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曼暗忖这些或者都是李世的妃嫔,待她们都走得近来,那些宫人们见到叶曼,早已是伏身下拜,齐道:“臣妾叩见左昭仪!”
叶曼让她们免礼起来。虽是她平日并不喜欢接触李世的妃嫔们,然而此刻既然相遇,免不得细细地打量了她们一番。
只见这三位嫔妾却都是各有颜色。一个是红裙妒杀石榴花,一头长发只松松挽着,顺着光洁的肩膀垂在左肩上,妩媚中透着风情万种;一个是藕丝衫子衫子藕丝裙,宛如江南女子般秀丽,叫人我见犹怜;一个是折腰多舞郁金裙,在常服外面,还披着歌舞时所用的缦衫,虽是轻佻些,但也是别有风流意味。
她一个一个地打量着,却见那藕丝衫子藕丝裙的宫人抿嘴笑道:“臣妾们前段日子已是来过长庆宫,准备给昭仪问安,却可惜昭仪贵人事多,无暇接见。前儿昭仪娘娘又回门省亲,回宫之后,姐妹们也三番几次上门打扰。只是没回没见着娘娘,倒是得了娘娘不少赏赐。臣妾们心中不安,如今上门来谢娘娘的赏,只怕又打扰了娘娘……”
这位嫔妾说话倒极是得体。叶曼瞧得她面上颇有几分真诚,不由笑道:“那些不算什么,也没什么可谢的。倒是本宫,却要多谢诸位姐妹们记挂着。本宫入宫不久,事情多有忙乱,或是怠慢了诸位姐妹,委实心里不安。只让各位姐妹不要在意才好!”
“昭仪娘娘真是折杀臣妾们了。”藕丝衫子藕丝裙的嫔妾忙是惶恐个地一伏身。其余两个嫔妾亦是忙低头谦恭地笑说道:“娘娘这话,却是叫臣妾们不敢当!”
“诸位姐妹们都起来吧。既然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互相之间万不要如此客气。”她见这些嫔妾们都是知礼数的,也便随和了些。“本宫终是入宫晚些,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还得依仗各位姐妹。只是,臣妾虽是统领各宫,但对各宫的姐妹也不甚熟悉,也不知这各位的份位……”
她妙目闪动,那藕丝衫子藕丝裙的嫔妾却是马上会意过来,笑着道:“臣妾是李昭训。”又指那松挽着头发,颇有风情的嫔妾道:“这位是明顺华,她入宫前,可是有名的一个才女。”再指那郁金裙外披着歌舞缦衫、略显风流姿态的嫔妾笑道:“这位宫中最善舞的陈宣明。”
那明顺华脸色微微一赧道:“昭仪娘娘别听李昭训的,臣妾只是会说几句诗而已,哪里称得上什么才女!”
那陈宣明则是含笑款款道:“李昭训这话可是夸张了。谁不知道阖宫之中,最善舞的那个明明是赵夫人。李昭训如此说臣妾,可是把赵夫人置于何地?”
那明顺华看来倒是个内敛而温顺的才情女子,这陈宣明倒是颇为自得,这番话虽是说得和缓,然而里面却终究有些刺。叶曼在旁看着,却是笑问道:“那么姐妹们都是住哪一宫呢?”
“回昭仪娘娘,我们都是住在兰萃宫。”李昭训忙道:“因我们是同年进宫的,入宫也巧,被分在了一处宫里。
“原来如此。”叶曼点了点头,又闲话了几句,她有些歉意地笑道:“本宫和诸位姐妹倒是一见如故。只是今日却不巧,此刻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本宫。本宫这番耽搁不得。只等哪日得闲了,再与各位姐妹们好好说说闲话儿!”
“娘娘有事,娘娘便先去吧。我们诸位姐妹这番顺便去玉景宫瞧瞧赵夫人。”李昭训忙道。明顺华和陈宣明也忙是告退。
“那么,本宫便先行一步了!见到赵夫人,顺便代本宫向她问安。”叶曼道。
“是,臣妾们一定把话带到。”李昭训、明顺华和陈宣明伏身下拜。“恭送昭仪娘娘!”
御花园的花道上,元太后和一位老臣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缓步而行。只听元太后道:“近日里来,世儿变得勤勉多了。哀家心中欣慰,是以约了太保进宫说说话儿。说起来,太保许久没进宫了,不会嫌哀家聒噪吧?”
那被称为太保的老臣忙是恭声道:“太后说哪里话?老臣早就想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只是如今老臣担着修书的职责,月兑身不得。”
“修书也是件费力事儿,洪太保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元太后展目看向御花园的绮丽风光,脸上微微含笑。“想当初,你给世儿做太子太保之时,世儿才四五岁的年纪。他自小顽皮,叫太保操了不少的心。可这如今,世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老臣是老了。太后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怎能称老?”洪太保笑道。“如今秋风乍起,这乍暖还寒时候,太后老人家要好好保重贵体才是。”
三公之中,太师位在太傅上,太保次太傅。洪太保是三公之末。
但如今的三公中,却只有洪太保曾做过李世的太子太保,虽是年纪大了,却同时是翰林院大学士,如今负责修纂前朝史书。虽是说手上并无什么实权权柄,但因人品高洁,学识渊博,在朝廷之中颇受人敬重,是个有铮铮风骨的正直老臣。
元太后听他这话,只是一笑,又说:“皇上已经久未看到太保大人了。今儿太保既然进宫,也去见见皇上。另外,哀家还有一事相求!”
“那是自然。”洪太保忙道:“可是不知道太后有何事?”
“因先帝子嗣太少,当年汝阳王之子李佑自小便被抱入宫中抚养。哀家生了世儿后,为了两个孩子有个伴,这李佑便自小随着世儿放在哀家宫中。两人虽是一处长大,但堂兄弟两人素来不太和睦。哀家也不知两人之间有何心结,世儿对这堂兄竟像是仇人般,即便是哀家百般周旋,也化解不得……”元太后说着叹了口气。
洪太保眉心一动,道:“这李佑,不是已经作为南唐质子,被送去北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