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发走两位嬷嬷,林倾宸立刻就去看儿子,还好赶得及时,在容儿发威以前给他喝上了女乃。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是。
“夫人,这件事你还得跟二爷好好商量,让他张这个口比较合适。”蒋姑姑虽然不懂得宫廷礼仪,可是在人情世故上要比林倾宸略胜一筹。
给孩子喂母乳这件事,要是林倾宸提出来,在她们眼里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可若是宗泽翰提出来,那就变成天经地义的事了,这个黑锅应该由孩子他爹来背。
其实,林倾宸认为这些都是小事,她担心是回京以后,日子恐怕不像她原先想的那样简单了。有些事,不是他们两人坚守就一定能守住,要不然这世间为何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和悲欢离合呢?
时光流逝,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容貌,还有一个人的心境。她可以对自己粗枝大叶,但是对于儿子,她想给他最好的、最细致的照顾,所以连身边丫环的名字也变得吹毛求疵,觉得不合心意就给改了,这种小事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是不屑去做的,但是放到今时今日做起来却那么顺手,看来她是真的适应这种特权阶级的生活了。
有些事她不提,却有人替她操心。
杨嬷嬷和臧嬷嬷在文府住了两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两个人坐在一起暗自嘀咕,觉得这件事碍于皇家体面,必须要说出来,否则回去皇后娘娘要是提起来,她们二人也不好交代。
这天,二人在考校完林倾宸的坐姿之后,又开设了新的学习内容,皇子们的妻妾定制,由杨嬷嬷主讲,“王妃,后宫等级森严,从皇后到皇贵妃、贵妃以及有品阶的妃嫔美人等都是有定制的,这些王妃略知一二即可。奴婢今日给王妃主要讲一下皇子内院的定制。我朝皇子分为封王的皇子与不封王的皇子,妻妾有正妃、侧妃、夫人、侍妾之分,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四位夫人和侍妾数人;不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两位夫人和侍妾数人。”
说到这里,杨嬷嬷目含深意的看着林倾宸,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可是林倾宸学习很虚心,除了点头受教,就是含笑点头,好像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跟自己无关一样。
杨嬷嬷和臧嬷嬷相视一眼,林倾宸这种反应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难道是她们没有讲清楚?
换臧嬷嬷继续上场,“王妃有所不知,身为皇家媳妇,相夫教子只是其一,其二还担负着替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凭一己之力肯定难以成局,所以就要投王爷所好,替王爷多纳几位侧妃和夫人才是。”
林倾宸心里冷笑一声,别说你们说的这么直白,就是你们话音刚起,我就知道你们要放什么屁了。
成投其所好,只要王爷愿意,给他纳几个侧妃又如何?到时候环肥燕瘦美死他
估计现在京城有很多狼女虎视眈眈等着宗泽翰回京吧,这个恶人她是不会做的。
林倾宸笑眯眯看着二人:“两位嬷嬷讲的我都记住了,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两位嬷嬷不要吝惜,一一赐教才是”林倾宸朝鸣芳微微点了点头。
鸣芳会意,转身去了内间,说话的功夫就捧回来两个异常华丽的锦盒。
林倾宸歇了话题,指着两个锦盒说道:“两位嬷嬷在宫里什么好的没见过,若是送古董珍玩,日后回京路上也不方便,我也就是仗着这些东西有几分新意才敢拿出来,还请两位嬷嬷不要嫌弃才是。”
杨嬷嬷和臧嬷嬷象征性的客气了一番,架不住林倾宸的甜言蜜语,高高兴兴就捧着锦盒退下了。
待鸣芳将二人送出如意院,回转身时,林倾宸正在给容儿喂女乃,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
鸣芳心里有数,可是她一个丫环能说什么呢?抬头朝蒋姑姑看去,就见蒋姑姑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鸣芳意会,就带着人都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下蒋姑姑和给容儿喂女乃的林倾宸。
鸣芳拿着针线坐在外间,时不时将手里的绣活指给小丫环看,蒋姑姑就轻掩了内室的门,回身看着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夫人,皇后娘娘送了两位嬷嬷来大有深意,你还是要早点想对策才是。实在拧不过了,你也要想看点,多为小少爷想一想。”
