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听到这个消息,叶曼却不为所动,只叹了口气,对张延道:“有什么话,不要急,你慢慢说便是。”自从这次将李世从苏州请回来,她和李世之间再也没有往日那种亲密,而李世虽是对她的话仍是百依百顺,多数的夜晚仍是在凤藻宫陪她,但很显然……他的心却离她越来越远了。怅然之余,她除了苦笑,竟也别无他法。
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但她却不可控制别人的心。
张延喘了口粗气,显然赶得急。“今日皇上在奇珍房里百无聊赖,那个赵富便又撺掇皇上说,如今年关时节,人多眼杂,他却怂恿着皇上微服私访。往日里皇上私自出宫,虽老奴不能阻挡,然而有老奴贴身相随,至少可以保全皇上安全。然而此番,皇上微服私行,却支开老奴,只带了那个不懂功夫,不学无术的赵富。若是出了什么事,皇上……”
他拍了拍大腿,长叹一口气。雪后的阳光照映在他略显苍老的脸上,透着一脸疲惫,却叫人觉得他真的是老了。
“赵富?又是那个赵富!此举却甚是荒唐……”叶曼近日听到这个名字的频率很高,她对赵富的印象极其不好,然而那个赵富却擅长讨李世的欢心。即便是叶曼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赵富的不满,李世却不怎么介意。毕竟赵富机灵,未曾犯过什么大错,叶曼平日里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料,这赵富倒是胆子越玩越大,越发做些出格的事情来。
“皇上如今也不是孩子了,这些事情,张公公你是急也没用。”叶曼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个赵富未入宫之前,不过是个市井上的混混,只懂败家的纨绔子弟。偏是皇上没有见过此等人,倒引他为一个好玩伴。皇上跟着他,终究不是件好事。本宫瞧这趋势,怕是早晚要出事。若要阻止祸事的发生,却是只有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张延微微一怔,看着叶曼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让皇上,远离赵富。换句话来说,让赵富从皇上身边消失。”叶曼轻抚着胸口。“只是本宫瞧眼下这状况,皇上对赵富甚为信任,与他寸步不离。本宫却是想不出一件好的法子来。”
“今日之事,若是皇上有半点差池,那赵富也逃月兑不了干系!”张延颇有些地激愤道。他伺候李世已经十余年,瞧着他长大,素来将他的安全放于第一位。却从来未曾想到,有一日竟有另一人取代了他在皇上身边的地位,还带着皇上以身犯险。“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老奴即便拼死这一条性命,也要将那赵富千刀万剐!”
叶曼听到他的话,却摇头道:“本宫倒是希望今日他能将皇上平平安安、丝毫不损地带回宫。况且赵富,却不适宜在此刻给他惩戒。”
“老奴自是不希望皇上有任何损伤。但是老奴却不明白,今日赵富如此行为,为何皇后不借此事,给他一些惩戒,让他此后收敛自己的行为?”张延面上气息未平。
“本宫见过那赵富,此人厚颜无耻,却又偏偏反应极快。此种人,若是不能一次解决他的后患,百足之虫断而不蹶。今日他哄皇上玩得高兴了,若要惩戒他,皇上必定会给他解围。如此一来,他吃不了亏,心里却记下了仇,说不定哪天给你个反击。倒不如先对他不闻不问,到关键时刻,再将他驱逐出宫,彻底阻断他在皇上身边祸害皇上……”
叶曼说着,语声微微一顿:“张公公,你在皇上身边多年,应该也很清楚皇上的性子。不要老逆着他。皇上年轻气盛,他不听劝,你也便随了他。如今这种状况,本宫也颇为费心,但本宫也知道,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只需慢慢解开皇上的心结才是。”
“皇上的心结?”张延沉吟了一下,豁然开朗。“老奴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放心,只要是对皇上有利的事情,老奴一定要遵照皇后娘娘的意思。”
“好了,不必忧虑。想必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既然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不如放平心态,只等皇上回宫。张公公,看这雪后的皇宫……”叶曼手指被厚雪覆盖的宫殿,放眼之处,一片素白。“好一片白茫茫的干净地儿!”
叶曼的凤藻宫中,积雪未清,只扫了条小道给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行走。然而通往御花园的路上,处处是一串串杂乱的脚印。不少的积雪压弯了花园中的树木,一些杂役太监宫女在清理着道路和花草上的积雪,倒是显得韵味不足。
叶曼和张延这一路只闲说些宫中的大小事,只听张延道:“被皇上在御书房临幸的那两位宫女,虽是被皇后娘娘封为了采女,才人,但有了名分后,皇上倒是再也没有临幸过她们……这后宫之中,晚上又多了几个苦候皇上的人罢了……”
叶曼只是苦笑。
张延又道:“皇后最近忙于后宫册封,老奴瞧着那赵夫人倒是常去红福宫看望彩莹姑娘……”
叶曼心中微动,扬眉道:“彩莹?你说的是,如今的右昭仪常去红福宫?”
“不错,那在红福宫照顾彩莹姑娘的,都是老奴一手教出来的小子啊……”张延絮絮叨叨地说着。叶曼心中有些狐疑,然而却实在想不透,以右昭仪赵合宜的性格,怎会去红福宫去看望那个神志不清楚的彩莹?
只是想不清楚的事情,她也不愿多想。“右昭仪昔日为赵夫人时,跟那淑夫人颇有交情。如今彩莹的处境怪可怜的,怕是她念着旧情也未可知吧。”她只如此说道。
抬眼,却见不知何时,她竟是走到了御书房前。因年关将近,她为后宫之主,需要过问的事情颇多,近日忙着后宫册封之事,更是无暇过问李世是否勤政。
“皇上近日可有常来这里?”她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