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金毛鼠卜天有术
牧童横骑在牛背之上。自称丹崖子,乃是那碧宵子的师叔。他沉吟说道:
“你们所要问询之事,我实在是所知不多。这样吧,看你们这次几经周折而来,实在是大步容易。我还是告诉师兄丹青子所在的位置,你们自己亲自去找他来问吧。”
他的话说到这里,便对着柳双雨神秘一笑,招手要他过去。柳双雨心知对方有机密心月复话对自己言讲,便微笑着凑过身子,听对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遍。
柳双雨听了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次终于有了丹青子的确切消息,惊的是,那消息实在有点令人难以接受。不过,他毕竟乃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尤其是两世为人之后,于人情世故较之以前练达了很多。这次丹崖子对他所说,尽管有一点耸人听闻,不过他还是能平静接受的。
丹崖子跟柳双雨耳语一番之后,便在牛背上淡淡一笑,重新吹起那支短笛,悠悠扬扬地缓缓离去。众人待他走远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围到柳双雨身边,询问那丹崖子到底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柳双雨这时并未肯透露全部口风,他也学那丹崖子的样子,微微笑了笑,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然后从容说道:“这丹崖子刚才告诉了我丹青子的确切消息。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丹崖子已经向我保证,这次肯定能找到他。”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欣喜非常。毕竟大家这次离开灭仙崖后,前前后后跑了很久的路,多少都有点乏累了。之前那种新鲜劲儿,到现在也都没有了。柳双雨的话又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动力。
其中张玲儿好奇心比较重,见柳双雨说话并没有说得彻底,便接着追问道:“柳公子,你刚才没有说呢,那丹青子到底在何处?距离这里远吗?”。
柳双雨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不远。不过呢,我事先一定要跟大家说明一下,等一会儿无论你们看见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一定要听从我的吩咐,不然,说不定会误了大事。”
他说到这里,又特别用手指了指张玲儿和小猴儿青娃道:“别人我都放心,就是不放心你们两个,一会儿一定要乖乖听话。大事要紧。”
那小猴儿青娃听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答应了。那张玲儿却多少有点不高兴,噘着嘴没有说话。
柳双雨也不理她,笑嘻嘻地带领着大家,就向一片竹林后走去,大家见他开始动身,都怕跟丢了,连忙也都收拾起心情,跟在了他的后面。
这片竹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柳双雨一行人拾阶而上,不久之后就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到了一处山崖转角处。在这个转角的地方,人们一眼就看见了一座异常精致的小竹楼。竹楼的底层有一丈来高,下面只是放了一些杂物。而竹楼的楼上则开着门窗,尽管人们看到的东西不多,却也能知道里面布置得异常整洁精致,分别有文房四宝陈列,还有一些罕见的古玩。
大家都很奇怪,怎么这样一个竹屋。布置这样精当,里面却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柳双雨在一旁见大家看得好奇,便笑着解释说,这座竹楼的主人不是旁人,就是他们这次要找的那位丹青子。丹青子的房子看似没有一个人防备,周围却暗藏了一个异常凶险的阵法,人们贸然入阵,就会被里面的幻阵困住,哪怕是熟悉奇门遁甲之人,也轻易很难月兑身。若是有人想着恶意闯阵,或者去那竹屋中捞点什么便宜,闹不好还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众人听了这么个小小竹屋还有这么多讲究,不禁都暗暗咂舌。其中张玲儿就在一旁后怕不已,她方才从敞开的房门处看到了里面桌子上放着几样精致的玩物,也曾动过顺手牵羊的贪念的,幸好她当时只是想想,没有真那么做,不然今天还真要遇到危险的。
柳双雨看大家神情,知道大家对此地的凶险都有了足够的了解,因此,他就放心地领着众人从旁边安全的地方绕过。人们恋恋不舍地一边走一边扭头看,见那竹屋前有松柏迎客,仙鹤起舞,竹屋旁的水池里也有几样罕见的水族在游动,水池边有几头神鹿在低头喝水,心中都暗暗欣羡不已。
不提众人的想法,那柳双雨此时内心也在浮想联翩。若是单就这竹屋内外的陈列来说,这屋子的主人定是一位潇洒出尘的奇人雅士,可以让人忘掉凡尘。可以让人如坐春风。但刚才那丹崖子已经明明白白跟他说了丹青子的样子。他将那传说中的丹青子的模样和这雅致的竹屋两相对照,不由得苦笑连连,二者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绕过竹屋后,众人又从几块巨大的山石的缝隙间经过,那处山崖转角也算就此绕了过来。柳双雨看看两边的景致,知道现在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便连声催促众人和他一起赶路。大家都应了一声诺,个个都加快了脚步。
走不太远,潺潺的流水声就传了过来,那流水声如同有人在轻轻拨动着琴弦,听上去清脆悦耳之极,听得柳双雨等人都心旷神怡。
再走了一会儿,前面是一条浅浅的溪水拦路,张玲儿愿意直接从水面上淌过去,五爪金龙龙恶却建议大家干脆飞过去。而紫姑仙子表示,这么雅致的地方,大家还是选用一个更加风雅的办法才好。在她的提议下,人们又顺着小溪流走了一百多丈远,终于在上游发现了一座异常牢固的小石拱桥。这座小桥下面共有一主两副三个桥孔,横架在小溪的两岸之上,看上去异常灵动飘逸。
柳双雨见了小桥大喜,他急忙带头走到桥中,领着众人缓缓走了过去。
他来不及欣赏桥两边的景致了。因为那丹崖子专门嘱咐过他,过了这座小桥,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万丈悬崖,而丹青子就正在那处悬崖边上独自炼丹。
