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笑看着歆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指:“坐吧,今儿也没什么事情,哀家听说你也擅礼佛之事,所以叫你过来。”
歆儿盈盈一拜:“多谢太后,臣妾确实知道些礼佛的皮毛之事,但是在太后面前说来,却是班门弄斧了。”
孝庄笑着点了点头,抬头瞟向一旁的静妃,忽然收敛了笑容,颇有些不快的呵斥:“怎的还不走?难道还要哀家送你回宫不成?”
静妃被孝庄说的脸色顿变,一阵白一阵红,好像染缸一般,静妃不甘心的朝着歆儿看去,却见歆儿只是低眉敛目的坐在下首,好像没有看到般,宁静的坐着。
歆儿越是这样,静妃越是生气,收回目光,静妃有些焦急的对孝庄说道:“太后,臣妾也略懂礼佛……”
还不待静妃说完,忽然啪的一声传来。竟是孝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敦在了座子上面,冷面看着静妃。
静妃的心随着茶杯的那声响也咯噔一下,这一声将她的理智彻底的拉了回来,她此刻才意识到,她在跟谁说话。
将头低下,静妃收敛了气焰,微微的福了一福:“臣妾告退!”
“嗯,去吧!”孝庄看着此时的静妃,竟是有些略松口气的感觉。
得了孝庄的旨意,静妃这才直起身子,转身离去。转身只是,那双眼中包含着无数的怨恨和嫉妒的瞟向歆儿,只是瞬间,静妃便已经转过了身去,快步的出了慈宁宫。
待再也听不到静妃的脚步声了,歆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孝庄。
孝庄此刻也已经收敛了慈祥的笑容,眼中透露着睿智的目光,在歆儿看着她的同时,也正在打量着歆儿。
毫不掩饰的将歆儿从上到下的看了一个遍,孝庄忽然又笑了:“怪不得这两个孩子都喜欢你,别说是他们两个,就是哀家第一眼看到,也喜欢上了呢!”
“太后您抬举臣妾了。”歆儿淡笑着回答着,举止言谈进退有节,不卑不吭。
“呵呵呵……”孝庄一阵轻笑,笑声还没有落地。却忽然传来孝庄一声厉喝:“董鄂宛如,你可知罪?”
歆儿仅仅是将眉头皱了皱,便很从容的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盈盈的拜了拜:“臣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孝庄看着堂下丝毫不卑微的歆儿,冷声说道:“董鄂宛如,先皇曾经拟旨,赐你一死。”
歆儿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瞬间,歆儿已经想得通透,孝庄如今身为太后,想置于她死地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的容易,又何必端出先皇的名义?
想通了这些,歆儿将头低下,朗声道:“臣妾不知!”
“呵呵呵,狡猾啊!董鄂氏啊,女人不可如此聪明,今儿哀家累了,明儿早上再过来陪哀家吧!”说着,孝庄起身,看着还站在堂下没来得及说话的歆儿。笑得更是轻快的挥了挥手:“散了吧,散了吧!哀家累了。”一边说着,孝庄一边往里堂走了进去。
歆儿看着孝庄消失的背影,福了福,走出来慈宁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歆儿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但是细细思考起来,却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摇了摇头,歆儿只能摇着头回宫去。
歆儿并没有等到第二天去陪孝庄,而是在当天晚上,就接到了福临的圣旨,福临要去避暑山庄避暑,要求她随行。
同去没有皇后,却有静妃,同行的还有佟妃和巴氏。
皇上出行,自然是一切都做到轰轰烈烈的,歆儿懒着与那些后妃一道说笑,自然用身体不舒服的借口推了一切邀请,自己一个人躲在了马车里面。
路很长,坐在马车里面,歆儿只能听到外面马车传来晃晃悠悠的声音,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歆儿皱了皱眉头,刚要伸手挑开帘子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喊道:“保护皇上,有刺客,有刺客!”
