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来的世界里,甄淼出生于中医世家。甄家家族庞大,拥有百年基业,所涉及范围甚广。甄家和墨家世代交好。她和墨非从小被称为天才,青梅竹马,爱好相似。她打小学医,医术甚是高明;琴棋书画舞,更是样样精通。虽然活泼聪慧,但少不了养尊处优的精灵古怪、好强任性。
学生时代,聪明如她,对学业应付自如,十六岁便获得了经济管理学本科学位。此后,她更把精力花在倒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上。墨非对她宠溺至极、百依百顺,自然什么事都由着她性子。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任性地要求墨非和她攀雪山,采雪莲,在雪山顶上向她求婚。结果发生意外,他们一起坠下山崖。
手工造纸这事,甄淼就曾经倒弄过。她之所以学着造纸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在学医辨认药物时,了解到杨桃藤、黄蜀葵所渗出的粘液,可做造纸时纸浆用的“纸药”。二是她在学画时,研究过各种画法所适合用的纸张特点。
既然知道手工造纸的方法,甄淼毫不耽搁。待段冉送来笔墨缣帛后,她提笔便书写下造纸的流程。
在动笔前,甄淼低头思考半响,神情古怪地写下简体楷书的“造纸术”三字,递到段冉眼皮下,撇撇嘴问:“认得吧?”虽然两个世界语言相同,但她毕竟没看过这的文字,不知道是否一样。想着还是先确认,以免写得辛苦却没人看得懂。
段冉仔细辨认片刻,轻声读道:“术纸造。”神情也有些古怪。
甄淼一愣,点了点头,撅起小嘴,“又不是练书法,我可不习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写字。你待会看的时候就横着看,从左到右。”这才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在一大卷缣帛书写起来。一边写她还一边小声嘀咕:“软笔写起来就是没硬笔快,等这纸造好后,还得整些硬笔来。”
段冉在一旁垂手而立,侧头看着甄淼图文并茂地书写。他虽不知道“纸张”究竟是什么模样,但听甄淼透露出的信息,大概了解到“纸张”也是用于书写之物,可能为某些植物所制,轻、薄、绵软。这世界用于书写的物品,竹简过重,缣帛珍贵,都不适合被广泛使用。若“纸张”具有缣帛轻软的特点,却为植物所制,其造价必定比缣帛低得多!
想到这,段冉心跳已如擂鼓。他不会不知道,轻、薄、便宜的书写之物,对传播文化、交流思想、发展科学技术和生产方面,会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甄淼的这份“造纸术”一旦得到推广普及,足可以推进任何一个国家的文明加速发展上百年!“造纸术”的出现,势必将打破这世界目前的国家势力格局!这份资料,将成为所有国家争夺的目标。甄淼的小命亦将如此!
段冉呼吸越来越凝重。甄淼把这资料交给他,就等于把她的命运完全交到了他手上,再无退路!
听到段冉沉重的呼气声,甄淼握笔的手略微停顿,明了他的心思,随即又继续书写,头也不抬,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相信你。”
甄淼不是不知道造纸术对推进古代文明,到底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但这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即使加快了这世界的文明进程,也影响不了那世界人的生活。推动就推动吧,与她何干?
甄淼更不是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但她又能怎么样呢?她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墨非。一切行动都以找墨非为重。她在这本就一心求生一无所有,又怎么会害怕死亡?况且段冉既然能保她在耀日国的安全,她把造纸术给他又何妨。把造纸术给他,是信他,却也是在试他。
但这句“我相信你”,听在段冉心,犹如晴天霹雳!她第一次说出“我相信你”,托付的只是郡主的身子为王爷复仇的重任。但她这一次说出“我相信你”,交出的是她本尊的生命!这是多么情深意重的一句话!他心里瞬间涌起出生死相许的满足。有她的这句话,他此生足矣。于是,他深情坚定地说道:“我此生定不负你!”
