福临带着沈括来到承乾宫。一进门,原来承乾宫中的砖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雪白色的圆的石子,白色的石子铺了满院子,直通向后院。
院子的角落中,竖起了一座新的假山,假山上的人工瀑布哗哗作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假山下面,一片新绿色的花草围绕着一方新挖的水池,从假山的内部,露出一个竹子做的管子,管子里流下的清泉流进了一跟被支撑的竹筒中,当竹筒被水添满时,便迅速垂下,打在下方早已经摆好的白色石头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让这这个冷宫而寂寞的宫殿变得灵动而清幽起来。
福临抬头,眼睛飘向后院,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浓厚。
忽而一阵喝彩声从阁楼的后院传来,尖叫声,锣鼓声混成一片,热闹非凡。福临和沈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朝后院走去。
穿过阁楼后门,一条回廊拦在了面前,不知道主人用了什么法子,从回廊的顶部顺下一条条的水帘,朦胧而清澈。一阵风吹过,水帘竟也随之摆动,跳跃的水光粼粼而动,竟是如到了仙境。只是帘子的那头却生生的打破了这一切。
透过水帘,福临正瞧见那方的可人儿高高的站在凳子上,努力的挥动着双臂,墨色的长发被随意的束在头后,大红色的袍子穿在身上很是扎眼。清脆的声音如鸟儿一样的悦耳,但是,她却依然有本事将如此悦耳的声音喊的跟笸箩一样的效果。
福临皱着眉头听着那方可人儿的声音:“回防,回防。哎,快跑,断球啊!哎呀,吴心,你怎么那么笨啊!”
歆儿已然完全融入了赛试,丝毫没有觉察出有人。喊了一阵子,又觉得不好,气恼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提起她自己用柳条做的简易哨子鼓着腮用力的吹了起来。哨声刚落,正在争夺蓝球的一群人停了下来,一起朝着歆儿看去。
歆儿正要说话,发现一院子的奴才没有任何预兆的齐齐跪下,一抹冷笑在歆儿眼中闪过。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愤慨的样子。高声的质问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喊中场暂停,你们都跪下做什么?”
“爱妃,你这玩的是什么?”福临低沉而性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了歆儿一跳,回头看着来人。
今天的福临束了发髻,一条天蓝色丝带系在发上,白杉的领口和袖口分别用了天蓝色丝绦花边点缀。腰中一抹天蓝色腰带,其上随意的坠了一块羊脂玉的坠子。风乍起,撩动衣襟飞舞,倒像这面前的人儿刚刚踏鹤而来,又欲乘风而去。
当年的潘安也不过如此吧!其实仔细看来,福临也是不输女子的妖艳。歆儿想着,又暗道自己花痴,呆呆的看了几秒才笑着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福临亲自上前搀扶,歆儿一边笑着,一边将福临让进了阁楼,并遣散了所有的奴才,包括沈括。
福临临窗而坐,屋内一盆***正含苞待放,却已经清香宜人。窗外不时的传来有节奏的敲石声空灵而清脆。二人好象谁也不愿意率先破坏这难得的宁静。竟晃若都入定了一般,没有声息。
当当当,敲门声不适时的响了起来。从外面走进一婢子送来茶具,放在了二人面前,转身便出去了。
歆儿笑着起身:“皇上,容臣妾换身衣服,可好?”
歆儿说完,也不待福临回答,转身拐进了另一间屋子。
不多时间,福临边听见内屋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蓝子楚抬眼望去,只见一身淡绿色的歆儿蹁跹而至。
此时的歆儿早已经换了装容,头上绾着斜云髻,耳中明月珠,柳叶黛眉下两丸墨色眸子灵动闪亮,淡绿色纱衣量体而裁,纤长的手中又端出了一放木几。上放一只白瓷水坛,正有蒸汽袅袅上升。
歆儿一边将白瓷水坛放在蓝子楚身边的桌子上,一边说道:“记得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皇上就让臣妾沏茶,那时候臣妾不懂事,现在臣妾亲手给皇上沏茶,不知道用此谢罪可行否?”
