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断断续续足足下了半个时辰。这期间,已经有等不住的学生冒雨冲了出去,只是留在这里的几个女生,却并不想落得浑身湿透的狼狈下场,硬是等到了雨完全停止。所幸半个多时辰后,阴沉沉的天空就亮了起来,天边太阳也重新露了脸。
“雨终于停了。”
刘舒媛舒了口气,这场雨把她困在饭堂,滋味可实在称不上好。毕竟饭堂的设计就是有些憋闷的,何况再怎么打扫,也总有股子饭菜的味道,时间不长还不觉得,时间一长,真是叫人直犯恶心。
雨刚停不久,食堂里陆续有人出去,刘舒媛不欲与人挤,便示意泽芸和卓容华再等等,泽芸欢快地应了声,似乎心情很好,可是转头她又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什么,她左眼皮一直在跳。颤颤的,没来由地叫人心底发慌。
“怎么了?”
注意到泽芸神色不对,刘舒媛便关切地问了一句,泽芸左手轻搭在眼皮上,感受着眼皮轻浅的颤动,忧心忡忡,“我左眼皮直跳,是不是要倒大霉了啊?”
“真的?我看看!”
卓容华将脸凑了过来,轻轻拿开泽芸捂着眼皮的左手,果然看到她的左眼皮一颤一颤的,煞是可爱。
“咦,竟然真的在跳!”卓容华啧啧叹了几句,转而笑道。“不过我听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既是左眼皮跳,那素扬你也用不着担心了。没准出去就有天降之财呢。”
“我才不信这个,无灾就好了,才不指望天上掉馅饼!”
泽芸轻轻按住左眼皮,嘟囔了几句,抬头看刘舒媛,“我们也走吧?”
出了饭堂,才发现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宜人,绿树更绿,鲜花更娇,便是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亦是光华隐隐,一切如水洗般的清澈明亮。
泽芸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几乎是一步三跳地雀跃着往前蹦,蹦几步还记得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刘舒媛和卓容华,招呼她们快点儿走。
卓容华看她那活蹦乱跳的模样不由失笑,“这丫头,哪里还有昨晚的一分憔悴?”
刘舒媛脚步一顿,“芸儿,你回来!”
泽芸不解地回头看来,停住了脚步,却并没听话的走回来,卓容华亦是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且回来!”
刘舒媛并不说回答,只是固执的又叫了一遍,泽芸便只好走了回来,“到底什么事啊?”
“走,回饭堂去!”
刘舒媛依旧不答话,只是嘴角隐隐上扬,转头就往饭堂走,其他二人只好抱着满月复疑问跟上。
到了饭堂,刘舒媛仍然没有停步,径直往饭堂窗口走,只见她对着里面的嬷嬷说了几句。才慢慢走了回来。
“哎呀素婵,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到现在还不能说吗?”。
刘舒媛含笑不语,不一会儿,嬷嬷便端了个托盘过来,里面放着一个瓷白的小茶壶并三个茶盏。只见嬷嬷小心将茶壶里的水一一倒进三个茶盏,然后才将茶盏从托盘里拿出来,放到三人面前。
卓容华低头一看,这茶水呈酱黄色,气味也古怪,哪里像是用茶叶泡出来的?
“这是什么茶?”
刘舒媛瞥她一眼,依旧不说话,只是自己端起了茶盏,轻轻吹了口气。泽芸这时候已经闻了闻茶味,又轻抿了一口,当即叫了出来,“这就是醋啊!”
“啊?为什么要喝醋?”
卓容华一脸莫名,连忙放下了刚要端起的茶盏。
“昨儿个大夫说的话都忘了?没错,这就是醋,我特意叫你们折回来,就是来喝醋的!”
昨日?大夫?另外两人登时想起来了,昨晚大夫是说过要喝醋预防中暑的话,没想到刘舒媛就记心上了。
知道刘舒媛不是存心整她,泽芸便乖乖地端起了茶盏,虽然醋味有些浓,入口颇酸,可比起昨天那难喝的药来,还是好太多了,于是她小口小口的。竟然也皱着眉头把一杯醋开水都喝完了。
卓容华盯着杯中被开水稀释的醋液开了半天,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愁眉苦脸地将之喝了下去,完了直拍着心口,想要那股子呛人的醋味赶紧消下去。
刘舒媛也优雅地喝完了醋开水,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起身,“先走吧,以后记得每天都来喝一杯。”
泽芸才一出门,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与她擦肩而过,这还不止,那人跟她擦身的时候,竟然还掉下了一个荷包,泽芸叫了几声,不见那人回头,只好自己弯腰将那个荷包捡了起来。
“咦,怎么掉了荷包也不知道,叫他也不听?”
