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查的不够彻底,但毕竟找到了主犯,白薇终于能松了口气,才不过两天功夫,却觉得累了好长时间似地,浑身的骨头都疼,实在想好好歇歇,但又想起起五姨太的尸首还没有处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她又年轻,得赶紧下葬才是。
寄奴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好,眼睛下面乌青一片,便有些心疼,说,“小姐,不用你操心那些事,你只管吩咐,由我来办即可。”
白薇其实也观察了一段时间了,觉得寄奴为人大方,有些气度,便笑笑,“那要辛苦你了!”
因现在仍然是二姨太当家,白薇手里并没有多少银元,也不愿去瑞云那里要,就取出自己的嫁妆银子,寄奴接过来一看,整整一千块,便摇摇头,说,“太多了,她不过是一个姨太太!”
白薇笑笑,横竖这钱白若林回来会补给她,五姨太年轻,又是死于非命,总要多些。
“你去找王大娘,让她找两个媳妇跟着你一起去段家,记住,一定要注意礼节。”
寄奴有些不情愿地去了。
“小姐,豆蔻才熬得银耳山楂羹,你多少吃一点儿罢。”紫苏从外面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印着枝叶的金碗,里面颜色红白相间,甚是诱人。
白薇虽不喜欢吃甜,酸甜的东西却是爱吃,以前在医学堂的时侯夏天闷热,她没有胃口,紫苏经常用煤炉子熬这个给她吃,好长时间不曾吃了。难为她倒记的。
“好,我吃半碗。”白薇笑笑。
寄奴与两个媳妇子一同去了南苑街段梅的娘家,那段芸不知怎么,也许是没有机会出来,还没有捎信回来,是以五姨太父母还不知道。
段梅的父亲是个没心的,本来就一直嫌着段梅是女孩儿,从没正眼看过,在家动不动就打骂,嫁了人之后除了捎信儿问她要钱,再没别个,倒是她那病歪歪的母亲听了如同天塌了一大半,痛哭不止。
寄奴等只说五姨太是暴病而死,劫数如此,请亲家节哀之类的话。当她看到五姨太母亲头上的缕缕白发,触景生情,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阵心酸,差点落泪。
一个媳妇子见耽误的时间不短了,便推了推她,示意拿出银票了事。
段梅的父亲一看见银票,眼睛发出贼光,又嫌老婆子哭声大了,不好说话,便上前打了老婆子一掌,喝道,“女儿已经死了,再哭也活不过来了,不许哭!”
段梅母亲的脸右边肿起,一手捂了脸,低头趴在了破旧桌子上,再不敢发出一声儿。
寄奴三人看了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放下银票就走了。
那边儿王管家已经买了副棺材,找个老婆子进来,老婆子专事此职,仔细替段梅净了身,换了一套新衣服,看看丫鬟都在外面,飞快地褪下段梅手腕上的玉镯子,还要再解下金脚链,听见脚步声,连忙把玉镯子藏于怀里。
进来的正是五姨太的丫鬟萍儿,不管怎么说,主仆一场,她来看她最后一眼。
老婆子见进来的是个小丫头,放下心来,赔着笑脸问,“姑娘,这位女乃女乃的胭脂水粉拿来些。”
萍儿答应着,进了内室,拿出段梅平常用的妆奁与她,又犹豫了半天,把五姨太的细软钗环都收拾起来,又把自己的所有衣物也拿了,总包个包袱,去前面问紫苏拿主意。
白薇喝了半碗银耳山楂羹,觉得有些胃口了,又吃了一块儿豆蔻做的野菜饼子方睡下了,体谅紫苏等,说不用在外间候着,闭上门,都去厢房歇息即可。
紫苏几个吃了饭,又泡了茶喝,因这个提神,做丫头的主子性子再好,也不敢大白天的睡觉,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担待不起。
闲着无聊,就围在一起说些闲话儿,说着就说到了五姨太。
寄奴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她平时那么霸道的一个人,长得也漂亮,有那样的一个家,你们是没看见,穷得院子围墙塌了都不修,她那混账父亲当着我们的面就打她母亲,她母亲一声儿不敢言语!”
紫苏却说,“既然是这样出身,平时就应该低调些才是!看她平时那张狂样子,不说别的,你看她怎么对的萍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萍儿已经进了院子,见正房门关着,估模太太在里面休息,就不敢声张,轻手轻脚地走往厢房。
前面什么没听见,就听见紫苏最后说了自己名字,赶紧答应一声。
“姐姐,萍儿来了!”
屋里的人见她进来倒笑起来,萍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笑得什么,无辜地看看这个,盯着那个。寄奴见她一团孩子气,肩上还背着个大包袱,因问,“妹妹这是做什么?”
经她提醒,萍儿才想起来是来讨主意的,便解下包袱,说,“寄奴姐姐,紫苏姐姐,里面是我的衣物,还有一些事五姨太的首饰,如今那院子里没了人专门守着,我怕别人模了去,就都拿了来,问姐姐们如何。”
紫苏命她摊开包袱看了一番,五姨太的首饰也不太多,只几条金链子贵重些,就说,“你留着罢,也是伺候她一场。”
萍儿却不敢,说,“姐姐,这万万不可,一则太贵重,再也恐别人说闲话儿。”
寄奴在旁边出主意,“我看那段梅母亲很是可怜,不如把这些东西折成现钱,但不能给她,只怕被她父亲抢了去。用这钱给她家院墙修好,多买些米粮存在粮店里,定期给她家送。这三五年不愁没饭吃了,也不枉她养女儿一场。”
萍儿插言,“段大娘有慢疾,往常吃药都是从咱家铺子里拿,老爷允的,如今怎么办?”
紫苏忙说,“等太太醒了,我亲自去说,太太必答应的!”
萍儿点头。
段梅父亲得了一千块的银票,喜不自胜,正要拿了去钱庄兑出现大洋,段芸的父亲段贵来了。与他说了白家如何有钱,又说段梅实是被新娶的太太毒死的。
段梅父亲听女儿是被毒死的,却也气愤,但想到那一千块银元,气早消了,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死了,还说作甚?”
段贵见他糊涂,跺了跺脚,指着他的鼻子骂,“好没开眼的东西!白家那么有钱,那白家太太也是大户出身,听说娘家比白家还富,你忘了她嫁过来的风光场面?毒死了人,才给一千块,要我说,给一万差不多!”
段梅父亲听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一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