福临正看着歆儿出神,歆儿一身非宫装的打扮,却让歆儿多了几分清爽的感觉,虽然她不比宫中其她妃子的美貌,但是却如出水芙蓉般的一尘不染。
福临第一次仔细的观察歆儿,这一发现,让福临对歆儿又多了一份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地方。才能造就出如此这般的女子?
歆儿见福临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纵使歆儿在开放,也架不住被一个男子目不斜盯的一直看着,何况还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帅哥。
两朵红云悄然爬上了歆儿的双颊,歆儿轻声的唤了一声:“皇上,你说可好?”
福临听得歆儿一声唤,才回过神儿来,也没听清楚歆儿如何说,却又不好再问,只能答道:“好!”
歆儿抿嘴笑着说道:“这沏茶的水是红梅上雪花融化而成,乃是天泉,味道甘甜,水质清冽。用这种雪水泡出的茶清香异常。”
歆儿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沏茶,不大的功夫,已经倒出一杯碧绿色的茶水,歆儿双手捧起茶杯,献宝一般的捧到蓝子楚面前:“皇上,请品尝!”
福临早已经闻到了这股茶香,接过暖玉手中的清茶,闭着眼睛闻了一下,那种清新的茶香通鼻而入,一种难言的舒服传遍全身。
福临小口嚼了一口。入口稍苦,过喉而甘。小品过候,福临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爱妃这样的沏茶方法更加的好喝。”
歆儿得此夸奖,红着脸低头道:“谢皇上夸奖!”
歆儿说完,忽又抬头,两丸墨色的眸子看向蓝子楚:“皇上,臣妾有一故事,讲给皇上听,可好?”
福临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挺直了身子靠向椅背。优雅的动作与霸气的气质浑然天成,这种和谐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一丝做作的感觉。
福临淡淡的笑道:“爱妃要给朕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歆儿闻言,并不答话,却低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向上卷着。一只玉手捏起了福临刚刚放下的茶杯,端在胸前,一对眸子好像黑色的耀石落入了灵动的水印盘中,闪闪发亮。
歆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柔情万种的看向福临,在福临刚刚喝过的茶杯边,伸出鲜红的舌头在杯子边舌忝过,接着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末了还用小巧可爱的舌头舌忝了舌忝红唇。
福临见状,嘴角勾成了弧度,倾身上前想抓住歆儿,不想歆儿却灵巧的躲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只留下衣裙边传来的淡淡幽香。
福临一抓不成,并没有再去伸手抓住歆儿,又懒洋洋的半倾着身子坐在了椅子上,邪邪的笑着,细长的双目灿烂如妖娆的桃花。
歆儿放下茶杯,用手帕擦了擦嘴边,笑靥如花的说道:“臣妾的这个故事有些无趣,但是这也要看讲给谁听!”
福临并未说话,只是示意歆儿继续讲下去。
歆儿轻盈的转了一个身,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用手半只着身子,翘起二郎腿,娇滴滴的嗔道:“皇上,你说臣妾讲的这个故事到底会不会有趣呢?”
福临看着歆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却笑不至眼底:“那也得爱妃说出来,朕才能断定不是?”
歆儿妩媚的一笑,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村长是世袭制度,老村长还没来得及教年轻的儿子如何当好村长,便匆匆离年轻人而去。只在死前,将年轻人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村子里的副村长照看。年轻人悲痛万分,有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不能担当如此重任,但是,他还是继承了村长的职位。年轻人以为,只要他继承了这个职位,就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去改变这个村子,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副村长却以年轻人父亲的名义,处处刁难年轻人,结党营私,排挤年轻人。但是年轻人最后不但没有被推下村长的位置,还废除了副村长,扶植了自己的心月复,皇上,你猜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做的?”
福临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是满脸笑意,但是越听心中越是震撼,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分明在剖析现今朝廷的现状。如今,朝中因为众位跟着他父皇南征北战的那些武臣们的专横和排挤,他不但在前朝的处境捉襟见肘,就连后宫里他想安排谁,想废掉谁,都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也想将这些老臣们收拾掉,但是这些各个功高盖主,又岂是他能够轻易动得的,即使他可以,他也不能这么做,江山是他们这些人卖命打下来的,若是他强制做出一些举动,恐怕第一个被弹劾的就是他这个皇帝了。
歆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福临,但见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已然看出了福临眼中的动摇,也不等福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