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坐上了车,徐青绫还是觉得这事情进展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老顽童爷爷,有时还真让她受不住。徐青绫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
忽地,车内传来“噗嗤!”一声,徐青绫寻声望去,却是琉璃捂嘴闷笑出声。
“你这丫头,笑什么?”徐青绫瞪了一眼琉璃。
琉璃揉揉胸口,顺过气后,方才道:“奴婢在想啊,难得也有小姐应付不了的人!”说完,便又笑开了。
敢情好,这丫头笑得是她,徐青绫假怒道,“你这丫头,竟敢取笑你家小姐,看我饶不饶你!”说着,身子便向前倾,想要去拍打琉璃。
难得她心情不错,也乐得跟琉璃玩闹玩闹。
而就在此时,车子突然剧烈一震,王大爷忙“吁”了一声,赶在马儿发狂前,将马车停了下来。
因着冲劲过大,徐青绫一时未稳住身子,直直倒了下去,半晌,也没感觉咯得慌,更未感觉到疼意,往前一看,却是琉璃当了垫背。
“小姐,您没事吧!”琉璃艰难地发声问道。
帘外也传来王大爷急切地询问声,“小姐,您没事吧?可有伤着?”他在马车外,看不见车内的情形。
“嗯,没事。”徐青绫用手支着,抬起身子,好让琉璃起来。
“王大爷,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徐青绫拉了一把趴在车内的琉璃,幸好琉璃瘦小,倒也并不费力,让她还能分心问王大爷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小姐,是有人在追……”还没待王大爷说完,外面便传来了纷沓杂乱的脚步声、粗鲁的叫骂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惊呼声和咒骂声,真是声声入耳。
“你这小兔崽子,竟敢来我们满福楼吃霸王餐,你是不要命了吗?啊?”声大如牛,言辞粗鄙不堪,煞是刺耳。
徐青绫蹙了蹙眉,撩开车帘,向外望去。
“谁让你家的酒是掺了水的,你家的菜那更是徒有虚名!啊呸!吃了你家的饭食,那真是污了小爷的嘴。”那声音端的是清脆悦耳,而言辞却是有待商榷,“再说了,小爷上你家吃饭,那是看得起你们!应好酒好菜招待才是,也亏得你们能拿出那些酒菜,还让小爷付钱,门儿都没有!”
只见,街中心,一群人高马大、四肢粗壮的莽汉正追赶着一位瘦弱纤细的少年。
那少年四处乱窜,且频频向后张望,躲避着后面那群人的追赶,自然是有些顾前不顾后,便冲撞了不少来往的行人。
而那群大汉更是嚣张,只要是挡了他们去路的,如若是摊子,便一把将摊子掀翻,如若是百姓,也一概将人拎起随手一扔,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故而,哀叫声四起!
这两方人,一追一跑,将大街搅得一片混乱,鸡犬不宁,不少马车被惊得四处逃窜。而徐青绫他们还算是好的,幸好王大爷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将马车远离了祸源,停在了路边。
那群大汉中打头的,听了少年的话后,跳脚嚷嚷道:“小兔崽子,你瞎说什么呢!来我们满福楼用食的,哪个,哪个不是叫好的,你,你别血口喷人,败坏我们福满楼的名声!”竟是急得说话都不溜了,且四处张望起来,明显就是心虚了。
他家掌柜的看他一个外地人孤身前来用食,便觉得好欺负,自然是将酒掺了水,菜更是昨夜的剩菜,用来坑他。哪想到这小子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硬是不付钱。掌柜的让他们拦住他硬抢的时候,却是不小心被他给溜走了。
“皇城的百姓们,你们评评理,这满福楼的酒菜可真是人人叫好?”见那群莽汉停了下来,他便也停了下来,与他们对峙道。
起初没人应他,也不知是哪里传出一道妖孽般的声音,透着实足的慵懒,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他家的酒比其他家的更淡呢?原来是掺着水的啊!”
有一人应声,后面便有声音陆陆续续地冒了出来。大概意思就是,这福满楼自从换了东家后,便越来越不厚道了,总是欺客,有负天下第一楼的盛名云云。
那汉子顿时恼羞成怒,恶声吼道:“是谁在那嚷嚷?给爷站出来。”
这话一出,便没人再出声。谁也不敢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外人,招惹这么一群凶神恶煞。
“小兔崽子,看见了没,可没人站出来为你说道几句!”这真是睁眼说瞎话,方才的那些声音,难道是无端端跑出来的?
少年一顿,一时无语。
那大汉挪了挪脚,作势要跑过来追那少年,而他身后的其他莽汉也是跃跃欲试,“哼!既然有胆吃霸王餐,有种你就别跑呀!给爷等着!”
