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姐如今在哪里?”叶曼随口问。
“在兰太妃的凌霄宫……”宫女急促道,在叶曼身前又是要屈膝下拜:“娘娘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我小月儿下辈子给娘娘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你先别急。我这番倒是顺路。”叶曼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她扶起来,特意多看了两眼,目光里却有许多嘉许。“你叫小月儿是吗?那宋意如难得有你这样的忠仆。但是瞧这一点,我也不能对她置之不顾……”
那小月儿红肿着眼睛哽咽着道:“多谢娘娘!”
“昭仪娘娘,这件事你还是……”李尚仪见叶曼同情心泛滥,不由着急劝道:“都说这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昭仪娘娘实在犯不着去趟这趟浑水!”
“李尚仪多虑了!”叶曼却笑着道:“反正我原本要去凌霄宫去跟兰太妃请安。去瞧瞧热闹,也不过是顺路。”说到这里,她好奇地瞧向那小月儿道:“不如你先跟我说说,你家小姐是怎么惹上兰太妃的?”
“我们小姐除了性子硬些,并没有去惹其他娘娘不痛快。只因当年我家小姐颇受圣宠,惹得了妙夫人不高兴。妙夫人前来寻衅,我家小姐出手打了她。后来我家小姐被诬蔑刺杀皇上,我虽不敢肯定是妙夫人陷害,但其中必有蹊跷。只是我们小姐被打入冷宫后,妙夫人仍是不解气,三番四次来折磨我家小姐。其他娘娘为了讨好妙夫人,也经常寻着由头来找我家小姐晦气。我家小姐本来身子就不好,在这样下去,怕是……”小月儿说着又是一阵委屈,声音也有些喑哑,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叶曼虽然性格爽利,但心中却是个明白聪慧的人,听了这话,仔细一思量,倒是觉得在**中发生这番争风吃醋的龌龊事倒是稀松平常,对小月儿的话有了八分相信。只是她进宫第二日,就接连听说这妙夫人的轶事,暗想这妙夫人定不是省油的灯。她为镇国公之女,虽是平素也是嚣张惯了的,但从不仗势欺人。这番,倒是对这宋意如充满了同情。
宫女一边说一边向叶曼说清楚事情原委。见叶曼只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答应她的话,心中顿时忐忑。虽说叶曼要为自己主子做主,但在这**之中,谁会有几分真心?她看着叶曼淡然的脸色,心中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这一路唠唠叨叨,失言太多。
叶曼随着小月儿前往凌霄宫,李尚仪虽是百般不愿让叶曼去管这位宫中的不详人,但见叶曼执意要管了这个闲事,她也只得跟在叶曼身边伺候。一时间各人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各有各人的想法,倒是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凌霄宫内,青石板铺就的宫院中,直挺挺地跪着一位身穿淡粉色宫服的宫人。看打扮素净,像是宫婢,但看气质却又并非一个宫婢那么简单。
叶曼进门便看到了她,第一眼便心知这定是小月儿口中的小姐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小月儿,果然见小月儿紧抓着双手,一脸心疼之色,眼中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
她不动神色地按了按小月儿的手,却是只对着李尚仪道:“我们进去吧!”
李尚仪忙向凌霄宫廊下站着的宫女道:“告诉兰太妃,昭仪娘娘前来请安了!”
那宫女急忙去了。
叶曼扶着李尚仪的手,从那跪着的宫人身前走过。侧脸看了看,那宫人鹅蛋脸儿,虽然面色黄瘦,气色不好,但五官却是精致秀气,颇为艳美。她虽然被罚跪,但脸上却丝毫没有屈就之色,这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倔气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她那股子倔气也让叶曼不由对她有了些好感。
“昭仪娘娘,我们进去吧!”李尚仪侧身看了跪着的宋意如一眼,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幸好也没大事,如今昭仪娘娘该是放心了吧?”
叶曼恩了一声,随着她走上台阶。然她才走了一两步,听到廊上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呀,原来是新晋的昭仪娘娘来了。臣妾倒是失礼了!臣妾见过昭仪娘娘!”
真是未见人影,先闻人声。
叶曼抬眼一望,好半刻,方才见里面走出一个身穿七色彩衣的宫装少女。这少女眉清目秀,虽是并不如跪在外面的那宋意如精致美艳,但显然是极会打扮,她身上的那七色颜色都是极艳,却都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全身,一出现,倒叫穿着叶曼的大婚礼服也失去了光彩。
她虽是向叶曼请安,但眼底的傲慢却显露无疑。目光在叶曼上下一扫,捂嘴笑道:“哟,昭仪娘娘这不愧是大婚的礼服,这满眼的喜庆颜色,让妹妹我看了,真是满眼生辉!”
她年龄未必比叶曼小,但在叶曼面前自称妹妹,叶曼顿时了然她定也是李世的妃嫔。但这宫中没有皇后,眼下唯有左昭仪位份最高,只要是李世的妃嫔,即便年纪比叶曼再大,在叶曼面前也得自称一声妹妹。
叶曼眼神微动,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她是叶祖临之女,平素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露出这么明显的轻视之意。而她素来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当下毫不示弱地向那少女看回过去,眼中的不屑更是显而易见,面上却是笑道:“刚见妹妹走出来,我这是纳闷着,这是哪家的染料坊来给太妃娘娘送布料来了?现在才瞧清楚,原来是妹妹啊。真叫姐姐我开了眼界!”
“昭仪娘娘,这就是妙夫人!”李尚仪见两位娘娘一见面便杠上了,忙想解围。
叶曼微微一笑:“原来这位妹妹就是妙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最后两字,特意咬重了字眼,那妙夫人顿时脸色一变,但半日找不到回的话,偏偏又是发作不得。
这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笑声:“这可是咱们小皇上新晋的左昭仪到了?还不快请进来!”
叶曼扶了李尚仪的手慢慢走进去,只见屋里一美妇正斜坐在榻上,身边有数名宫人在给她捶背捏腿。三十余岁的年纪,却丝毫不显老态,一身褐黄色的华服,珠宝钗饰一样不少,雍容华贵。和元太后比起来,倒是更加有太后的派头。
叶曼知道她定然是兰太妃,迎头拜道:“臣妾见过太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