卓容华看看泽芸手里的荷包,奇怪地嘀咕了几句,突然又眼睛一亮,“你刚不是还说左眼皮跳么?这不,果然天降横财了!”
泽芸掂了掂手上荷包,果然有些分量。又捏了捏,手感似乎还是一些琐碎银子。
“刚才那人,你们看清了么?”
刘舒媛秀气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她是临时起意回来饭堂喝醋的,这个时间,饭堂里本来应该没人了才对,可刚才这人又是从哪儿跑来的?掉了荷包都不知道,叫他也没反应?
“没看清,他跑太快了。”
“我就记得是穿了一身青衣。是个男人,比我——高这么多!”泽芸举手比划了下那人的身高,“没看清脸。”
刘舒媛叹了口气。她是好人家教养的女儿,路不拾遗的规矩还是晓得的,最好自然是找到失主将荷包还给他,可如今看来,竟连失主有什么特征都一无所知,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舒媛姐姐,不如我们把它交给饭堂的嬷嬷吗?”。泽芸小声提议,“若是有人来找,嬷嬷便可以将荷包还他。”
刘舒媛犹豫道,“只是,那人若不来找呢?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荷包是掉在了这儿,没去问嬷嬷?”
“这个啊,我早就想好了!”泽芸见刘舒媛不反对,马上笑开了,“让嬷嬷写个告示贴在饭堂门外,就写‘失物招领’,把时间和地点写清楚了,不怕人不来。”
“那万一有人冒领怎么办?”卓容华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来领荷包的人必须得先说清楚荷包的材质颜色,还有里面装了多少钱啊。”顿了顿,泽芸又道,“不对,时间和地点不能写的太清楚,只说饭堂附近好了。刚那人因为撞了我才掉了荷包的,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刘舒媛这才点了点头,暗自赞叹泽芸考虑周全,“那好,我陪你去找嬷嬷。”
告示很快贴了出来,嬷嬷虽然认得字,却并不会写,最后还是刘舒媛代的笔。大功告成,三人这才匆匆离开,这一耽搁,怕要赶不上下午的乐理课了。
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有一个青衣少年走了回来,一路都低着头,似乎在找寻什么。在饭堂旁边还特意多逗留了一会儿,可惜仍旧没找着他要的东西。
半晌,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年轻的脸上难掩失落,突然,饭堂前面那张告示吸引了他的注意……
“嬷嬷,学生刚刚路经此地,丢了荷包,不知您是否知情?”
嬷嬷抬头看看他,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脸色诚恳,眉间还带着些微的郁结,倒的确像是丢了东西的。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一切还得按着刚才那小姑娘吩咐的来。
“哦?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丢的荷包?”
“学生刚刚经过饭堂时,似乎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荷包应该就是那时候掉的。”听嬷嬷问话,少年知道有望,喜不自禁,“荷包里那散碎的几两银子倒不值当什么,只是有先母留下的一个玉坠,实在是丢不得。”
听到这里,嬷嬷已经完全确认这个少年应该就是丢了荷包的失主,只是她仍旧没有将荷包拿出来,“刚才的确是有个小姑娘拾到了荷包交给我,门外那告示也是她们写的。”
“真的,那太好了!”少年欣喜异常,拱了拱手,“还请嬷嬷将荷包拿出来,学生感激不尽!”
“别急,你再说说,你那荷包是什么颜色的,有什么特征?”
少年一愣,不解为何嬷嬷明明已经确认荷包是他丢的,还要问的这样清楚。“只是个绛绿色的方形荷包,金线绣了云纹,无甚特别之处。荷包里应当还有三四两银子,具体我却记不清了。”
嬷嬷看着他不说话,少年想来该是那荷包里银子的数目报不清楚的缘故,便努力回想,“似乎是三两七钱,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好在在书院用不着花钱,他虽然整天挂着荷包,里面的银子却是一丝未动。
“好吧,我便拿荷包出来与你对对,若是对的上,自当还你!”
嬷嬷果然拿出一个绛绿色绣了云纹的方形荷包出来,当着少年的面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上。为保证公平,她竟然还拿来一杆小秤,将碎银称了称,正是三两七钱。
另外荷包里果然有一枚玉坠,玉坠通体雪白剔透,竟是难得的冰种翡翠,不过小姑娘拇指大的一颗,却被精心雕成了锦鱼衔珠状,锦鱼身上鳞片都纤毫可见,足见雕工精湛。
玉坠无恙,少年松了口气。荷包的失主正是眼前这位少年,嬷嬷也放下了心。
(秋近来忘性很大,刚刚网上买的世博护照不见了,放哪儿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