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儿点头应下,端着饭食又退出了屋子之后,莫宛莲这才靠在了矮炕上。原本是打算眯一会儿就好的,但是可能是这一天忙的事情太多了,最后竟然就那么迷糊了过去。睡的正朦胧的时候,七夕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小姐,小姐。”
虽然是在睡梦中,但是七夕还是能判断的出那是夏荷的声音,而后终于恍惚着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夏荷有些迷茫:“什么事?”夏荷恭敬回道:“小姐,小爷的气色看着是好些了。”
这一句话也让莫宛莲彻底清醒过来,是了,中午那会儿垣哥儿吃多了冰饮,刚喝了药下去。她转头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将近黄昏了。只是因为是酷暑,所以太阳倒是还挂的高高的,而天色也只是稍微凉快了那么一点。莫宛莲着急去看垣哥儿,因此只是整理下衣服就往外走:“走,跟我过去看看。”
夏荷应了一声这才小跑跟上,等二人来到了香儿这边的屋中的时候,就看到垣哥儿已经起了。脸色果然没有刚才那么的苍白的,而冬儿也站在这边,手中端着一碗热汤喂着他。莫宛莲进了屋子之后,有些不渝地皱了眉头:“香儿又去哪里去了?”
“回小姐,奴婢让香儿姐姐去熬药去了。”冬儿听到脚步声,急忙将汤碗放下见礼。后听到莫宛莲的话之后,这才急忙说道。而莫宛莲看到垣哥儿脸色恢复了红润之后,心情也是大好,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端起了那个汤碗。继续给垣哥儿喂了起来。而垣哥儿这个时候则是有些撒娇地说道:“母亲,垣儿好饿。想吃点心。”
“不行,先喝点汤再说。”莫宛莲直接摇头拒绝,就看到垣哥儿有些委屈的扁了嘴,但是因为知道中午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和以往那样的撒娇了。那样子看着就好像是受了虐待的小狗一样。
莫宛莲心中叹气,终于放缓了声音说道:“如果垣哥儿能够按时喝药,等好了就给你吃点心。”垣哥儿听到这话先是高兴地点头,但是马上就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垣儿好了,自然能吃点心了啊。”
听到他这话,莫宛莲也是心中暗笑。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可能已经稍微懂得一些常识,但是还是有些懵懂。所以才会露出这么迷茫的样子,再过个几年,估计想要糊弄都糊弄不住了。莫宛莲想到这里也是有些失神,直到垣哥儿一声轻唤这才回过神来,于是看着他继续喂完了热汤。
看到他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好了,随母亲回去吧。”垣哥儿听到这话却是身体一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莫宛莲,这才小声说道:“父亲会生气的。”
“那垣儿打算怎么办?”莫宛莲有些好奇,莫非这小家伙是打算逃月兑惩罚?果然就听到垣哥儿怯怯说道:“母亲,垣儿就呆在香姐姐这边,好了再去东屋可好?”莫宛莲眉头皱了下,看了他半天,直到垣哥儿终于忍不住低下头之后,她这才说道:“垣儿不想回去被父亲看到,但是你不见了,父亲就不担心吗?再说学堂上先生都是怎么教的?犯错之后应该如何做?”
“向父母承认错误,求的谅解。”垣哥儿低着头闷闷地说道。莫宛莲这才点头:“那垣儿打算怎么办?”垣哥儿听到这话又犹豫了半天,这才终于开口说道:“母亲,我们这就回去吧。”虽然语气中还是有些担忧和惶恐,但是却终于自己能够说出这话了。
莫宛莲笑了:“好,走吧。”她牵着垣哥儿的手走出了屋子之后,这才看向旁边的冬儿说道:“香儿药熬好的时候,告诉她送到屋子中。”说完这话之后,这才带着垣哥儿离去,而夏荷也是继续跟在了后面。
当莫宛莲刚跨入屋中的时候,就看到李卫已经靠在了椅子上。莫宛莲一愣,而李卫则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去哪里了?”他原本只是顺口一问的,但是视线瞄到垣哥儿那边之后,却是突然一顿,眼神带着些疑惑和严厉看向了莫宛莲:“垣哥儿怎么回事?脸色看着那么不好?”
