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国京城。翠金楼。
“姑娘们,都给我快点儿,误了老娘的事,我活剥了你们的皮!”
听声音,还是当初那个被柳双雨拿砖拍过的老鸨儿,徐娘半老,咋咋呼呼,在翠金楼一楼大厅里叫嚷个不停。她嘴里的话虽狠,人却是满脸喜气洋洋,嘴巴张得半天合不拢,活像随时在等着吞吃一个金元宝。
“钱小美,陆小泪,你们两个死丫头,还不快将衣服换了?”老鸨儿看见有两个歌女午睡刚醒,眼睛都没睁开就乱披着衣裳下来了,忍不住骂着,“都去给老娘换了去!”
她转眼又看见楼梯拐角处靠窗的位置上,一个女孩正慵懒无聊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又喝骂道:“张小可,反了反了,你穿的那是什么衣裳?你今日要打扮成良家妇女来迎接秦爷不成?去,把衣服换了去。能月兑的都给老娘月兑掉,别跟坐月子似的!”
那唤作张小可的女孩委委屈屈站起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嘟囔道:“月兑月兑月兑,就知道让我们月兑,像上次田公子来那样,我们姐妹们还要脸面不要?”
“呦喝,你个浪蹄子,你还想要脸?干我们这行的,你要脸就别吃饭,想吃饭就别要脸!”
她说完,心中的气还不顺,就有转过头对楼里的姑娘们训斥道:“都给我记住了,想要脸的也行,给我拿赎身的银子来,银子到手,我立马让你滚蛋。不然,就都给我好好在这翠金楼里呆着,谁也不许给我闹妖!谁要是皮痒了,嘿嘿——”
“嘿嘿,你想将姑娘们怎么样啊?也要问问咱家我答应不答应。”她正说得起劲,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谁呀?想跟老娘较劲不是?”老鸨儿见有人出言呛她,立刻骂骂咧咧转过身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她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脸型长条瘦削的男人站在翠金楼的门口,目光阴森婬邪,长得整个不男不女,正做着宫中打扮,对着她嘿嘿直乐呢。
老鸨儿见了这人,立刻满脸谄笑,乐得比见了亲爹亲妈还亲。
她指头舞手帕,一扭三摆地走到那人跟前,拿着手帕轻抚了下那人的脸,又将胳膊搭在了对方肩上,将自己丰满的胸部轻轻顶在对方肘上,嗲声嗲气地说:
“哎哟——我说来的这是谁,王总管,我的王哥哥,您不是说申时正才来嘛,这才申时初,还差多半个时辰呢!老实说,你是想我了,还是想我们家小可了?”
王总管对她的殷勤显然非常受用,他用手捏了捏老鸨儿白嘟嘟的脸,又用力拍了她一把,这才说道:“大妹子,咱家想你哩,当然,也想小可。”
“你太花心了,我不要嘛。我要你只想我一个。”
老鸨儿闻言,故意假装不依,身子在王总管的臂膀上蹭了半天,脸上的白粉扑簌簌怕是有一半落到了对方肩上。
一个是翠金楼的老鸨儿,一个是王府太监总管,两个人就这么在大厅里身体厮缠了一会儿,王总管这才说到正题:
“大妹子,我的老板娘,我们王爷吩咐的事,你都准备齐当了?”
“这不,您都看到了,姑娘们都在忙着呢。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王爷来了肯定乐开花。酒宴我也是准备的最上等的宴席,保管王爷满意。”老鸨儿眉开眼笑地说。
“嗯,那商小伶能不能来?王爷这么大面子,还不能请动她作陪?”王总管点了点头,旋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
“这——嘻嘻,大总管,你也知道我们家小伶那脾气,她现在已经自赎自身了,不归我们翠金楼管了,我们也管不到她,您看——”老鸨儿为难地说。
“屁话!”王总管听了,骂骂咧咧道,“哪儿有窑姐肯不卖身的?只有拿不出的价钱,没有买不到的身子!她要多少,你跟我说,王爷手里不差钱!再说了,她不卖身还每天呆在这翠金楼干吗?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啊?”
老鸨儿看见王总管动怒,连忙用手去帮着抚mo他的胸口,要他消气。她见自己一个人不行,又连忙对大厅里的歌女们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三四个歌女粉蝶样飘过来,一边两三个地傍住了王总管的身子。
连哄带劝,几个人拉拉扯扯地让王总管在大厅坐下,立刻又有伶俐的丫鬟给送上茶果,老鸨儿在一边作陪,吃吃地笑着说:“哟,我的老哥哥,看你,为那个贱人生这么大气,值得吗?”。
“我就看不惯她那假正经样!前两次来,每次都扫我面子,将王某人当成什么人了?”王总管气呼呼道。
“老哥哥,我们不为那贱人生气了,别没得耽误了王爷的大事。”老鸨儿亲自给王总管倒了一杯茶,并用手捧着送到了他嘴里,接着试探着问道:“老哥哥,能不能透露一下,王爷今天到底要宴请什么客人?”
“嘘——”王总管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这事儿不能告诉别人,听说是一位姓何的公子。”
“何公子?”老鸨儿忍不住喊了一声,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捂住嘴,小声问:“这个何公子是什么来头?值得王爷亲自摆下这么大阵势?咱们王爷也是皇亲国戚,就是当朝宰相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谁这么大面子?莫非,是什么番邦来的使节?”
“切!”王总管不屑地切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何公子,听说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不,比天仙还漂亮!那一身装扮,啊,还有那出手的豪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