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岁的小屁孩儿再聪明再懂事也不明白所谓敌袭的含义。更何况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接触的外界对象只有一个五岁小男孩和他的母亲的时候,这个小男孩对于危险的敏感更少得可怜,一点是非观都不存在,像白纸一样。
可怜的娃以为他的哥哥,那个小男孩是来找他玩儿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纯洁的微笑,两颗虎牙倒映在紫黑色的眸子中,让小男孩觉得世界上最美的笑容莫过于他弟弟的微笑了,一切的努力都值得了。
“咳咳,沫,乖,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玩儿躲猫猫。”
在意识到他亲爱的弟弟不能辨别他言语中的含义的时候,被迫在一夕之间长大的莫用平时游戏的言语让他的弟弟藏了起来。
他的弟弟能躲起来,他却不可以,因为凭借震动越来越明显的石板门来看,莫明白,挡不住了,他需要引开对方的注意,希望自己的筹码比较够。
“沫。千万不要出来,除了我找你。”
莫叮咛了一句,终于看到石板门承受不住黑衣人的暴力侵袭而轰然倒塌在地,碎成数块碎石。
“小子,快出来,我看到你了!”
黑衣人嘶哑的声音响亮地回荡在天际,躲在石块后面的莫没有隐藏自己的衣角,明显是想让对方的注意全都吸引到他身上。
很快,对方发现了莫,走上前来,狠狠地拎起他的领子,掐得小男孩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咳……”
咳得像要把心肺吐出来一般,小男孩的脚下滴下一滴滴血渍,逐渐形成一滩血红色的印记。
“说,把鼎炉藏哪里了?”
小男孩心里有些慌张,眼神下意识往弟弟藏身的地方瞟,在看到弟弟藏得好好的,没有被发现之后,松了一口气。
“没有鼎炉,你们是坏蛋。”
吐了一口血沫在黑衣人脸上,小男孩一脸厌恶地瞪着他们。
“哐当~”
碗盆打碎的声音响起,一个金属的小碗在地上打转,转了几圈之后,停在一片狼藉之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的尖叫声穿透了众人的耳膜。
“哦,该死的,你们是谁?”
慌慌张张的女人看到受伤的小男孩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冲上去。想要从黑衣人手中夺过小男孩,可惜,头脑冲动,感情充沛的女人一向脑子不太灵光,修为并不出众的她凭借的是小家碧玉的姿色得到了莫家家主晕头转向时的一夜宠爱而不是她的脑子,黑衣人后退两步,其他几个黑衣人就替补了上去,重重拦截,女人被狠狠推到了地上,手上被尖锐的石子和破碎的碗盆割破,鲜血淋漓。
“哈哈哈,不是你给了你的亲戚一碗血,说要拖住莫家家主么?”
黑衣人笑得一脸猖狂。
“是你,伟雄?”
女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俊彦呢?你们不是说只要一点晶石就可以了么?为什么会……”
“哈哈哈,俊彦?还在想那个小白脸么?你以为你的穷亲戚在过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之后,会不向往仆从成群,花天酒地,美人相伴的日子?”
那个叫伟雄的黑衣人拉下了面罩,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他就不再遮掩了。反正最后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莫家的家主已经被解决掉了,他即便是得不到鼎炉,也能得到大笔的财富,衣食无忧,修炼的必备品,都不会缺少了。
黑衣人嗤笑一声。
“你还在指望你的俊彦么?就是他和我们说,你生了一个鼎炉做儿子,莫家的家主正在闭关,一旦中断,就有性命之忧……又是你说,只要拖住他们就好……你以为,俊彦一个小小的小厮就这么大的能量么?真是天真可笑的女人……哼……”
女人被黑衣人的言语打击得体无完肤,精神涣散,一直信任的人背叛了她,因为贪婪,想要更多,以前的一切都像是施舍一般,可怜又可笑。
小男孩听得愤怒无比,早慧的他明白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在作怪,什么诅咒之子,什么灭顶之灾,其实都是人的贪婪为自己找的借口而已,一边吐着血沫,一边颤颤巍巍地强自站立着,胸口很痛,脑子却无比清醒,难道就没有人来救他了么?叱刹风云的莫家,修魔世家就这样要完了么?父亲已经被暗算至死了么?
他。也要死了么?
“娘,娘你怎么了?”
二岁的弟弟突然从躲藏的地方冲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向匍匐在地上的女人,黑衣人眼睛一亮,立刻抛下小男孩,大步往女圭女圭走去,其他几个黑衣人也是眼睛发亮,紧紧盯着女圭女圭。
女圭女圭脸上挂着两条宽带面,鼻子红彤彤,一吸一吸的,被黑衣人拦腰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沫!”
