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果熟了!这是怪猿青娃给柳双雨传递的第一信号!
他大喜过望,又有些疑惑:那凝碧果历来号称难熟,前些天他看那果子才酸枣般大,距离真正熟透还有些时日,怎么这么短时间就熟了呢?
他半信半疑地用目光向青娃询问。青娃这次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他内心清楚,却又拙于表达,只好连连对柳双雨挥手,示意他跟自己快走。
柳双雨想起先前那群跟青娃争执过的蜡嘴鸟,心知这类灵果成熟后,常会惹来很多麻烦,别说有可能会被紫姑山的道士们发现,就是前面那群野鸟过来或者其他的鸟兽过来,百来颗果子也不够它们嚼的。
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柳双雨顾不上再问凝碧果的详情,他也不等青娃,飞身又化作苍鹰,直投小树林而去。
柳双雨在小树林外落下云头,急急匆匆朝凝碧果处赶去。他刚刚走近凝碧树的位置,就叫了一声苦!
只见那棵浑身碧绿的小树前,正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绿鬟少女,手挎竹篮,正够了树上的果实,往篮子中放果子呢。
看见自家守护的灵果被外人偷摘,柳双雨一下子就急了。他早忘了自己在这紫姑山是什么身份,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嫌,伸出手就朝那少女的肩膀抓去。
那少女正摘得兴高采烈,忽然膀子被人抓住,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倒把柳双雨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的唐突,想要缩回手去,又不忿灵果被盗,干脆就硬了脸皮和心肠怒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跑到这里做贼?”
那少女扭头看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面色惊慌,手中篮子不觉掉在了地上。
柳双雨抓住了这个“小贼”还待细问,却忽然觉得手中一滑,那少女的肩膀奇异地扭曲了一下,就从他掌中滑走。柳双雨还待追上前去擒拿,绿鬟少女对他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化作一阵轻烟,倏忽不见。
柳双雨看着眼前的诡异变化,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一声叹息在他耳畔响了起来,柳双雨扭头看去,只见那凤娘娘不知何时从他体内走了出来。
“凤娘娘,刚才是?”柳双雨出言询问。
“刚才这绿鬟丫头,八成就是这药园中成了精的木灵了。”凤娘娘的声音中还带着惋惜。
“什么?!”柳双雨大吃一惊,懊悔不迭。
你想啊,自己冒着很大的风险躲入这药园之中,不就是为了帮凤娘娘寻找木灵之气吗?就在刚才,自己竟然让一个到手了的木精给逃月兑了,这真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看刚才那木精已能化作人形,显然那已经成精。开了灵智的精怪,被你惊了这次,下次再想抓她,怕没那么容易。”
凤娘娘的话语中多少有一些嗔怪,柳双雨听了无地自容。
柳双雨和凤娘娘为那木精月兑逃扼腕叹息了半天,青娃气喘吁吁也赶到了。这个小猴子见二人的神情沮丧,也直觉不妙,便老远扑过来,冲到树下朝上望去。这一望,他忍不住女圭女圭哭叫了起来。
也难怪青娃哭闹,他守候多日的灵果,本来有一百来颗,现在树上只剩下四五十棵,他焉能不急!
柳双雨见青娃哭泣,心中也不是滋味。他朝前走了几步,轻轻拾起了那绿鬟少女丢下的竹篮,见里面的灵果已经装了小半个篮子,大致一数,正和树上少了的数量,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青娃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将竹篮朝这只小猴子爪中塞去。
青娃原本哭闹着不肯接篮子,经不住柳双雨坚持,便将篮子柄抓到了自己爪子里。他低头朝篮子中看去,想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物件,这一看,不由他喜出望外,嗷嗷跳了起来。
那篮中分明是他以为丢失的灵果,一个不少地都在里面乖乖躺着哩!
灵果失而复得,青娃高兴地又蹦又叫,连柳双雨和凤娘娘都被他感染,脸上愁容稍去,露出了笑意。
青娃抱着篮子左看右看了半天,这才省起还有很多灵果没有摘取,就又将篮子拱到柳双雨手里,催促他赶紧去将树上的灵果们都摘掉。
柳双雨看他猴急的财迷样,转觉好笑。他轻轻摇了摇头,拿过篮子,就要将树上的果子们全都摘完。
“且慢!”凤娘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柳双雨将手放下,转过身,疑惑地朝她望去。凤娘娘的脸没来由地悄悄一红,抿了抿下唇,故作冷厉地说道:
“你摘了这树上灵果,又能用何物引得木精再来?”
柳双雨闻言一愣,心中猛醒。那木精所化绿鬟少女显然酷爱这灵果之味,不然又怎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抢在树主人不在之时收取?留下这些灵果,说不定后面还有大用呢!
