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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已为璃韵和太太换了新茶,徐徐热气蒸腾上来,令璃韵惨白的脸恢复了一丝生气。
太太品着茶,眼角斜了旁的荣姨娘,后者也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薛妈妈。
莞尔一笑:“这几日露水大,薛妈妈可带着丫头们去采?”
那薛妈妈立马给荣姨娘福身,“采了,采了,我们女乃女乃说了,要等那露水再沉淀沉淀,滤出来之后,再给太太姨太太们送去。”
太太就笑着看看璃韵,“亏你有这个心,你那里有荷塘,空气自是清新些,露水烹出来的茶要好吃些。”
璃韵就马上点头应了。
目光看向薛妈妈,带着些许的感激。璃韵自是不知道,这府里竟还有人会这样惦记倚荷苑的露水,而荣姨娘这时提起,太太又这样说,似乎是在表明她们喜欢什么,而她又拥有什么。
薛妈妈也是知道这一点,撒了个谎,替璃韵瞒过去。却没有私下里来告诉璃韵,这露水自是要分往别处的。
荣姨娘此时又笑道:“看来薛妈妈还没有年老糊涂,月婵自是分在了倚荷苑,任何事情自是去回你们女乃女乃便是,又何故来问太太,是不是觉得太太的事还不够多呢?”
璃韵一怔。
太太的眉也微微的蹙了一下。
“小的不敢,只不过那月婵一直病着,现在也疯疯癫癫,没有个好起来的样子,请医抓药已是花了不少银子,所以才来……”
荣姨娘又是呵呵的乐起来,“薛妈妈真是越老越不会说话了。给个丫头请医抓药能够花了多少钱,是打量崔家没有这个本钱,还是觉得你们女乃女乃没有这个本钱?”
那薛妈妈眼睛都直了,不知为何今日荣姨娘这样针对她,连忙弓着身应着,不敢再言语。
璃韵却屏着气瞧着荣姨娘。
这荣姨娘虽原是太太身边的贴身丫头抬的,也生了三少爷和六小姐,却应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太太能够留她在身边一起处理家事,断不是因为她能够指指点点,不过是在疑惑时身边能有个人参谋参谋,无非是个活摆设,说出什么来对于太太来说也没有什么轻重。
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荣姨娘不会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为何这时这样插话?
再瞧太太的神色,已是有些难看了。
“既然这么说,月婵已经是倚荷苑的丫头了,自是请你们女乃女乃做主便是。”太太说完,身子往后一靠,半倚在炕枕上。
有点甩手掌柜的样子。
璃韵自是要对着太太推卸两句的,扭过身却意外的看见了荣姨娘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虽短暂停留,瞬间便转了过脸,但是璃韵却看得分外仔细。
于是便稳稳神,笑道:“月婵那丫头本是不错的,不过是我看中了她的手艺,让她忙着做出几份海棠糕来好孝敬太太,没想到竟出了这么个事故,我自是有些对待不起她的。如今她落得这样,已是干不了活计……”又转身看着薛妈妈,“她可还有亲戚在这里?不如让她家里人来领了回去?”
薛妈妈猛的抬起头,看着璃韵没有作答,眼神恍恍惚惚的瞟了眼荣姨娘。
璃韵心中已有几分肯定,荣姨娘自是有些偏袒月婵的。
觉得薛妈妈主动来回太太,太太因知道其中的缘故定不会好好发落月婵,所以就说了那些越级的话,好把主动权移到璃韵的手里,若是连璃韵都没有办法袒护了月婵,那么月婵自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在赌啊,赌璃韵心里是否还怨恨月婵。
“薛妈妈怎么不回话?是不是没有亲人了?”
“是……应该是没有了……”薛妈妈支吾半天,吐出这样几个字来。
璃韵露出些遗憾的表情,眼睛扫向了站在花厅门口候着的安妈妈。
安妈妈却真是不辱使命,笑着走了进来,站在薛妈妈身旁,给太太荣姨娘分别福了礼。
“女乃女乃也知,我打小服侍女乃女乃,也没有个子女在身边,先是瞧着女乃女乃长大就像是自家闺女一样看待守护,现在既嫁了这崔家来,有太太姨太太们疼她,我们也是知足得乐了。既然月婵那丫头没有了亲戚在这里,我就想请太太女乃女乃开恩,不如给了我做干闺女,我的月例也足够养活她了。”
璃韵就瞧见荣姨娘逐渐舒坦下来的肩膀。
“安妈妈可是真心?”
“请女乃女乃放心,月婵那丫头我早先就看着灵巧,现在虽疯癫起来,但毕竟是可怜相儿的,我自是疼她的。”
璃韵便有些感激的回身看着太太,“太太可能同意?”
太太也随即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西厅的自鸣钟“铛铛”的响了起来,太太便直了直身子。
“昨晚多吃了些,有些积食,晚上就睡得不安稳。行了,今儿就先议到这儿吧,有事先回乔妈妈吧,乔妈妈不能做主的再来回我。”
说着便起了身,荣姨娘就上前搀扶。乔妈妈领了意,去了西花厅。
璃韵屈膝给太太福了礼,太太又回过身来,“派去的厨子可还顺心?”
