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小安子,你去伺候皇上更衣。是该好好地去上早朝了。”安太后也发下话来。李世无法,只得去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退了出去。
元太后拉了叶曼的手,看了半晌方才赞叹道:“镇国公藏得深哪!看这双手,一看便是富贵家的女儿!可哀家这么多年,就知镇国公家有位掌上明珠,却从不曾得见。”
叶曼不知道她这么一番话隐含的什么意思,低了头道:“臣妾驽钝,叫太后见笑了!”
“刚才还叫母后,看这会儿怎么又叫起太后来了?”元太后含笑地拍了拍叶曼的手,叹气道:“母后这是夸你呢。母后当年服侍先帝时,出身低微,天天粗活儿干着,哪里能养成这样的一双手呢?来,好孩子,坐到母后这边来!”
她本坐在绣榻上,那绣榻倒是也宽敞,叶曼也便坐了过去。元太后慢慢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也许是常年礼佛,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佛前的那檀香味儿,让叶曼紧张的心情渐渐安定下去。她看着元太后慈祥平和的脸,在这宫中竟是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
“说起来,世儿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正经上个早朝,整日里都是忙些不正经的事。”似是话家常般,元太后絮絮念叨道:“如果每日里像今儿这样乖乖地去上朝,倒是让哀家欣慰了。以后你也要经常提点着他。”
“母后,你放心……”叶曼点着头。
“只是有些事情你须得注意一些……”元太后略一沉吟,见叶曼面露惊疑之色,微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我听一些宫人说,昨日你和世儿大婚之夜,洞房花烛却让把世儿拒在了宫外?……”她说到后来,已是探询的意味。
叶曼却是心中一惊,脸上已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母后,我……”
“别急,哀家也不是怪你。”元太后却是宽和地展眉一笑:“世儿素来在宫里无法无天,倒是从来没有遇着过你这样的。反倒是你这样,倒是让他心甘情愿听你的话。所以哀家倒是说,世儿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媳妇,好替哀家管辖着他。”
叶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元太后话锋却一转,语重心长地温和道:“只是,这宫廷里人多嘴杂。你们小夫妻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只外人听了,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你既进了宫,还是该注意着些。”
“是,臣妾明白。”
“好孩子!如果我早知道镇国公家有个这样的好女儿,也早些给世儿娶了来。”元太后看着叶曼,颇为欢喜。“哀家今日一见你,便觉着你是合哀家眼缘。哀家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想了想,她从头上拔下一只金钗。“这支钗子是先帝赐给我的,今日哀家就将它送给你。”她站了起来,将那亲自插入叶曼的发髻。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才满意地点头。
“看,果然是比较配你。”她乐呵呵地笑着说。笑起来时,眼边的皱纹变挤在一起,却是另有一番慈爱的意味。元太后年纪和她的母亲苏氏差不多,但是先天的容貌和后天的保养并不如苏氏,但这样的元太后,却倒叫叶曼心中生出一股亲近来。
叶曼忙谢了礼。又听元太后笑道:“别忙着谢我。时辰也不早了,你去其他宫中拜见下各位太妃们。虽都是世儿的庶母,但不要失了礼数为好。”
叶曼忙点头道是:“臣妾原本准备去的。”
元太后点头道:“理应如此。”她笑着挥了挥手。“你先过去吧。顺便替哀家问各位太妃好。记得以后得了空儿,要时常来哀家这里陪哀家说说话儿。”
“臣妾明白。”叶曼一一应了下来。
从禧慈宫出来。那李尚仪还是候在那里,见着叶曼,忙上前笑道:“皇上走的时候还念着昭仪娘娘呢。说是让昭仪娘娘请安后回宫去等着,皇上下朝后去昭仪宫中用早膳。”
叶曼答应一声,并不以为意。想了想,向李尚仪问道:“尚仪,这后*宫里那么多太妃,按照宫里的规矩,该先去哪位太妃那请安呢?”
