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虽轻,但却直击天灵盖,之隐不可置信的转头,注视着贺子风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贺子风转身,背对着之隐淡然道:“没什么,睡吧!”
睡个屁!之隐瞬间起身,从贺子风身上跨过,关门前冷冷道:“你自己睡吧,我去找蓝宇。”眼睛有些酸涩,就当被风沙迷了,揉一揉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次日晨起,除了蓝宇家的管事的,其余几人皆精神萎靡的围坐在一起用早点。蓝宇更是一脸哀怨的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贺子风,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
贺子风点头轻笑,在之隐身边坐下。
“昨晚是我错了,对不起。”
贺子风话音刚落,蓝宇就立马张大了好奇宝宝的眼睛,探身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然后又转头看向之隐,结果被之隐递来的一个肉包堵得开不了口,而在一旁的聂颀淇本也想凑热闹,结果被之隐凌厉的眼神封杀,缩着脖子在一边数手指。
闲杂人等清除干净后,之隐转了转脖子笑道:“小南风,你知道爷最讨厌你说什么话么?”
贺子风想了想,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是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贺子风还是不解。之隐不得不翻了个白眼,这是不是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明白过来的贺子风表情有些尴尬,转头不自然的看向蓝宇,却见那两人竟低着头在抖肩膀,黑线瞬时挂满了额际。
蓝宇小两口这是在嘲笑他么?
一顿饭在各自不同的心境中,草草完成。临出发,之隐才与蓝宇他们话别,看着蓝宇由最初的惊讶到最后看着他和贺子风一副了然样,不得不说,他终于能体会贺子风刚刚的心情了。
上京的路途不短,两人在一个马贩手上又购置了两匹脚力不错的好马,才起身上路。
骑马行了几日,两人都有意不再提起那天晚上的话题,气氛也就开始渐渐融洽了,而之前一直在追着贺子风的蒙面人也没再出现,一路倒也就显得相安无事,行程也变成得快了许多。
这日,贺子风与之隐途径垫江县,刚进城,贺子风就对之隐说要去丹阳庄拜访一位朋友,所以今日要在此留宿。
之隐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和贺子风一起的最大好处就是凡事不用操心,再加上他在江湖上的家世背景,走哪似乎都会有个知交前辈需要应承一二。
垫江有丹阳,长空也朗朗,哥儿闹,姐儿笑,吹着口哨问声好。
这是盛传在垫江的民间口谣,在垫江,但凡会开口说话的,没有一个是不说丹阳庄好的,盛名甚至压过了府衙县官。
老庄主欧阳浩自幼是个乞丐,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也遭了不少白眼,虽然如此,但生性却很耿直善良。
十三岁那年的一个冬天,在他出门乞讨回破庙的路上,在一堆草垛旁发现了一个饿晕的老头,于是就上前救助于他,一连几日,都将讨来的吃食大半分给老头,后来老头醒来,有感于他的救命之恩,于是收了他做入门弟子,起名欧阳浩。直到十六年后,也就是欧阳浩二十九岁那年,他为老头守完三年孝期,才准备入世,而在当届的武林大会上他仅凭一双铁拳就进了前三,至此,人们才知道,当时的那个老头就是赫赫有名的,五十年前曾引起江湖动乱无数的欧阳敬华。
欧阳敬华的武功非常了得,但性格却十分怪乖舛,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只要是对上味口的,便能与之成友,反之,即便你是武林盟主,他也不见得卖面子,当年他就是因为看重欧阳浩的性子,才收了他,只可惜欧阳浩并非什么武学奇才,所以所学也毕竟有限,就算如此,却也不至于太丢当年他的盛名,再加上欧阳浩为人爽直,很快便名扬江湖了。而且自从他在垫江落居立门之后,此处就再也不见行乞之人,所以在民间丹阳庄一直就有很高的声望。
行在去丹阳庄的路上,贺子风侧首对之隐道:“我与丹阳庄的老庄主其实并不认识,只是上次武林大会上,与他们的少庄主欧阳语有数面之缘,相谈也甚为投机,虽为如此此次去我们还是需多守些礼节的。”
之隐策马笑道:“小南风,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哪需要讲究这么多,江湖儿女求的不就是个爽快么。”
贺子风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失礼了,这些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也是江湖规矩么?
之隐看了贺子风一眼,问道:“这少庄主是什么人,不会也是个纨绔子弟吧?”
“什么叫也是,我和欧阳语怎么就成纨绔了?”
“你不就是个穿花过巷的主么,既然能与你相投的,不是纨绔是什么。”之隐话音刚落,就见贺子风勒了缰绳不动了。
之隐不解的回头,见贺子风蹙眉低垂了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隐疑惑道:“你怎么了?”
任封尘转过视线,怔怔的看了之隐片刻,幽然道:“你真的这么想我的?”
之隐摆了摆手笑道:“这样的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再说,是个正常的男子,穿穿花过过巷不也正常么,什么时候规定就只有纨绔子弟才可做这样的事了。”
“自从认识你后,我再也不曾私下去过那种地方了,仅有的一次也是带着你去的。”贺子风认真道。
之隐怔忪,转而笑道:“小南风,你怎么变敏感了。”
贺子风定定的看了看他,最后一甩马鞭,叹声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行了两步又突然停下了,立在之隐前面,也不回头,片刻没有动静。之隐刚想上前问个究竟,就听贺子风说道:“之隐,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是第几次说这个话了,之隐抽着眉角哼哼道:“小南风,你皮又痒了,想找爷给你挠挠是么?”
贺子风回身嫣然一笑:“我知道你又要说自己喜欢女人,没关系,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你不需要有负担,我们走吧!”
之隐愣住,小南风,该对你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