“顺心,还要谢过太太,这两个厨娘师傅是做得一手京州菜,想必是太太千挑万选给我的。”
太太挑了下眉,“顺心就好,若是吃不惯尽管来找我,我倒是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也热闹,你们小两口回去吃了,我倒还觉得孤单了。”
荣姨娘就笑道:“这话五女乃女乃千万要记在心里,时不时的就说厨娘的手艺不好了,回来跟太太蹭饭来。”
“多谢荣姨娘指点。”
于是屋内的气氛有所缓和,太太笑着携着荣姨娘回了起居的堂屋。
璃韵也福了礼,带着来时的人一并回了倚荷苑。
梨香就守在院子口,坐在回廊上不停的张望。见着璃韵回来,先是偏过头看了两眼薛妈妈,然后迎了过去。
“女乃女乃回来了。”
璃韵勾着嘴角看她,“怎么,不照顾月婵来巴望我来了,也好,今后你也不用管月婵了,自有她干娘领走照顾她。”
梨香的脸就顿时呆住,哽着喉咙没说出话来,又下死眼回头瞧了薛妈妈。
安妈妈跟在后面,就笑道:“梨香姑娘可别再瞪着薛妈妈了,她自是管事妈妈,有了事也自是要回话的。”
梨香羞了满脸红,咬着嘴唇跟着璃韵进了堂屋。
流月和锦钏帮着璃韵换了家常衣服,梨香把璃韵头上的各种钗钿都细细的收拾到红木盒子里,只留了几根挽头发的玉钗。锦钏便重新给璃韵梳了个松快点的发髻。
谷雪打了水进来,服侍着璃韵净了脸,薛妈妈便带着几个小丫头到门口,自己进了来。
“请女乃女乃的示下,最近给女乃女乃烹的茶皆是用的露水,现在存的不多,只留下四罐子了,女乃女乃看怎么分派。”
难怪,太太那里喝的茶确实没有家里的甘香。
璃韵便说:“给太太送去三罐,给荣姨娘送去一罐吧。”
薛妈妈便要走,璃韵叫了回来,命流月取了两条宫缎的帕子来。
“薛妈妈的心璃韵心领了,这是两条宫缎的帕子,是我的嫁妆,薛妈妈不嫌弃就用了去吧。只是不要推辞,希望妈妈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指点我,没有关系的。”
所指不过是露水一事。
薛妈妈看着流月拿过来的两条帕子,一条是水青色,一条是杏色,都绣着一只梅花。针脚平整,样式新颖,应该是宫里的新鲜样式。
“多谢女乃女乃,小的不过是觉得女乃女乃事情多,况最近身子不大好,所以没回。再说我们做下人的,自是应该为女乃女乃省些事,能够想到的便办了,哪能真等女乃女乃说了再做。”
璃韵看着,笑容里有多许的无奈。
主子自是有主子的无奈,下人自是有下人的苦。
想到梨香在一旁惆怅,璃韵便笑道:“梨香快别生薛妈妈的气了,她不过是管事,有些事自是她要回的,不回,倒是她的失职了。况她也不笨,知道要捡我去时才去回太太,自是心里有数的。”
那薛妈妈的笑就绽在嘴角,福了身退了下去。
“可是女乃女乃,月婵并无干娘,家里的人在乡下因为病疾都死光了,太太说要让月婵的干娘把月婵带回去,又是哪里来的事。不过是要找个人牙子来把月婵卖了,月婵和我都是同时进府的,她虽在老太太那里骄纵惯了,也不至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况且她现在又是这样的症候……”
说着,眼泪已淌了下来。
流月就皱了皱眉,“梨香姐姐好糊涂,女乃女乃哪里能放任不管,没有干娘,认一个便是了。”
梨香止了泪,不明白的看着流月,流月就朝着收拾衣裳的安妈妈努努嘴。梨香明白过来,便再次羞红了脸。
璃韵笑着接过锦钏递过来的茶。
近日发现锦钏的精神大不如前,眼窝下方虽然用了粉,但是黑黑的眼圈仍是碍眼。皮肤也粗糙了些,脸色蜡黄,一副长期睡不好觉的模样。
“锦钏是不是最近为了照顾我不得好好休息?现在也没个什么事,你先去眯会儿吧。”
流月就接过了锦钏手里的梳篦,放在了镜台的小抽屉里。
锦钏看了看屋内的众人,安妈妈、流月、谷雪、两个陪嫁来的小丫头,再看看梨香,眼圈里莫名的湿润起来,福了身,便退出了堂屋。
璃韵自觉没什么,看看镜子中自己已收拾妥当,头上那支扁钗还熠熠生辉的闪了下光,便起身往库房去。
过八洞石狮桥时,冷眼瞧见堂屋后身的耳房里诣尘的身影,便锁着眉轻步凑了过去。
谁知锦钏的声音却带着啜泣传了出来。
“五爷,看在我打小服侍你的份上,请您去求求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