“蒋姑姑,我都知道,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财权名利都是过眼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以前,我想明明白白的活着,现在就这样插科打诨应付着也没什么不好。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说那一天的事,现在我只想着他对我的好,想着容儿带给我的欢乐就够了。人生在世,未雨绸缪固然有好处,可是想的太多也是一种累赘。”林倾宸抱着容儿换了一个位置,看着容儿吧嗒吧嗒吸吮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未曾消失过。
“夫人能这样想,也未尝不是好事。”蒋姑姑心里叹了一口气,打住了这个话题。
路儿站在外面,有点为难。
“路儿姐,外面真的是这么说的?那可太委屈夫人了。”鸣芳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针线活扔在箩筐里。
路儿脸上忧色更甚,想了想对鸣芳说道:“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吧,虽然我们要离开洪州,可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情,怎么也要解决了才好。”
鸣芳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内室,正好容儿吃完女乃又睡着了。
林倾宸一抬头,看见鸣芳一脸的气愤,就问她,“有什么事?”
鸣芳抿了抿嘴,这才说道:“洪州城里的人都说文家是奸细,若不是文家在从中捣鬼,幽王也不可能造反,若是幽王不造反也不会现在只剩下半口气在那里吊着。还说夫人投敌卖国,根本就是蛇蝎心肠。”
林倾宸嗤笑一声,“早先文家投靠幽王的时候,也没传出这种风声出来,如今过了明路反倒是龌龊的了,分明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且让他们说去就是了。”
蒋姑姑寻思了半天,对林倾宸说道:“夫人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以前都没人诟病,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煽动,想要给二爷和夫人身上泼脏水。”
林倾宸给容儿盖好小被子,又盯着他看了半天,露出淡淡的笑容,“想必给我们泼脏水的人,身上应该更脏。”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声音却清冷无比。
宗泽翰回到如意院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林倾宸,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纱帘,映在她身上,氤氲起丝丝缕缕的雾气,使得她白瓷细腻的脸庞笼罩在其中,有些朦胧,好像随时都会挥散而去。她坐在书案旁的靠背椅上,身子挺得笔直,眼睛直直地盯着书案上摆的一本书上,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距,而且还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渗透出的几分无奈和不知名的悲伤。
宗泽翰微微有些怔愣,说实话,这样的林倾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林倾宸,非常陌生,有点虚无缥缈的意味,感觉若是让她这样沉浸下去,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似的。宗泽翰竟然产生了些微的恐慌,但是这种突然而至的恐慌还没等他细究根源,林倾宸忽然抬起头,冲着他绽开一个娇嗔的笑容:“你再不来,我就要坐化了”
宗泽翰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看错了,就笑着走过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不停的模索:“要是太累就不学了,我去找她们说,这几个月好吃好喝供着她们就是,反正我们又不差那些银子。”
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林倾宸紧绷的神经也就松了下来,回搂着宗泽翰的腰身,带着几分幽怨,又似揶揄的说道:“那可不行,她们可是母后专门为我准备的,混的了一时,混不了一世,等回到京城,我就这么往宫廷命妇、名门女眷中间一站,还不得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宗泽翰心里一窒,温热的嘴唇就落在了林倾宸光洁的额头上,“她们凭什么生吞活剥你?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林倾宸就嘟着嘴说道:“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四位夫人和侍妾数人,每个人若是再生个一儿半女,也不知道你的王府有没有这么多的屋子?还有,你的俸禄和补贴够不够养活这么多人?本来我可以买很多花戴的,以后也会多出很多人来跟我抢。可是我整个人最不擅长就是和人抢东西,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疼,一头疼我就浑身难受,这可怎生是好呢?”
“你再敢说一句试一试?”宗泽翰恶狠狠的看着林倾宸,牙齿咬的格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