莫宛莲也能体谅他那做父亲的担忧之情,但是那抹带着些怀疑和猜测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莫宛莲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两人之间到现在还是相敬如宾,但是不管如何说,也是同床共寝了这么就,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因此听到李卫这话之后,莫宛莲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请罪和解释,只是看了垣哥儿一眼,便直接沉默了下来。垣哥儿原本就有些胆怯,此时看到母亲竟然也什么也不说,心中更加惶恐,于是直接跪了下来,有些颤抖地说道:“父亲,是垣儿……垣儿不好。垣儿今儿看到母亲做的刨冰,贪图冰凉消暑,所以吃了两盒。结果就肚子痛,母亲知道之后急忙叫了大夫过来,垣儿现在喝完了药觉得舒服多了。”
听到垣哥儿这抽抽噎噎地一席话下来,李卫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先是板起脸来训斥了他一顿,直到看着香儿端着药进来,这才终于放过了他,挥手让香儿去给垣哥儿喂药。当两人到了东屋之后,李卫这才看向了莫宛莲。
他心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这事情还是在垣儿自己偷吃了冷饮上面,和莫宛莲没有干系。但是既然现在是她管家,这责任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李卫如此想了一番,终于清咳了一声说道:“这事情虽然是垣哥儿自己闹出的事情,但是以后你也多少要仔细照看着他一下。”李卫这话完全就是轻描淡写了,但是莫宛莲刚才被李卫那一个怀疑的眼神弄的心中有些不爽,此时再听到这话,更加觉得他似乎话语中有着别的意思。
自从自己到了李家之后,再对待垣哥儿方面,就连老爷太太都挑不出一个字来,此时竟然还被他嫌弃自己照顾的不仔细?或许他根本不是觉得自己照顾的不仔细,而是心中以为是自己一手炮制了整个事件吧?
有些时候,误会就是如此产生的。李卫刚才那一个下意识地眼神动作,让莫宛莲产生了这一连串的联想。越想心中越是委屈,莫宛莲听到李卫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大爷,男孩有时候是需要调皮一点的,整天拘着他不好。妾身也很想整天陪着垣哥儿,不管是去后花园还是去哪里,总归是心中舒服。但是虽然家中下人不多,也总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大爷这个要求,妾身有些为难。”
莫宛莲这番话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想要让我多陪着垣哥儿不是不行,但是我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李卫原本说完那句话之后甚至都能猜到莫宛莲的下句话,一定是‘是,大爷,妾身知错了’或者就是‘妾身明白’。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冒出这么一段长长的话来,虽然说的比较婉转,但是中心意思却是直接反驳了自己的话?
李卫端着茶杯的手都愣得停在了空中,可见有多么惊讶了。而当他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这才终于仔细打量了莫宛莲一眼。而莫宛莲却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中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淡然。
半天之后,李卫终于笑了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盅放在圆桌上之后,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莫宛莲依旧是心平气和地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既然如此……”李卫的声音带着些沉吟响了起来:“我和邬先生说一声,以后将垣哥儿的休息时间固定下来,每天上午和下午各一段时间。这样往后垣哥儿休息的时候,也可以找你玩耍一会儿。每天抽出半个半个时辰来,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莫宛莲仔细想了下,终于点头应了下来:“妾身这边是抽的出来,但是垣哥儿也不可能天天和妾身在一块儿……”既然李卫已经认真考虑她的意见了,莫宛莲也知道见好就收的事情,于是想了一会让说道:“这样吧,以后让夏荷也过去陪着垣哥儿。”
“香儿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们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不必将他娇惯成纨绔子弟的性子。”李卫如此说道,看着莫宛莲又笑道:“夏荷是你的陪嫁丫鬟,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原本气氛已经有些缓和了,但是李卫无意间的一句话又让莫宛莲心提了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加重了陪嫁丫鬟四个字的语气是为了说明什么?
李卫说出这话之后也是心中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看到她使小性子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想起了和云娘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才会如此的语出放肆?而莫宛莲这个时候也是平静了心绪,带着些试探问道:“夏荷做事还是毛躁,当不得大爷如此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