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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洪州知州曾志伟的府门前就人满为患,前来给曾老夫人拜寿的,借机讨好的人络绎不绝。
知州府门前的小厮不停的向里通报着:
“顺远镖局雷总镖头到……”
“四方城门守将李大人到……”
“隆盛绸缎庄州掌柜到……”
“茗香茶楼樊掌柜到……
在各种身份的客人陆续进入进府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府里偷溜出来,朝城中乞丐聚集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一大群乞丐灰头土脸的涌到知州府门前,坐等着能得到寿宴的残羹剩饭充饥。
到了午初初刻(中午十一点)时分,一辆宽敞质朴的马车停到知州府门前,马车周围跟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在马车副驾的位置跳下来一个年轻的小厮,撩开马车帘子后,一个身姿挺拔,身穿栗色暗纹长袍,腰间束着黑色长穗丝绦,脸色冷然的男人率先跳了下来,随即那男人转身,从马车里扶出一位气质典雅、容貌绝美的女子。
“小心,慢慢下。”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手,扶着她在地上站稳。
曾府门前进进出出的人不由停下脚步,朝这里看了过来。在府门前迎客的曾府大管家脸色一变,随即拉过身旁的一个小厮说道:“快去禀报老爷,文二爷和夫人到了。”自己也不敢迟疑,连忙小跑着上前迎接。
“文二爷、文夫人,今日客人多,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曾管家躬身朝二人行礼。
宗泽翰颔首,正要跟随曾管家进府,忽然从曾府左右两旁涌来上百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乞丐。
“老爷、夫人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一双双沾染着泥土和污垢的脏手直接模了过来,要不是宗泽翰抱着林倾宸闪得快,有动作快的乞丐脏手就模到林倾宸身上了。
“怎么回事?”宗泽翰锋利的眼神扫向曾管家,风、雨、雷、电和长生五人更是不敢大意,一边保护宗泽翰和林倾宸,一边看向乞丐涌过来的方向。
“你们看,这位夫人穿金戴银,心肠却如此歹毒,居然见死不救,不肯伸出援助之手,早晚老天都会报应她的。”乞丐群中,有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林倾宸本来被吓了一跳的心神忽然沉了下来,居然冒出一个可笑的想法来:莫非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自从到了洪州之后,也只是在出逃的时候在外面呆了不到三天,她自问行事谨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跟自己过意不去呢?除非是……
林倾宸眼神一眯,看向距离此地几步之遥的“曾府”匾额,眼里闪过一道冷笑。
往日的散布谣言、今日的借刀杀人,恶毒的手段如出一辙,看来是给自己身上泼脏水泼上瘾了。
“二爷,你有没有感觉,今日之事是冲着我来的?”四周闹哄哄的,林倾宸也不在意,大声问宗泽翰。
说巧不巧,怎么偏偏自己一行人刚到府门口就有乞丐上前?宗泽翰早就觉得此时透着蹊跷,却没想到林倾宸会这么说,一想到乞丐群中方才有人喊得话,心里也正是这样怀疑的。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宗泽翰拍了拍林倾宸的肩膀,抱着欲送她回到马车上。
林倾宸却止住他,眼里透着坚决,“二爷,今日之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我这么缩回去,岂不是让看戏的人失望,不如让我自己解决,要是需要帮衬,二爷再站出来可好?”
宗泽翰正要点头,眼角余光撇到知州曾大人和四方城门守将李大人,以及一些州府官员从曾府迎了出来,看见这阵势先是一惊,然后立刻派人去调遣兵士前来应对。
“闪开、快快闪开,这里是知州大人的府邸,岂能容你们在这里撒野。”城门守将李大人高嗓门大喊一声。
可是这些乞丐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根本就不理这一套,比刚才嚷嚷的更凶了,“知州大人怎么了?知州大人难道不吃饭?我们只不过是想讨要一些饭食,却被这位穿金戴银的夫人如此嫌弃,试问我们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我们自愿的吗?不过就是赏几个钱,或是赏一顿饭吃的事儿,这位夫人却对我们避如蛇蝎,实在是天理难容。”
曾大人脸色变了几变,豆大的汗珠从额际流了下来,他一边派人去府衙调派人手,一边朝宗泽翰奔去,“文二爷和夫人受惊了,请随本官先进府。”
宗泽翰眼神在曾大人脸上淡淡的扫过,冷笑一声:“曾大人平日是怎么为官的?竟然在管辖之内出现了这么多乞讨之人,莫非觉得自己今年的考绩一定会被评为优等就可以落枕无忧了?”
