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哭,眼泪像鲛人的泪般落地成珠。
一地的泪珠儿像被扯得散落的珍珠项链,盈盈月光下每颗珠子都发出晶莹的光芒。
他的脚步极轻,像大猫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静静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弯下腰拾起一颗珠子,奇怪的是珠子到了手指间就化作一滴水珠滑入掌心。
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在痛。
他蹲在她的腿边,大手抚上她微凉的膝头,仰望着她苍白的泪颜。
“我应该离开……”她抹着止不住的泪水说。
“不,你不应该离开。”他无声地说。
“我是害人精,只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连你也被……”她泣不成声,手指模着膝头相框里的照片,数十颗珍珠在木框间滚动,然后滚到地上、滚到他的脚边,拾起又化为泪。
“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来没怪过你。”他的话无法传达到她的耳中、心中,看她哭,他更难过。
她不停的哭,像要把身体里的水分都化作泪哭干一样,抱着那张相片凄哀地哭。
他很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没能保护她却让她伤心。
“我要为你报仇!”她放下相框猛的站起身,双眼中含着泪却闪着坚定,“我要杀了它,为你报仇!”
“别去!”他惊慌的跳起来去抓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我去为你报仇!”当她再转头,血红的左眼、银白的右眼、嗜血的笑容……她不再是她,不再是他恋着的她……
他拦不住她,只能颓丧的坐在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用手去把桌上的珍珠变成水滴,最后手指落在相片中的人脸上。
相片中的人是他,明朗的笑脸、闪光的双眼……他也哭了,没有泪的哭了。
他还年青,一切都还没开始,连恋情也是刚刚捉住喜悦的衣角,啪的一声……像孩子手中吹出的肥皂泡般碎裂了。
不行!他不能让她去冒险!他不能让她去送命!
他冲了出去,冥冥中有一道光指引着他去寻她。
……
“呃!”伸了一个懒腰,路见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又在办公室里熬了一夜,凌晨…多才睡下。
乱七八糟作了一堆梦,醒过来也记不得情节了,只是觉得很累,不是身体的累,是心理憋屈似的那种累。
用在办公室里备用的洗漱用品清洗了一下自己后,路见峰看看表才早上七点多,距离正式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他便信步下了楼出去买早餐。
为了不给福灵珑造成困扰,又听了福昌海那番“异体同息”论之后,路见峰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生病、不受伤……死亡他当然更不愿意,但一切尽量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如此金贵,路见峰自嘲的伸伸手臂踢踢腿,考虑要不要把停了很久的晨跑拣起来。
正是上班高峰时段,马路上车辆拥堵得非常厉害,路见峰站在路口等绿灯,对面街就有一家永和豆腐坊,他和大刘儿经常去吃饭。
绿灯一亮,这一侧的行人、车辆同时动起来,路见峰也踏上了斑马线。
也许是刑警天生的直觉作怪,路见峰总觉得从出了刑警队的大门开始就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但每次回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当这种被人在暗处盯梢的感觉再次涌来时,路见峰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
就在这驻足的瞬间,一辆本来好好使驶在快车道上面包车突然一个打斜,直直朝人行道上的行人撞来!
因为路见峰停下来回头看,所以他在这列行人中较靠后,他的身后还有四五个行人在疾行,面包车就朝他们撞了过来。
几乎是立刻的,路见峰听到人们的惊呼,眼角瞥到冲过来的面包车后,他便做出了反应!根据瞬间的判断他准备朝面包车冲撞的相反方向跳过去,但紧随在他身后的那个行人已经被吓呆了,木木的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路见峰在向旁跳跃的同时一扯那个行人的手臂,两个人同时滚倒在马路上。
面包车的轮胎与地面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穿过人行道刮撞到正在等绿灯的交叉车道的车辆上后撞在信号灯柱上了才停住。
路见峰摔倒在地的时候感觉到右肩一阵刺痛,他不顾疼痛的站起来看向肇事车辆。
面包车刮撞到了交叉车道上等绿灯的一辆私家车和一辆出租车上,因为冲力太大还造成这两辆车后面的车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而面包车因为撞到了信号灯柱子,前面的挡风玻璃都碎裂开来。
这一下子马路上就乱了套,围观的行人和被堵的车辆一会儿就将这个交通路口给搞瘫痪了。
被刮撞的车主气愤的走下车来,连惊带吓、车子又被撞坏了,不生气的人是圣人!
正当众人围住面包车的时候,面包车驾驶位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嘿嘿傻笑的从车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只白猫,一瘸一拐地朝人行道上走来,完全不理会推搡着他要说法的车主。
路见峰扶着右手臂眯眼看着面包车司机,发现他的行为有些反常,而且他抱着猫好像是在向自己走过来!
“哎呀妈呀!这人的腿折了,骨头都支出来了,怎么还能走啊!”围观的群众中有人发出惊呼。
好像就是因为人们这么一喊,那个面包车司机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然后发出一声惨叫“扑嗵”摔倒在地上,开始四肢抽动,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抖了一会儿后没了动静。
眩晕感袭上路见峰的头,他晃了两晃被身后的行人扶住。
“谢谢,麻烦哪位帮我拨一下120……好吗?”。他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
这才刚想着要强健身体,不生病、不受伤,可转眼的工夫他就需要急救了。
她不会有事吧?在晕倒前路见峰想到的是福灵珑,而且脑海里划过一幕奇怪的情景:他抱着一个女孩子哭,哭得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