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简单的早饭,王妈妈就将所有人员都集合在了一起。大家站在院子里悄悄交换眼神,都不知道王妈妈要做什么。
缠枝还剩半块馒头没吃完,一直藏在袖子里试图要在王妈妈的眼皮子底下铤而走险,言九儿不怕担上浪费粮食的罪名,亲手将她那半块儿馒头扔到了草丛子里,缠枝面对言九儿,向来连怒气都不敢有,只得不舍望了她那半块馒头好几眼。
站了有好一会儿,王妈妈都一言不发,只是挨个打量言九儿她们的脸。言九儿突然反映过来,估计清晨的那一桩要应在这里了。
刚想完,就看见王妈妈领着一个小丫鬟出来,皱眉道:“这样白的一张脸,面粉都刮得下三两来,你将李府当成了什么浪荡地方!”
被王妈妈抓住的小姑娘,长得也有些黑,见了这样精致的妆粉,就不知道骨头有几两重,以为白就是美,将整个小脸涂得雪白一团,最可笑还是脸上两团红印子,活月兑月兑是清晨缠枝的翻版!
那小丫头被王妈妈一吓,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不是您送来的这些粉么……送了……就要用呀……”
王妈妈眉毛都要吊起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下面的考核你不用考了……”
小丫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怎么不用考了么……”她见大家都用一种胆怯而悲怜的表情看她,终于醒过神来,呆立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要应该说些什么软话。
张巧巧此时方知后怕,望着言九儿的目光很复杂!
今日考核在场的并非王妈妈一人,还有几个腰粗体胖的健壮妇人,起着帮忙的作用。她们先前得了吩咐,要一切以王妈妈为首,这自然是大太太的吩咐。但在此之外,大太太身边的红人茵姑娘,悄然嘱咐她们的内容,又不相同,倒是叫人有些左右为难。
其中一个妇人,收了茵芸一根银簪子,贪它花样新颖,此时少不得要出来打一番圆场:“这些丫头年纪小,便是有错儿,王妈妈好好说也罢了,何苦要让她这些日子白辛苦一场,落得被退回去的下场……”
她正说着,王妈妈准备要寻几句话来堵着她口,院门外一阵嘈杂,却是大太太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了北院子。
紫色的绸裙,颜色深一些的比甲,也不见得多繁琐,大太太穿着就是一种贵气。茵芸扶着大太太右手,芽儿就簇着左边,银宁笑嘻嘻,好似浑然不在意芽儿占了原本该是她的位置,倒是院子里别的丫鬟,看见芽儿这样张狂,很是看不惯她。
众人见大太太来了,都行过礼,暂时有的争执都放到一边,唯恐在大太太面前留了不好的印象。
茵芸看到地上瘫软成的白面人,认了老半天才认出来是是郭老婆子领来的其中一个。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去了一个小兰,茵芸已经是视为奇耻大辱,现在见了地上这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再怎么恨她们不争气,也只有开口转移话题:“王妈妈,先前听太太说您教的人儿,那是府里一等一的,我们这些小的还不肯信,现在真见了,这还没开始比呢,倒是服气了大半。”
言九儿悄悄赞一声,茵芸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啊,先拿一顶高帽子给王妈妈戴了,叫她在太太面前,为着脸面,也不好当着处理这地上的白面丫头,可不是打得一把好算盘?
只是茵芸毕竟和王妈妈没相处过,在言九儿看来,态度强硬,武力值成谜的王妈妈,并不是被人能用话拿捏住的人呀,果然王妈妈脸色都不变,回了大太太:“这丫头涂脂抹粉,一副狐媚子模样,府里是留不得了。”
大太太略点了下头,这种小事,她向来都是交给了底下的人办,用人不疑,由得王妈妈自己处理就好。
茵芸暗咬银牙,一脸不甘,还要说的什么,芽儿在一旁给她打眼色,提醒她不要忘了今日的重头戏。
言九儿站在人群里,看着她俩姐妹情深,必要算计了别人才甘心,嘴角溢出一抹笑,暑天里都仿佛生出一股寒意。
有人给大太太搬了椅子来,此时又没什么日头,还是有人撑起了纸伞,要往大太太跟前凑。大太太喝了一口茶,略摆了摆手:“要如何考全听王妈妈的,你们休要因为我在场就要弄出什么不同来。”
王妈妈说了是,果然就将言九儿她们全部带到了厨房。
脸涂得像白面人的丫头也想跟着去,被几个婆子拦下来,因为在太太跟前不好大动手,只抓着她两只胳膊,不叫她挣扎。白面丫头嘴巴一歪,就要在太太面前哭嚎,一个婆子张开蒲扇大的手,给她唔了个结结实实,当真是半句话都没说。
大太太有些不悦,搁了茶盅,“她也是父母养的,但凡有错,好生带下去就是。”
婆子们唯唯诺诺,看的出大太太威信很高,果然就有分出两个人来,将白面丫头半拖着下去了。
眼见着言九儿她们跟着王妈妈去了小厨房,芽儿递了一个眼色给茵芸,茵芸就俯身在大太太耳边提醒道:“太太,何不趁了此时……”她好歹知道些做婢子的分寸,并未把话说全。
大太太唤了可青来,端着脸问:“你告诉茵芸的可有半点假话?”
可青以为是昨日抓言九儿她们摘荷叶的事情,虽然奇怪大太太这样的小事也要过问,心里有些怕太太怪她失职,但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将过错都往言九儿她们身上推,不住的磕头,请太太明察。
大太太脸上越听越暗,下了搜房的命令。
芽儿她们问了避嫌,自然先搜了阿梅她们那间房。几个小丫头大通铺上几床薄被子,屋子里还要比言九儿她们屋里简单些,实在是一目了然。
但是言九儿她们屋子,偏偏一把黄铜大锁锁了,分外不给力,大家一时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强行破门而入。
“众位妈妈和姐姐是要进屋吗?”。
本该在小厨房的言九儿,诡异的出现在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芽儿做贼心虚,首先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见言九儿的胸前,挂着一把黄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