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的小女孩似乎要醒了,韩风连忙收回目光,平静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一桌菜。
韩香迷糊地揉揉双眼,慢慢睁开。忽闪着大眼,见韩风突然坐在了她的对面,有点讶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指着桌上,问,“这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韩香有点兴奋,“我刚刚做的啊。幸好你冰箱里还有些东西,要不然我们就要饿肚子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大人们参加盛宴,都只顾着谈天说地,根本没几个人会在那儿尽情吃喝。刚刚又回来那么早,你肯定早就饿了。别说你,就我刚才还吃了点,现在都已经又饿了。”
“你做的?你会做饭?”韩风看着桌上的饭菜,虽然都是些家常小菜,但由眼前这么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做出来,就有点难以置信了,而且,观色闻香,这些菜也挺诱人的。
“是啊,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要不学会烧饭,等着天上掉馅饼给我啊,那我还不等饿死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个孤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她还不知道自已是谁家的孩子,所以更早就学会了自力更生,这是生存的本能。
韩风蹙眉,不说话。她这话说得轻松,却听着有几分酸楚,又好像在怨自己的抛弃,再细想,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啊,真是奇怪,心情居然会因着她的话而受影响,她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孩,难道是因为今天伤感了太多,想得太多?
韩香咂咂嘴,拿起筷子,不客气地说,“我饿了,你不吃我可先吃了。”
她要真想先吃的话,也就不会在椅子上等得睡着了。有点感动,但好像她还真把这儿当自家了,就算对人再体贴入微,也不能鸠占鹊巢啊。“这是我家。”他态度有点生硬地说。
“也是我家。”她笑嘻嘻地说,“我是你女儿,你刚才也认可了啊。”
“有吗?”。这丫头还真赖定了。
“你刚才走之前,不是说我赢了吗?”。她提醒道。
“那这就代表我认可你了吗?”。他笑了一下,问。
“嗯。”她睁大眼,使劲点点头。
纠结着这问题也没意思。算了。韩风内心叹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真是自己的克星。
看着桌上的菜,再看她狼吞虎咽,十足小饿鬼的样子,他也突然感到饿了,试着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
“来,尝尝我烧的番茄炒蛋,还有这个红烧芋头。”韩香热情地直往他碗里夹菜。
“够了够了……”韩风连声说道,这是自己的家啊,怎么弄得自己像客人似的。“够了,别夹了,我不吃这个。”
“什么?你这么大的人还挑食,羞不羞啊你!”韩香大笑,“芋头这可是好东西啊。”
韩香拿起一根筷子,将切成半的芋头挑起,“看,蘑菇!”她笑着将“蘑菇”送到他手里,“是不是很好吃的样子,快,咬一口。”
手里诱人的“蘑菇”,很有趣,看起来很可口。除了前世的妹妹,韩风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和别人吃饭,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八年前,心里有股暖流,如泉水般汩汩涌出。
可是,他清楚,他的妹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淡淡地说了句,“你吃吧。”放下筷子,就要离开。
“喂!”韩香在背后大喊,他顿住。
“你前世是根冰棍吗?”。她生气地问。他真的不再是前世的韩风,那个大哥哥总会对她暖暖地笑,给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关怀。可眼前的他一成不变地冷着脸,这种源源不断的冷气,她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这种巨大的落差。
韩风转头望了她一眼,居然没有发飙,淡然欲走。
“一年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韩香低头轻轻地说道。她不想一直骗着他,可是,现在又不能说,一年吧,给他一个期限,给他一个等待,也给自己一个期望,或许,一年后,他们的人生能回到起点,她能再次看到那个他最爱的大哥哥。
“什么?”韩风似是没有明白,慢慢走来,坐在她旁边问,“为什么?”
“其实,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韩香眨巴着泪眼,深望着他,“我只是想让你收留我。”
这句话也算是实话,她现在除了待在花清花艳身边,她确实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想她一个八岁小女孩的身体,举目无亲,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只有找个人依靠。
而当他再遇韩风时,就像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家,这种久违了的亲情感,是她不由自主地再次向他靠近的原因。
“为什么是我?”他认真地问。
“因为,我只认识你。”她靠近他,眨着灿若星辰的大眼,深望着他说,“别问我是谁,但我真的认识你,我说的是实话。”
她两世的生活圈子都很小,心底只有对韩风深深的记忆,除了他,她真不知道要依附谁。当她在宴会上看到他与王雪莉在一起,她心中是如此妒嫉愤恨,所以,她耍阴谋,搞诡计,甚至无理取弄。现在,她才体会,自己内心对他的占有欲是多么的强。曾经,她以为,她最爱的大哥哥是她一个人的,可是,时过境迁,现在的他已成为别人的未婚夫,而现在的她对于他来说,却什么也不是。而她只有认命。
她眼中透着无尽的伤心,如秋湖初起雾气,透着沧桑与无耐,这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这让他困惑。
她的睫毛低垂,像蝴蝶放下羽翼,轻落花瓣之上,一滴透明的泪珠便悄然滚落,这泪似乎落到了他心头。瞬间,他心里似乎有点鼓胀。他在难过?自己会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难过?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同情心了?
“好吧。就当我收留了一只小野猫吧。”既然这女孩现在什么也不想说,那就再等等吧,他相信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不再乎等。
“谢谢。”韩香擦干脸上的泪水,这泪水是从心里而流。
他终于留下自己了,虽然他留的不是韩华,而是一个叫韩香的女孩,而且出于无耐。但她心里还是异常的高兴,在内心深处,她总觉得,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他还是不会抛下自己的。他还是韩风,是他最亲最爱的哥哥。
书房里,韩风踱着步,来来回回地走,手里的书换了一本又一本,却只掀开两三页就看不下去了。
把她留下是对还是错?再次放下手中的书,他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