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一份关于周越近一年的生活细则就出现在了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再次对古人的夫妻相处之道产生质疑。夫妻之间出现了问题,不去进行沟通,反而要把另一个女人拉进来,难道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是一个脓包,不想办法去把里面的脓水挤出来,光是想着在表面抹药,患处看似光鲜了,但里面溃烂的面积却越来越大。
周越本质上还算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这一点从他始终对新纳的杨姨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但他又有另外一种身份,对林倾华虽然说不上是过河拆桥,但因为林倾华从来就没有给予他最起码的尊重,所以在他心目中,始终将林倾华当成自己的对立面,一有情况,立刻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听闻林伯涛出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妻子,而是将这件事当成是别人的事告诉林倾华,还拒绝她与家里取得联系。
对于金萨国的忠诚,这一点周越做的相当出色,但是作为一个丈夫,却是不够格的。但林倾宸没有立场去责备他,毕竟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否则他对那个叫做杨尘烟的女子不会那么呵护,就连自己离开,也会做出妥善安排。这一点,林倾华同样也不能去责备他,毕竟尘烟相当于是她亲手送到周越床上的。
什么叫咎由自取?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必就是林倾华这种想要用另一个女人来挽留男人的行为吧。如果她再不改改自己的脾气,任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想到这些,林倾宸有些头疼,这位姑女乃女乃怎么就没有遗传她亲娘那种能屈能伸、八面玲珑的性子呢?
如今这块烫手山芋黏在自己手里,甩不掉也扔不得,看来真要采用宗泽翰说的以退为进的办法了。
而此时的书房,气氛却有些异常
除了宗泽翰和宗泽祥之外,还有几位追随宗泽翰多年的属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原因无它,从京城传来加急密报,卧龙先生在太子宗泽浩向天下臣民宣告,金萨国正式入驻皇宫之时,莫名失踪了,等到宗泽浩派人寻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时,除了弘帝像石碑一样跪拜在前太子郦景睿的墓前,就只在他背上发现了一块写有“弑君杀兄,罪有应得”的木牌,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境地,脸上神情惊惧,半边脸已经呈歪斜状,嘴里不停的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惊惧成如此模样。
一切都无需再说,也无需再查,就像卧龙先生说的那样,他终于还是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太子遵从卧龙先生留下来的遗言,重修二十六年前被大火烧了的皇宫别院,将弘帝等一干妃嫔终生幽禁与此。
至于那些皇子皇女们,只要归顺与金萨国,不可与他们为难,若不想在朝为官,按照礼制给以相应的补贴即可。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在入驻皇宫的第二天,就代康帝向天下宣召,正式将天邺王朝纳入金萨国统辖之内,改年号为开元,象征着一个两国统一,一切重新开始的意思,并且在三个月内迁都京城,在康帝未达京城前,由太子监国,处理一切政务。
但百密终有一疏,前朝大皇子在大军破城之际,化装成普通百姓模样,带着一家大小隐于民间,不知所踪。太子负隅顽抗,最后抱着传国玉玺被射杀在龙椅上。原本差三个时辰就可以荣登大宝的太子终究与皇位无缘,而将天邺王朝送达鼎盛之巅,又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弘帝,终究成了被后人唾骂的弑君杀兄的末代皇帝。
不知道时光重来,一心争权斗利的弘帝知道自己有今天的下场,会不会在贪念刚刚兴起时就选择放弃?当然,这种可能已经无从查证。
“二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三爷宗泽祥高兴之后问道。
按理说,他们早就应该到京城了,只是南五州在天邺王朝和金萨国相交之处占有重要地位,而西五州是他们多年暗中盘桓和发展势力的根基所在,要是这两个地方没有坚实的防固,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新朝建立,虽然他们为这一天的到来做了二十多年的准备,也称不上百废待兴,但适当的换一次血也是必须的,以太子宗泽浩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全面兼顾,所及至此,三爷才会有这么一问。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到年底百官朝贺时,我再去凑凑热闹。”宗泽翰神情平和,笑着应答。