那个女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硬是撑起柔弱的身躯,冲向伟雄,但很快,被狠狠踢了回来,断了几根骨头,不断呕血。
“啧啧,真是可爱的鼎炉,长得也是万中无一的美丽俊秀,一点都不像你呢,女人。”
黑衣人摩挲着女圭女圭细女敕的肌肤,软乎乎的脸蛋,爱不释手地邪笑着。阴沉的脸很是扭曲,女圭女圭在黑衣人怀中挣扎,看到受伤的哥哥和母亲,让他幼小的心把黑衣人划入了坏蛋的行列,即便他从没接触过这些,也从本能上抗拒黑衣人。
“你是恶魔,你是恶魔……咳咳……”
趴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喃喃着动了动嘴,一道阴影飞向黑衣人,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吃了。脸上挂着僵住的邪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胸口的衣服下有个黑色的小点,谁都没有看到,就像是突然发生的一样,那个黑衣人死了,死得很莫名其妙,把在场的黑衣人都吓了一大跳。
女圭女圭跌落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抽噎着,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不断呕血的母亲,还有木讷呆滞的哥哥,拇指含在微微嘟起的粉唇中。
“呵呵呵……”
女人低低笑开来,嘶哑的笑声仿佛抽动着众人的心跳和灵魂,有什么东西盯住了他们一般,心里毛毛的。
紧接着,像是中了诅咒一般,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按照女人笑声的韵律倒下,很是阴森恐怖。
黑衣人心慌慌,失去了主意,乱了起来,谁都不愿意死,这次突袭是安排好的,来参与突袭的死的并不多,但现在莫名其妙地死去,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由不得他们想起了鼎炉是诅咒之子的传说。
他们想要得到鼎炉,是不是意味着有人要做他的祭品代替得利者死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怕死,慌张地逃跑,慌张得不记得看清脚下的路,莫清晰地听到有人摔下阶梯,滚落,几千米的距离,足以让失措摔落的人变成肉酱。
莫一边咳血一边笑,这种突变很奇怪,奇怪到谁都没有预料到。
“哥哥。娘……娘……你为什么不理沫……”
女圭女圭摇摇晃晃地走向女人,摇晃着女人,想要叫醒她,可是女人却一动也不动,鲜血渐渐染红了地面。
“哥哥,为什么娘不理沫呢?”
女圭女圭委屈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想要开口,但来不及开口,女圭女圭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慌乱的黑衣人的注意。
“是他,一定是这个小恶魔做的,诅咒之子,不是鼎炉,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不会死了!”
一旦有人打开这个口子,迁怒的人群,没了理智,就会盲从。
黑衣人冲向女圭女圭,想要把他弄死,但谁都不敢出手杀他,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而死因是杀了女圭女圭得到的诅咒,谁都没有出手,女圭女圭却被她们一步一步逼着后退,小男孩想要起身阻止,却被人随手一脚踢到了一旁,像破布女圭女圭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四肢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才两岁的孩子被那群疯狂的黑衣人逼落悬崖,溅起一片水花,不见了。
眼泪哗哗从紫黑色的眸子中淌出,他什么都不能做,也来不及做,无能为力的感觉紧紧揪住了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哥哥,我好怕……”
午夜梦回,他都能听到那个女乃声女乃气的颤音在耳边回荡,不过那个孩子从来不会进入他的梦中,只有那跌落悬崖的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你是说,我的二儿子被那些人逼落悬崖?”
莫家家主手微微颤抖着,心跳难以平复,垂下的眸子中隐藏着激烈的情绪,
“那些黑衣人都以奇怪的方式死了?”
声音稍稍上扬,有些走调。
“有些人是奇怪地死了,那些逼沫跳崖的人被后来赶来的人杀了,不过也有很多人逃了,至少我知道,死的人当中,没有一个叫俊彦的人,那个女人的亲戚。”
莫皱着眉,道。
“果然,家族的败落都是以内奸为前提的,血珠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莫家家主呢喃着。
“那么,你想怎么做?父亲。”
莫直直望向莫家家主,紫黑色的眸子对望,却看不出对方眼中的想法。
“沫,那个鼎炉,那个诅咒之子,死了么?”
莫家家主突然问道。
“不,他还活着,弟弟还活着。”
莫的嘴角勾起嘲讽的五度,眼中有着对莫家家主的探究,他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