几经周折之后,目的地总算是要到了,柳双雨身上顿时精神百倍,他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后,率先通过石拱桥,认准方向后,便主动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小路三拐两拐之后。一阵缥缈清远的歌声传了过来。词曰:
“清平神仙乐逍遥,炼丹画符挥狼毫。此中有乐不思蜀,管他世外浪滔滔。”
柳双雨听得这歌词半文不白,意思却也并不难懂,表达的乃是一个世外高人理想中的修行生活。在这样的修仙的日子里,可以随意炼丹画符,没事时举起狼毫笔写点画点什么,一个人应该尽情享受这样远离尘世的隐居的乐趣,不要总是去想那个扰扰红尘中的争名夺利。
这首歌词虽然水平不高,却处处说中柳双雨的心事。他的本性就是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性格,后来因为商小伶,才被迫离开京城,无意中踏上了修仙路。毫无疑问,修仙生活对他是充满吸引力的,因为只有他修的了绝世功法,才能获得神通和真正的自在,从而超越造化和别人所强加给自己的束缚,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众人一眼,见自己身边之人,无论是紫姑仙子还是张玲儿,无论是五爪金龙龙恶还是小猴儿青娃,尽皆被这歌声所吸引,面庞上显现出一种向往和迷醉。他不由深深叹服这位丹青子道行高深,单单凭着这么一首歌,就将众人带入了一个理想中的化境。
顺着歌声,大家又走出了数十丈,终于嗅到了一股名贵药草的香气,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炭火的气息。柳双雨心知目的地已经到达,便抢在众人前面,快步走了过去。
率先进入众人眼帘的,乃是一座颇为高大的炉鼎,炉鼎上镂刻着八卦图案,八个火眼中燃烧着不知名的物质,火苗不住地摇曳着,似乎炉鼎之中正自祭炼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丹药快熟了。”紫姑仙子毕竟见多识广,她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就闻出了炉鼎中所炼制的东西的火候。
“哦?是哪位道友前来造访?竟然比我的鼻子还灵验,先一步闻出了这八卦炉中的奥妙。佩服啊佩服。”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八卦炉鼎之后响了起来,众人听了精神一振,都纷纷探着脖子,想看看来者到底都是何人。只是那说话之人或者隐身了,或者是身材过于矮小,大家张望了半天,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顿时觉得现场增添了许多神秘的气氛。
柳双雨事先得到过那牧童模样的丹崖子的嘱咐,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他见自己随行之人一个个都脸上好奇,便使出手势,示意大家少安毋躁,不要再行追问。示意完了之后,他便微笑着带头绕过那炉鼎,走到炉鼎后面的悬崖峭壁前。
绕过炉鼎之后,众人的视线一下子为之开阔了许多。只见迎面而来的是对面的一大片连绵无尽的青山,青山入眼皆是绿,无限生机和活力都在眼前尽情掠过。大家的目光从远处的风景收回后,便看到自己一行人正好立在此岸的悬崖之上,那悬崖边上种植了几颗松树,松树的枝干都斜斜伸向远处的天空,看后就有种想要诱使人随之跳将下去的冲动。
他们急忙收敛心神,再看近处时,只发现那悬崖边上果然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那身影浑身金光灿灿,负手而立,不过三尺来高,却分外有一种威严和令人高山仰止的感觉。
柳双雨见了此人,连忙趋前两步后躬身施礼,说道:“晚辈柳双雨,现和几位朋友前来拜见丹青子前辈,还望前辈能抽出一点余暇,好好地指点迷津。”
那矮小的声音本来正站在悬崖边曼声高歌,现在听了柳双雨的话,便缓缓收住歌声,朗声长笑之后,就轻轻转过身,正面站在了众人面前。
大家听那长笑的声音,还没有觉得如何诡异,可当大家看到那笑声的主人轻轻转过身来时,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太出乎意料了!
因为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什么相貌清奇的高士,或者是什么仙风道骨的大人,眼前这个锉地钉,显而易见根本连一个人都不是,看它的样子,分明是一只浑身长满金色毛发的大老鼠!
“柳,柳公子,这位前,前辈,他就是丹青子?”张玲儿站在柳双雨的身后,用手指点着那金毛老鼠的模样,一张嘴都几乎合不上了。
柳双雨怕她激动之下,一时间再乱说出什么话来,再惹恼了这位金毛鼠化身的丹青子,便连忙将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按下,同时顺手一带,将张玲儿带到了自己身旁,手掌暗暗用力,压着她的腰背,要她和自己一起躬身下来,对着那金毛鼠施礼。
他一边行礼一边朗声说道:“晚辈柳双雨,现受了您的师弟丹崖子前辈,还有您的徒弟碧宵子道友的委托,特来这里拜访前辈,冒昧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那丹青子见给自己施礼的这个年轻人相貌上虽然有一点油头粉面,多出了那么一点轻浮,不过总的来说,对方的命相贵不可言,举手投足间就带着一股强大的慑服力,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对方,便顺着对方给出的台阶,朗声笑道:
“呵呵,老朽就是丹青子。到底是后生可畏。不知几位是哪里来的青年才俊,到老朽这里,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的么?你们既然有丹崖子和碧宵子的介绍,想必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话便直说无妨。”
柳双雨见这金毛鼠丹青子说话虽然豪迈大方,其实却颇工心计。因为自己事先特意将碧宵子所赠的那支短笛擎在了手掌之上。那丹青子当初虽然只是对短笛轻轻一瞥,却早已被柳双雨观察到,只不过他半点口风也不往外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