宗泽祥神色微敛,看向宗泽翰的目光就有了几分深思,不过眨眼之间,就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莫非是舍不下二嫂?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二哥也不能免俗”
屋内众人有笑的,也有目露深思的,但也没有一人出言反驳。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待众人走后,看着外面暖暖的太阳,宗泽翰心里没来由的一松,忽然忆起自从到了洪州之后,就很少带林倾宸出去游玩过,每日扔下她一个人呆在内院,却从来没听她有过一句抱怨之词,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八月十五卧龙先生到访,九月初九又因为太子发兵北上,为了安全考虑,又在各处加派了守城人手。太子带着薛少义等几员心月复大将沿路北上,直取京城,宗泽宇则坐镇西五州和南五州,时刻不敢松懈。
偷得浮生半日闲,自己也应该陪陪娇妻才对。
这么想着,脚步已经踏出了书房的门。
快到如意院时,远远就见林倾华从对面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看样子也要去如意院。
宗泽翰心里了然,用着比以往更清冷的神情看向早已换上一副笑脸的林倾华。
“姐夫,三爷也太市侩了,对嫂子的妹妹也要算的这么清,那么多银子我要去哪里弄嘛,你这个做姐夫的,可不能不管啊”语气中不自禁带着一些娇嗲,看着宗泽翰的眼睛也平添了几丝**的风情。
宗泽翰眉头微蹙,神情略有尴尬,“周夫人有所不知,文家的生意一项都是三弟说了算,我这个当哥哥也只是负责书院的事,若是周夫人有相熟之人需要到书院进学,我倒是可以给你开开后门。”
宗泽翰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文家的生意不归他管,但若是有人想上书院,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
林倾华碰了一个软钉子,也没再强求,就朝如意院走去。
宗泽翰看着摇了摇头,看来她还不死心,又要闹到妻子面前去了。
快摆午饭了,林倾宸正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就见宗泽翰和林倾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去里面躺一会。”宗泽翰朝林倾宸眨了一下眼睛,就去了内室。
林倾宸自然懂得这只是他的借口,立马就配合上了,“要不要紧?我让人请大夫来看看?”
宗泽翰摆了摆手,“不碍事,睡一会就好了,你们姐妹自去说话,不用理我。”
林倾宸这才看向林倾华,请她到屋里坐。
林倾华来了这几日,从没在白天见过宗泽翰回如意院,还真以为他身子不舒服,也不疑有他,就跟着进了前厅。
“妹妹这几日住的可是习惯?”林倾宸问道。
林倾华叹了一口气,再次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在院门外听到宗泽翰一席话的缘故,觉得这屋里的摆设没有自己刚来时看着碍眼了,想必这位外界盛传创办了文家书院的文二爷在其它方面也不过如此了,住的地方也不是很大,吃的饭菜也不是多金贵,跟林家在京城的日子比起来差远了,心想自己要是张这个口,也不知道林倾宸有没有这个担当。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忆起一件事来。目光在左右看了一眼,见屋里的丫环婆子一大堆,就凑近林倾宸,小声问道:“姐姐这么亲事当初是谁保得媒?”
林倾宸有些气恼,这种事也是你能问的?当下就冷了脸说道:“妹妹问这做什么?”
林倾华表情讪讪地,“就是觉得姐姐果然是个有福之人。”
林倾宸不置可否,端起面前的枸杞水喝了起来。
林倾华见状,也不敢拐弯抹角了,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林倾宸,“姐姐帮我看看,文家这些行当哪些挣钱多?”
林倾宸原本就没打算去接的手,此时将被子攥的更紧了,她嘲讽的看着林倾华,“昨**姐夫说的话妹妹难道忘了,文家的生意一直都是三爷在经管,连二爷都不插手的事,你想三爷会越过他让我知道吗?三爷看在二爷和我的面子上已经开了后门,将象州的一些铺子交给妹妹提前挑选,妹妹在象州住了将近两年,怎么说也比我们知道的多,如今怎么会向我们打问?”
林倾华被林倾宸说的脸红脸白的,憋了半天才说道:“姐夫和姐姐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文家转让这些铺子的价钱极高,我一时半会凑不出来,才会想着求姐姐指点一二。毕竟姐姐以前在京城也是开过铺子做过生意的,应该比我懂得多一些。”
林倾宸见她说了软话,也不难为她,就给她分析,省的她以为文家是奸商的奸商,“妹妹说这话我倒是爱听,正好昨晚我缠着夫君打问了一些文家转让铺子的事情,就给你讲讲文家将这些铺子转让之后,商家从中的获利情况吧。”
林倾华听了神色一震,丹凤眼一眨一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