歆儿慵懒的表情瞬间僵住。虽然她和福临之间的交往很是单薄,但是当听到有人来刺杀的时候,歆儿的心理面还是咯噔一下。
猛然推开车门,连带着一股风吹了进来,抬头望去,几个蒙面人已经手持着明晃晃的匕首杀将进来。
虽然福临有着大内高手的护卫,但是这些刺客也都不是一般的伸手,大内侍卫联合起来,也只能与他们打一个平手,勉强可以封住他们的去路。
就在此时,歆儿忽然发现离福临最近第一棵树上面,正蹲着一个黑衣人,伺机而动。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些正面攻击的人吸引过去的时候,这黑衣人动了。
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福临而去,歆儿脸色顿变,大喊一声:“皇上小心!”
这一声虽然叫得及时,虽然福临当了皇帝之后,疏于武功的练习,但是毕竟从小就一直接受着训练,在听到歆儿的一声叫喊之后,福临的身体下意思的做出了反应。
只听得当啷一声,福临已经迅速的抽出了腰间的飞剑,迎上了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凭空之中,竟是蹦出了一丝火花。
歆儿见此情景,吊起来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中,本来欲下车的歆儿此刻却又坐回来马车里面。既然刺客们最后的杀招被识破了,想来这些人不会纠缠不休。
果然不出歆儿所料,当歆儿刚刚坐在了马车上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哨响,这些刺客就好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不约而同的同时后退。
动作迅速,整齐,倒与普通的刺客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一场虚惊过后。原本只是慢慢赶路的众人害怕再有人来偷袭,收起了一切阻挡速度的东西,竟是快马加鞭的朝着避暑山庄赶去。
即使是到了避暑山庄,也没有放松警卫,竟是比平日里面的警卫更多了。而福临也没有空风花雪月,招了林林总总的人,进进出出的,弄的大家皆是紧张兮兮的。
吃了晚饭,歆儿百般无聊,正准备看书,却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门子噶一声被推开,抬头望去,竟是福临站在了门口。
歆儿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福临笑着走了过来,拉起歆儿的手:“陪我走走吧,在宫里面,也没有什么机会儿,这样的好天气,很是难得。”
歆儿注意到福临并没有自称朕,更没有称呼她为爱妃。
歆儿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出了屋子。
他们住的地方是在草原上面临时搭建出来的,这个规矩是先皇定下来的,为的是不忘本,不要忘记他们曾经的故乡便是草原。
今儿的天空很是高远,冷清清的天空中,那条璀璨的银河更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没有月亮,但是夜却不显得黯淡,被天边闪烁着的星星一样照的明亮。
福临将歆儿的手握着掌中,用着大拇指慢慢的磨砂着。
歆儿没有将手抽出,也没有拒绝,只是任由福临拉着她。
二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风轻轻的吹过,扬起二人的头发。
歆儿抬起头,看着身旁的福临,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福临让她格外觉得温馨可靠,没有了作为帝王的那股子霸气,倒是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风吹过,将福临身上的檀香味送到了她的鼻子当中,闻起来却是无边的受用。
“歆儿,五哥把你交给我,告诉我要好好的爱你,不能让你受委屈,不能让你没有自由,不能让你受苦,我都答应了,可是真的做起来,却发现好难,单单是给你自由,我便做不到,我舍不得啊!”
轻轻的叹息声在被风吹散,福临的声音很低,再这夜色之中,好像是呢喃,那一句句像是在说给歆儿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一句句飘到歆儿的心理面,落在了她死寂的新湖之中,却荡起了阵阵的涟漪。歆儿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夜,很静,静的都可以听到两个人踩在草上面的微弱的声音,不远处随风摇摆着的火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过来好久,忽然又听到福临说道:“歆儿,知道吗,从你第一次把我的雀儿弄飞了那时候起,我便开始注意你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女孩子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呢?以便好奇的想接近你,一边却又害怕被你拒绝,所以一直一直只有在运处注视你,每次你站在树下仰望天空的时候,都是我特别开心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你不会赶我走,只不过会冷冰冰的不理我,但是,即使那样,我也觉得好开心……”
随着福临徐徐的话语,歆儿的记忆好像一个被打开的盒子一样,那些过往的事情,随着福临的叙述,一件件,一桩桩的呈现了出来,就好像是放电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