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叶曼一眼，嘴角微微一翘。“彩莹刚才听到了娘娘和那北秦的质子说话，娘娘对那北秦质子甚是关切呢。若说后*宫的礼仪，彩莹却从未说过有宫中礼仪，有后妃私会宫外的男子这一条吧？”
她语气轻佻，说话间也是不知轻重。叶曼从未想到，一个寄住在宫中无职无权的外女，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说这种荒唐话，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安意是宫中老人，却是知道这话的严重性，此刻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却是厉声斥道：“大胆，敢在昭仪娘娘面前说如此放肆的话！”
那彩莹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彩莹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过……”她傲然地瞧了安意一眼：“你算是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话？”
安意却丝毫不惧地与她对视：“看来彩莹小姐还不知道自己在宫里是什么东西。皇上未纳彩莹小姐为妃嫔之前，彩莹小姐在宫中，原是跟我们这些奴婢一样的人。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却还从未见过，未成为宫中的主子，就摆主子的谱的人！”
安意说话间不动声色，她跟了叶曼许久，叶曼从未见过她如此凌厉的时刻。
那彩莹闻言却是涨红了脸，怒道：“区区一个奴才，也敢跟本姑娘比吗？本姑娘姐姐是淑夫人，本姑娘的父亲亦是朝中四品大员，你一个奴才，凭什么说是跟本姑娘一样的人？”
叶曼见她急怒之下，说出这等话来，竟是毫无礼教教养可言，心中顿时对她不屑一顾。
安意却是微微一笑道：“安意自然不会跟彩莹姑娘比。只是安意孤陋寡闻，从来不知道，是朝廷的哪位四品大员，竟是养出了这样一位轻佻浅薄之女。”
彩莹闻声越发大怒，只指着安意的脸骂道：“你……你这奴婢才是好大的胆子，你指桑骂槐，说我是轻佻浅薄之女？你这奴婢，是不是反了？”心中一股火窜起，她捋起了袖子，扬起巴掌就向安意脸上扇去。
然而安意是在宫中呆了许久的人精，早就防了她一手，眼见她的巴掌闪过来，安意便伸手一挡，将她向后一推。彩莹一巴掌没扇到安意，自己反而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她身后的两个服侍她的宫女忙是扶住了她。
彩莹心中火气未发出来，顺手一手一个扇了自己身边的宫女一人一个耳光：“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人家养的狗都会咬人，本姑娘的狗却叫都不叫！你们站在这里看到本姑娘被欺负，连忙都不愿意帮，你们是死人吗？”。
“奴婢，奴婢们不敢……”那两个宫女慌忙跪了下来。
其中一个宫女壮了胆子道：“彩莹姑娘，既然是皇上召见，我们还是不要在此耽误太多时间。万勿让皇上等得不耐烦了……”
听到“皇上”二字，彩莹脸上的怒气才稍微平复下来。她借着宫灯的光芒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傲慢地道：“今日本姑娘奉召，就不跟你们计较。”
她目视了那两位宫女，道：我们走！”
“等等！”安意却是一声断喝。她半边身子挡在路边，语气却是轻柔而缓慢：“彩莹姑娘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情。就这么走了，奴婢可不好向奴婢的主子交代！”
彩莹却是料不到一个宫女竟也敢跟她为难，皱起眉头道：“你还想怎么样？”
“在宫中，谨慎言语是第一条要遵守的。而待上恭谨，则为宫中第二条需要遵守的。”安意围着她走了半圈，言语中却带着些严厉。“彩莹既是淑夫人的妹妹，淑夫人温柔贤淑，想必也教了姑娘不少道理。今日姑娘出言不逊，犯了宫中一大忌。而姑娘出言冒犯左昭仪，以下犯上，又犯了宫中第二大忌。奴婢在此，要彩莹姑娘给我们主子赔礼道歉。若是我主子宽容大量，宽恕了你，你再离开也不迟！”
“你……你岂有此理！若是耽搁了时间，让皇上久等，你就等着皇上向你问罪！”彩莹气得跺脚，别过了脸去。“左昭仪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妃嫔罢了，又不是正宫的皇后。过去的元皇后也从未摆这么大的谱，一个小小的左昭仪竟摆这么大的谱？”
“元皇后是元皇后，奴婢的主子不是元皇后，自然也不像元皇后那么好欺负。”安意丝毫不相让，冷眼看着彩莹。“奴婢主子的位份虽是不大，然而暂时却是这宫中妃嫔里最大的。彩莹姑娘即使被皇上纳为嫔妾，还得尊奴婢主子为上。更何况，如今彩莹姑娘的身份……”她晒笑了一声：“连外面的大户人家的妾也不如，人家至少还有个名分。彩莹姑娘又有何资格来说奴婢主子位份低呢？”
却到底是安意的嘴皮子厉害。她这么一通话说下来，那彩莹饶是面皮颇厚，也是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安意道：“你……你竟然说我……连妾都不如？”
“这可不是实话吗？”。安意嘴角微微一撇。“就算是宫里的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也都是有名有份的。我安意见了她们，都要称呼一声主子。”
她虽是说得心平气和，然而话中浓浓的讽刺之意，却是让彩莹失去了理智。她忘记了刚才的教训，一巴掌向着面前的安意甩了过去。哪知安意这番却不再避让，只咬了咬牙，一巴掌还给了她。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彩莹惊呼了一声，捂着火辣辣的脸连连后退。
叶曼也微微吃了一惊。却听安意道：“这一巴掌，是替我们娘娘打的。你若再敢出言不逊，别怪奴婢再不客气。”
“姑娘，算了吧……”那两个宫女忙是拉了彩莹，那个胆子稍大的迟疑道：“不如我们给昭仪娘娘道个歉，好赶紧去赵夫人那里。再晚了，皇上怕是要歇息了！”
彩莹咬了咬牙，此刻却是已再也不敢再说什么，微微屈膝道：“臣妾给昭仪娘娘道歉。请昭仪娘娘宽宏大量，原谅彩莹的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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