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吉祥妈来跟林倾宸对账时,无意中说起这几天到店里讨饭的人多了起来,很是影响做生意。给他们一次吃食,第二天就会带来更多的人,要是不给他们就赖在铺子外面不走,客人们原本打算进来买东西,可是看见铺子外面破破烂烂地围满了人,就有些嫌弃。
林倾宸当时也没在意,只是让吉祥妈好言打发了,实在不行就准备几个馒头给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联想到点心铺子开张前她在西市找人时遇到的情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按理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即便不是家家生活富足,但也没差到那么多人都出来要饭的地步吧。贫富分化固然是一种社会现象,但过于极端了就会埋下隐患,不是她胸怀天下,而是这种情况已经危及到了她的利益。
林倾宸从赵先生那里出来后,就让妞妞和安仁分别出去打听情况,晌午过后,在城中跑了一大圈的二人将消息带了回来。
妞妞喝了一大杯茶水后,将自己在西市和点心铺子那边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我先去了一趟西市,看见那里还跟原来一样,小商小贩和平民杂户大多都住在那里,可是后来路过西市招工的地方时,就发现那里比年前多了好几倍的人,而且都是些急于找差事,养家糊口的外地人,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的要求都很低,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工钱暂时不给也成。后来我又去看我娘,点心铺子外面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打转,看见我要进去,就都围过来管我要吃的,我被纠缠的月兑不了身,幸好店里的伙计过来,说是要再这样纠缠客人,以后打烊时候剩下的点心渣子就不给他们了,这才放我进去。小姐,那些人突眼、神情呆滞、一个个瘦的可怜,看着真不忍心。”
“饿傻了,当然都是这副样子了,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活蹦乱跳的?”红绫瞪了妞妞一眼,觉得她说话不经脑子。
“我当然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了,虽然住在西街的人本身都不是富裕的,但他们凭着本事吃饭,就算是再饿,出去见工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就算是喝凉水把肚子喝饱了,也会精气神儿十足的等人来挑,哪里像他们那样,看起来好像根本连一点子力气都没有,可是拽着人的时候手里下了死劲,就像是豁出命去一样。”妞妞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
红绫还想反驳她,就被绿萝给拦住了,因为她知道妞妞说的一点都没错,上一次她和小姐被围起来时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林倾宸也得了安仁在城里打探的见闻,跟妞妞所说相差无几,但东城、南城、和北城的情况要好得多,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前世时,林倾宸也见过乞讨要饭的,也许是今天赵先生的一席话让她过于杞人忧天了。
可是林倾宸不知道,她在这里闲来无事胡乱猜疑的同时,林仲仁却早就接到了林家在外地管理产业的管事来信。信中说道,林家粮行近来库存急剧减少,往年这个时候,百姓们估模着秋天的粮食产量,总要将春夏用野菜淘置换出来的粮食卖掉一部分以便作为他用,可是今年却很少有人来卖粮食,要是这样的话势必影响粮行后几个月的生意。粮行管事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带着货款到外地去收一趟粮食。
再有就是,近来药材生意紧俏,各地的药材价格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管事的建议林仲仁考虑一下药材的生意。
林仲仁将在京城的几个管事叫来共同商议此事。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一面派人到各地粮行的沿线去收粮,一面考察一下药材生意,要是真的有利可图,雇几个内行来打理也算是一项进项,毕竟生意场上这种转行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人不能在一棵树上死死挂着。
晚上一起用饭时,林倾宸见林仲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饭也吃了没几口,她不放心就留了下来。
“爹爹知道这些铺子为何要转让呢?是不是以前经营的都不好?”林仲仁说自从年节过后,很多与林家有生意往来的铺子都转让或是租了出去,她心下不解。
“这些铺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经营的都不错,有几个铺子的掌柜跟我关系匪浅,但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漏,事后更是连人影都没见,要不是人家上门来要账,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林仲仁被这件事气得不轻,自己的铺子欠了别人的账,倒是跑不了,可是别人欠了林家的账,这铺子易主之后,新掌柜要是不认账,那林家可是要损失一笔了。
林倾宸一听,立刻就想到携款潜逃或是将欠款拉黑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连忙提醒林仲仁:“爹,那欠我们林家账务的铺子,你有没有派人去要账?”