李尚仪是宫里的老人,她的尚仪局又是管礼仪之事,听了叶曼的话,她含糊地笑了笑:“虽说太妃们都是长辈,理应要去请安。但……其实昭仪娘娘,这后*宫里那么多太妃,并不必一一都亲去请安。只要去问候了兰太妃,其余的,打发了奴婢们去送些见面礼,也不算失了礼数。宫里的各位妃嫔们都是这样做,就连元皇后在世时也不例外。”
叶曼本也是个聪慧的人,听她这么说,心中便自是清明。想这宫中,先帝留下的那些太妃们,也并不止一个两个,且都是些没有子嗣的。除了兰太妃如今协助元太后统领**大权,其他的太妃们,早就已是这南唐后*宫中被遗忘的人。这皇宫里便是最现实的地方。
她想了想,便吩咐了自己的宫女回宫去准备些重礼。自己却跟着李尚仪,亲自前往兰太妃的凌霄宫去。凌霄宫在禧慈宫的西面,走起来有些距离。她便一路走着,一面向李尚仪问些宫中的规矩。李尚仪也巴不得能够讨好着她,一路便讲些宫中的轶事儿。
因叶曼说:“这宫中的衣服首饰虽是比外头繁华,但是穿戴实在不便。我走这半日,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太舒服。那些首饰太重,压得我头痛。”
那李尚仪便道:“昭仪娘娘这些事儿,只管交给了奴婢。奴婢跟尚服局的安尚服是多年的相识。这些东西,改日奴婢便告诉安尚服,娘娘想要什么样的衣服,要什么样的首饰,那都容易。”
两人正一路说着,突然远远地瞧着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到叶曼和李尚仪,便似遇到救星般,跪倒地上哭道:“娘娘,李尚仪,救救我家小姐!”那宫女瞧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面色憔悴,头发蓬乱,这么一哭出来,便是撕心裂肺。
叶曼大惊,那股好打抱不平的心不由作祟,忙道:“出了什么事儿?你家小姐是谁?”
那李尚仪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摇了摇头苦笑道:“昭仪娘娘不要多管闲事。怕是那宋意如又得罪哪宫娘娘了!真是的,她也是自找苦吃!”
她这么一说,叶曼倒是来了好奇心。“李尚仪,这话怎么说?”
“这宋意如是罪臣之女,其父原本是定远将军,但因通敌叛国,被先帝斩首,全家女眷充入**为婢。可那宋意如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勾引了皇上。按理说,她这种罪臣之女,得幸后被封为采女,已是该满足了。哪里知道她不知安分,竟然企图刺杀皇上。这种女人,原本是死不足惜,但皇上和太后心软,饶她一命,只将她打入冷宫了事。只是不知道她有着什么样的胆子,三番四次和宫里几位得宠的娘娘们过不去,落到这样的下场,却是……”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小姐是被冤枉的!我们小姐从来没有要勾引皇上,我们小姐也从来没有要害人……”那宫女急着要争辩。
叶曼皱眉道:“不管过去的事情是不是那样,那今日这番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小姐只待在自己宫里,是那妙夫人说,近日兰太妃身体不适,是我们小姐诅咒冲撞的,拿了我们小姐去问罪,说要严刑拷打,不怕我们小姐嘴硬。我们小姐前儿让她们折腾出的一身病才好,哪里还经受得了她们的严刑拷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小姐……”那宫女急得满脸通红,满眼的泪水,哭得脸都肿了。“求娘娘,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这事你别扯上昭仪娘娘!”李尚仪拉过那宫女。却是转身低头对叶曼道:“昭仪娘娘,这事儿你别管。其他的倒也罢了,这事关兰太妃的,你初入宫,不太知道,那兰太妃却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子。就连元太后和原来的元皇后也要让着她三分……”
“我原本也不打算多管,不过李尚仪这么说,倒是让我起了几分好奇心。”叶曼看着那宫女,心有不忍,道:“你家小姐现在在哪里?你带我过去看看!”
那宫女先是一愣,继而喜出望外道:“多谢昭仪娘娘!”她本是那宋意如原来的家生丫鬟,宋意如在宫中遭遇凄惨,她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今日事发之后,她原本是来了找太后。但是太后却是在闭关礼佛,她原本是病急乱投医,看到叶曼的装束,知道她应是宫中份位极高的妃子,情急之下才来求救,倒是没想到,自己这番求救竟是有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