甄淼身形一滞,知道他想岔了,无奈之下也不便做解释,只好继续奋笔疾书。
造纸之术,说易也易,说难也难。说它容易,因为它主要流程也就两步:制浆和造纸。可就这两步,却是千年来历代人才努力专研改进的成果。甄淼只是赶上了个好时代,能够直接剽窃这些专研成果。
当甄淼好不容易写下了造纸主要的工艺流程后,却在原料上却有些迷糊。她不能确定这的物种和她那世界是否一致。
索性段冉是个博学之人,对各种物种的物性也有一定了解。
在两人激励讨论之下,甄淼终于完成了造纸术的详细流程。
段冉经和甄淼一番讨论后,对造纸术也有了一定了解,更深刻地感受到“纸张”卓越的性价比,已兴致勃勃地想尝试一番,便也不再耽搁,打算离房谋划造纸工作的安排。
甄淼盼纸心切,自不阻拦,只叮嘱他有疑问及时来找她。
段冉离开后,甄淼一人在房中无事,便坐到冷琴留下的古琴旁边。
这把古琴色泽深黑如墨,琴体线条柔美,琴面呈梅花断纹,散发着淡淡的桐木香,由珍贵的香桐木所制,是一把百年好琴。
甄淼右手手指一托一打,琴弦震动,发出两声清脆松透的琴音。她兴致一来,双手扶上琴弦,熟练地在琴弦上托、抹、勾、劈、打。霎时间,和静清远、恬雅圆润的曲音流水般飘出房外,在院中流淌起来。
冷琴正要去甄淼房里为她施针,远远听闻这琴声美而不艳、哀而不伤、质而能文、辨而不诈,心中甚是喜爱。寻着琴音入房,错愕地看到竟是甄淼在抚琴。
甄淼身穿雪白丝裙坐在黑墨古琴琴后,青丝尽数盘起,只留鬓旁两小屡低垂,黛眉凤眼,秀鼻娇唇,脸色虽仍呈病态的苍白,但气质恬静清丽,犹如出水芙蓉。
这时的冷琴并不知道……就这么一眼,他眸子里的冰冷被彻底融化。就这么一眼,甄淼的身影从此烙在他的心中。
甄淼静心抚琴,并不知房中已来了琴客,一曲弹毕,抬起头,正对上冷琴清澈明亮的黑眸,小嘴惊讶地微张,随即勾起嘴角,笑意盈盈,“你来了。”
冷琴薄唇一抿道:“恩。”
甄淼本没想过冷琴会有所回应,愣了愣神。
冷琴的视线提留在甄淼纤细的十指上,双眸一亮,问道:“你会弹琴?”
甄淼更不想到冷琴居然会主动跟她说话,当场呆滞,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小脸发烫,尴尬地模模鼻子,“算会。”
“你谦虚了。”冷琴竟点头肯定,说道:“弹得极好。”
甄淼的小脸更烫了些,留意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手指上,将玉葱般的手指伸直举到他眼前,有些得意地说道:“漂亮吧?”
“漂亮。”冷琴肯定得毫不含糊。甄淼的手指修长且直,皮肤雪白如玉,细女敕光滑,确实很美。
甄淼一听,笑弯了眉,晃动着手腕愈加卖命地炫耀道:“而且它们施针的技术可不亚于你哦!”
“你还会医?”冷琴的声音高了半度,对她会医术很是意外。
甄淼撇撇嘴,“不信咱们比试比试?”
冷琴似笑非笑道:“你想怎么比?”
甄淼低头想了想,偷瞧了冷琴几眼,心生一计,“你看这样成不,我们轮流说穴名,每次说一个,然后同时为对方施针。所说的穴名仅限于手部。施针速度较慢,或施针穴位不准者为输。”
“输如何?赢又如何?”冷琴眸子里隐藏着笑意。
眼见鱼儿想咬钩,甄淼暗喜,不露声色道:“输家要送赢家一样东西。”
冷琴瞥了自己的古琴一眼,眼中笑意更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