见女儿如此机敏,林仲仁点了点头,就告诉她:“我得了信之后,立马就让各行最得力的管事和伙计去要账,有几个倒是很爽快的就把前任留下来的账给还了,可是还有一部分人想继续和我们合作,想将这部分账作为风险抵押金,我还正在考虑中。”
“听爹爹这样说来,这些新换的店主倒是有诚信之人,只是这风险保证金也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就看爹爹想不想继续跟他们合作了!”林倾宸点了点头。
林仲仁早发觉到女儿在生意上的见解独到,也想听听她的意见,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一来林家产业中有些生意是离不开那些铺子支持的,他们一时还没有找到同类的替代者,二来顾虑到这些店家好像不是京城人士,万一再遇到像这样突然易主的事情,林家有再多的银子也补不上这个缺,所以跟几个管事商量以后,还是决定到官府去查验一下这些人的来历背景,谁知道这一查,才知道这些铺子居然全是邻国金萨国人士接手的。又联系到年初皇上与金萨国订立的盟约,林仲仁就更加谨慎了。
要是双方相安无事到罢了,若万一途中出现变故,引起纷争,那这些与敌对国合作的关系很有可能就被定义成通敌卖国的罪证,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辱存亡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林倾宸闻言,觉得还是自家老爹考虑问题比较全面透彻,竟然连以后两国可能会交恶的情况都考虑了进来,不过这件事有一个人应该会比自家老爹更清楚,为何不问问他呢。
“爹,这件事,我看你不如去问问大伯,毕竟他在朝为官,对皇上的心思也能揣摩出个大概,或许会给你一个不错的建议。”林倾宸想到那个官居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亲爹。
林仲仁苦笑一下,将今天下午自己去大哥那里打听这件事的内幕消息时,被严于律己、刚正不阿的大哥教训了一顿的事说给女儿听。林伯涛说,皇上和金萨国订下如此盟约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天邺王朝的邻国除了金萨国以外,还有其他几个国家,这几个国家近年来眼红天邺王朝的日渐富庶,都想来分一杯羹,借着两国友好往来的名义,提出了各种苛刻条件,弘帝又不是昏君,自然不肯答应这些条件,没想到弹丸之地的小国居然联合起来,不断在边境制造事端,经常烧杀抢掠边境居民的财物,朝廷虽然也派兵驻守那些地方,又拨了不少款项去救助,但总是见效甚微,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风,邻国居然暗中派了人到边境小镇和当地居民做起了生意。反正是山高皇帝远,百姓们见朝廷不管他们,邻国商贩做生意又不欺人,竟也慢慢喜欢上了这种相处模式,没几年光景,居然连互相通婚的事也暗中进行了起来,驻守的官兵成年累月得不到朝廷的额外赏赐,当地人又常常拿着财物孝敬他们,反正只要不惹出事端,每年给朝廷上缴够税银,长官们的政绩考核就能轻松通过,也就默许这些事情的继续进行。
可是,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弘帝知道自己手下官员将领居然干出如此藐视朝廷和王法之事,连发了三道圣旨,将边防人手统一换过,想要将邻国商人和百姓全部赶出天邺王朝境内时才悚然发觉,那里居住的绝大多数百姓居然不是天邺王朝的子民,就连他们手里拿的房屋地契等物也是邻国的大印标识,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为了颜面,也为了莫名其妙失去的国土,弘帝在朝堂之上下旨杀了那些玩忽职守之人的家属,以儆效尤。又派出军队强行将失去的国土收回,但入了别人嘴的东西,又岂是轻易能要回的,不说当地百姓不乐意,就是军队开拔粮草先行这一条就难住了弘帝。
国库虽然粮食充沛,但谁也没料到战事忽起,紧急到各地征粮,也是杯水车薪不能解决问题,而就在这时,金萨国国主派了四皇子前来协商两国友好合作事项,并且提出,可以助弘帝一臂之力,但同时开出了许多条件。弘帝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金萨国提出的几个条件还算过得去,又欺负对放派来的是个嘴上**的纨绔皇子,也就借机再压了一下价码,最后两国皆大欢喜的签了合约。
以林伯涛对弘帝的了解,告诫林仲仁为了家族生意,实在避免不了就暗中进行或另行它法,但万万不可跟金萨国有明面上的往来,否则后患无穷。
“爹,大伯的话也有道理,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谁都懂,这万一要是金萨国助我天邺王朝驱赶了敌寇,夺回了国土,说不定就……”后面的话林倾宸不敢说,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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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云儿祝所有的姐妹节日快乐,也祝男同胞们有个美丽温柔的她!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