那少年恢复过来,嗤笑一声,道:“不跑的人才是傻子,有种你们就追上来呀!”先他们跑了开去,并不时转过头,笑嘻嘻地对着那群人嚷道,“嘿嘿,这可是你们追不上,可别怪我方才没给你们机会!”指的是刚才对峙的时候,他一说完便转过头,跑得更快了,与那群人拉开了更大的距离。
徐青绫见那群大汉脸色扭曲了片刻,便知这少年估模是对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气急败坏道,“你小子,等着,爷爷们来了。”说完才追了上去,与那少年的距离不是差得一星半点。
从那距离和那群人的蠢笨来看,少年摆月兑他们定不是什么难事!
徐青绫放下车帘,陷入了深思,这少年看着并未见过,不过,那声音却是那般耳熟,竟是记不起在哪听过。
“小姐,方才说福满楼不是的那些人,怎么不站出来,帮帮那少年呢?”琉璃有些不满道。
“人心炎凉!谁会为一个外地人,得罪当地恶霸!”徐青绫叹息道。
只不过,别人看不出那第一个出声的男子是谁,她却是看见了,正是在青衣阁遇到的韩逸,那妖孽般的少年。
与他同行的,还有陆明轩,当那恶汉出声让人站出来时,他却是一把拉住韩逸,阻止他上前,“我们还有其他正事要办,莫再耽搁了!”说着,便拉着韩逸离去。
徐青绫收回神思,问道:“王大爷,现今可是能通行了?”
王大爷隔着帘子回道:“小姐,可以通行了。小的看天色已近正午,您还未用过午膳,要不,先用膳了,再去赵牙子那?”
“之前那报信的怎么说?”徐青绫问得是赵牙子那头的情况。
“他告知小的,说那钱大人同意您过去看看院子,今日的任一时辰都可以,而赵牙子一直会在牙行等着您,届时带您过去。”王大爷如实禀报道。
“嗯,那先去青衣阁用了午膳再过去吧!”虽是这般说,但是这古代交通甚是不便,乘马车也并不快。不过,这用食也花不了一个时辰,倒是有富余的时间,徐青绫便采纳了王大爷的建议,何况,她确实也是饿了。
“是,小姐。”王大爷应声道,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便驱马而去。
须臾,他们便到了青衣阁门前。
还未待她下得马车,东子便眼尖地望了过来,见是她,忙弯腰低声对着身边的伙计道了几句,便匆匆迎了出来。
“小姐,可是用午膳?请您随小的来!”东子待徐青绫下了马车,行礼道。
“嗯,是,那日真是麻烦你了,大半夜地让你瞎忙一通,真是不好意思。”为那日秦风找她回去,向忙上忙下的东子道谢。
“自家妹子,客气啥!”娇媚的声音传来,徐青绫望去,不是那唐苏,还能是谁?唐苏正朝着她过来,笑颜明媚,“只管指使东子便是,还道甚么谢!”端的是豪爽万分。
徐青绫也笑道,“原来是唐姐姐!”并不纠缠这个话题。
这时,唐苏已走到跟前,并未应声,却是左右打量起她来,看了半晌,差点将徐青绫看毛了,才狐疑道:“姐姐这几日不见妹妹,妹妹却是长高不少,似乎也消瘦不少。”
徐青绫笑笑不语。
唐苏对徐青绫的不作答,也不见恼,仍然笑着道,“不过,妹妹这样竟是漂亮不少!如若能再瘦些,那就更好看了。”不吝赞美,却也是直言不讳。
说着,边拉着徐青绫往青衣阁走去。
两人刚刚跨过门槛,便听大堂里有客人喊道,“掌柜的,你来一下!”
“你等等,老娘这现在有事!”唐苏不耐地回道。
那客人也不着恼,估模与唐苏是熟识的,又道了一声,“掌柜的,你快过来,我这真有事找!”
“唐姐姐,那人约莫是有要事,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不用顾虑我,我这边有东子照顾着呢!”徐青绫劝道。
“真是,什么时候有事不好,偏偏是这时候!”唐苏虽满脸不悦,但仍歉意地对徐青绫道:“妹妹,姐姐照顾不周,还请不要见怪,我去去就来。”
又嘱咐东子几声,“好好照顾我这妹子,若是有什么,我便拿你是问!”说完,与徐青绫互道了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小姐,请。”东子单手引徐青绫上楼。
徐青绫点头,主仆三人尾随在东子之后。
刚迈了几步阶梯,便听到一个轻盈的步子下楼,楼梯不是很宽,那人便挡住了徐青绫他们的去路。
“我们侧个身子吧!”徐青绫见两方没有动的意思,便出声吩咐道,东子及王大爷他们便随着徐青绫的令下,侧过身来。
等了片刻,也不见那人下楼。
徐青绫便抬头望去,之前,因着跟在东子后头,看不见来人。
然而,还未及得她打量来人,却听那人道了一句,“小姐,我们似乎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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