凤娘娘看他目露狂喜,轻轻摇了摇头,给他心头的火热泼了瓢凉水。她看了看树上仅存的数十枚灵果,缓缓说道:
“这凝碧果天生具有灵气,对人功力提升大有裨益。但此果成长期极长,成熟期却极短,你若不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收取,它就会自动从树上落下,沾到土腥气就会立刻烂掉,再也无法食用。”
“娘娘的意思是说,我们诱捕木精,所剩时间已经有限了?”柳双雨听了一愣。
“对,时不我待,你还是赶紧布下陷阱,看那丫头还是否肯上钩吧。”
柳双雨闻言精神一振,他拿出太虚幻镜,在凝碧果不远处布下了一个小小幻阵,好能将自己和青娃的身形全都隐去,这幻阵的好处是使用方便,不必像他隐入太虚幻镜中一样,出入都要掐诀念咒,可以帮他在抓捕木精时省下不少时间。——凤娘娘自不用他担心,他动手的那一刻,凤娘娘已经风一样不见了,又回到了他体内寄居起来。
摆好幻阵后,柳双雨就要拉青娃和自己一起走入阵中。那小猴子却摇了摇头,挣月兑了他的手,跑到了凝碧果前。
柳双雨不知他意欲何为,吃惊地望去。只见这只小猴子飞快地绕着凝碧树跑了一圈,还一边跑一边撒起尿来。他跑完一圈,那猴子尿也正好将树绕了一圈呢。
看见小猴子这般行径,柳双雨直觉得好笑,他耐心等那青娃按照猴子的方式布置好一切,这才招手示意,一人一猿双双隐入了阵中。
一个多时辰后,天不知不觉黑了下来。
一轮明月悠悠升上了天际,给整天小树林都镀上了一层银色。月华如水,沐浴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柳双雨的心中宁静无比,仿若置身天外。这夜景如此美好,直让他有一种乘风飞去羽化成仙的感觉。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月亮升得更高了,小树林在月光中表里澄澈,如同白昼。柳双雨苦等半晌,忽然眉头一动,心道来了!
小树林北边是一条鲜花分别出来的羊肠小径,此刻,在那羊肠小径上远远走来了一个大红衣衫的少女,那少女一边走一边扭来摆去,青丝扰扰,绿鬓鸦鸦,手中还多了一把小团扇,不是那绿鬟少女又是哪个?
这时,柳双雨全神贯注,心中想着务必要将幻化成少女的木精一举擒获,心中哪敢大意?就连他身边的那只小猴子也知道屏气凝神,明白大意不得。
近了,近了,绿鬟少女口哼山歌,笑意盈盈,踏着莲步走到了凝碧树下。她丝毫没有白日受了惊吓的恐慌,也没有深夜做贼的心虚,而是步空踏虚,双脚离地寸余,宛若在自己家闲庭信步一般。
少女在树下站好,咬着下唇左顾右盼了一下,手中小扇摇上两摇,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伸出手就朝树上的灵果们摘去。
柳双雨心中早就按捺不住,见那少女伸手摘果,心道此刻就是最佳良机,时不我待,再不出手更待何时。他悄悄扯了青娃耳边的猴毛一下,呼啸着冲了过去。
那绿鬟少女仿佛现在才发现自己中了埋伏,惊叫连连,身子来不及变化,猛地朝右方一窜,意欲逃月兑柳双雨的大手。柳双雨这次哪能任她轻易摆月兑,他猛地朝前一踏步,双手饿虎扑食般就抓向了少女双肩。少女又是一声惊叫,又想着朝另一个方向躲闪,谁知另一边的青娃早已布下了罗网,两只猴爪脏兮兮地在等着她哩!
少女左右为难,稍一迟疑,柳双雨的双手已经抓到,她纤弱的双肩一麻,转眼就被那双大手牢牢抓住。这还不算,柳双雨双手上一阵灵气波动,一股灵力顺着少女的双肩流入,瞬间控制住了少女全身的主要经脉,她再想变化,也难以走月兑了!
柳双雨知道眼前少女不过是木精所化,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用力抓住少女双肩,将她制住后,不由哈哈大笑,心中得意无比。
就在他得意万分时,忽然身后的小猴子一声惊呼,他顺着呼声朝身体后侧的凝碧树望去,只见刚才还满树的数十枚灵果全都不见,在树梢之上,和刚才少女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绿鬟丫头正在树的高枝上摆着双腿,轻轻荡着秋千。
绿鬟少女见柳双雨目光望来,冲他咯咯一笑,用小指摆了个“你不行”的手势,就一努嘴,凭空消失不见。
柳双雨回首再看自己双手中掌控的少女,又哪里是刚才的样子?自己两只手紧紧抓握的,不过是一面小小团扇,扇子上刺绣的蜂儿蝶儿,正不住对他嘲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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