“本官不敢大意,还请文二爷先随本官移到府内,本官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曾大人脸色青白交错,觉得头顶上的两道像是被两道利刃射穿一样。
洪州自归顺幽王以来,所有的灾民和难民都在妥善安置中,就算有行乞之人也是散乱在城中各处,鲜少有这么聚众围攻的现象发生。难道是因为他给老母亲过寿,所以才会聚在这里讨要吃食的?早知道这样,他是死活都不会对外宴客的。曾志伟懊悔不已,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曾大人是好官,他不仅给我们修了住的房屋,还给我们送去了粮食,哪像你们这些成日只知道贪图享乐之人,一点同情怜悯之心都没有。不要妄想把我们会上你的当。”有个年纪稍长的乞丐,忿忿不平的说道。
“住嘴……”曾大人脸上一阵尴尬,转身呵斥叫嚣之人。
“曾大人我能说两句吗?”。林倾宸看了一眼宗泽翰,上前一步制止了他的怒喝。
曾大人看着一语不发的宗泽翰,躬身应答:“文夫人请讲。”
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站在这里的人是什么人了,他现在不止觉得今天不应该给自己的老母亲办寿宴,更觉得今天也许就是自己的好日子过到头了。谁会料到,正好是文二爷和夫人来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倾宸上前一步,目光平和地看着这乌泱泱的一大群脏孩子,就像是在他们之中辨认自己的亲人一般,神态安然,眼神温柔,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用着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们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人群中出现一阵静默,随即出现了一阵阵很小声的回答,有说睡得好的,也有说睡得不好的。
林倾宸指着乞丐群中一个个头较高的,也就是刚才呼声最大的一个男孩问道:“你能告诉我,人活着是为了吃饭,还是为了活着而吃饭?”
男孩怔忪着,半天之后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为了活着而吃饭。”
林倾宸又问:“那你告诉我,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食可以吃吗?或者说,你可以什么活都不干,就有人给你饭吃吗?”。
男孩忽然垂下了脸,闷闷地说道:“没有。”
林倾宸正要问下一个问题,那男孩却抬起头,脸上更加气愤起来:“我们是没有,可是你们却有,你们每天穿金戴银不说,还有花不完的银钱,还有众多的仆人供你们使唤。”
男孩的话似乎开启了这些被迫沦为乞丐的孩子们的心里最不平的心事,引来更多人的附和之声。
林倾宸看了长生一眼,长生立刻用高声制止了他们的叫喊声。
林倾宸摇了摇头,用柔柔地却又异常肯定的语气说道:“错了,你完全错了正如你之前所说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不劳而获,可以不付出一份努力就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祖辈的祖辈,也曾经是身无分文可是他们通过智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用几辈人的汗水和辛劳积攒下了今天的家业,难道他们会因为这些家业而开始坐着吃闲饭吗?没有他们不仅没有因此而松懈,反倒是比过去更辛苦了,他们不仅要巩固以前的家业,更要让这份家业传给后世子孙。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并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他们也有一家大小要养活,也、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也要天灾人祸,但是他们却比你们活的有意义。你说,知州大人派人给你们盖了新房子,也给你们送了粮食,可是你们又做了什么?你们却把恩人家的门口给围堵起来,把他的客人围堵起来,你们分明就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我们没有恩将仇报,我们只是看你穿着华丽,想讨要一些银钱买东西吃。”有的乞丐不满的喊道。
林倾宸也不生气,目光在乞丐们的脸上扫过,继续说道:“我确实穿着华丽,可是这是我的父辈、我的夫君,以及我自己通过双手努力换来的。你们不会相信,当你们还在睡梦中时,像我夫君这样的人,或是官员、或是商人都已经早早就起来了,为了族人和至亲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开始奔波,他们也会因为天灾人祸而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没有人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辛苦所得。虽然辛苦,可是他们会很自豪的对后人说,今日付出一分努力,明日子孙就能享到十分成果。可是你们呢?难道你们要天天空手讨要饭食,等你们老的走不动时,还让自己的子孙继续过这种日子吗?没衣服穿、没饭吃、没房子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一旦有了这种坐等享受的思想,就算是给他一座金山银山都不够花的。你们说是仅要一顿饭食,或是一些银两,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们,可是你们要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劳动让自己,或是想要传给子孙后代几亩薄田、几间瓦房,那你们三天之后就到城东的文府门口等回话,我会给你们指一条生路。你们要记住,只有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才改变你们现在的处境。”
(草稿,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