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园这边一家人围桌而坐。欢欢喜喜的用着晚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畅园那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两个丫头敛气屏息的立在一旁。屋子里满地的碎片,一片狼藉,闻舒畅犹不解恨的坐在床头踅模着。
当她目光转到床上的那尊涡形青玉枕头的时候,旁边的粉衫丫头慕青噗通一声跪下,顺手拉住了她的袖子求道:“姑娘,您不能砸了那尊青玉枕啊,它可是夫人赏您的,又跟了您那么多年。你若砸了它,不是活活便宜别人,伤了夫人的心吗?”。
慕青倒也是个灵巧的,一边说一边看着闻舒畅的脸色,三言两语就制止了闻舒畅再砸玉枕的念头,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闻舒畅双目圆睁,几欲喷火:“爹爹既然已经知道那个小贱人不是我闻家女儿,怎还如此偏袒于她?若不是她与她那个狐媚子娘,娘怎能被爹爹派人拖进祠堂闭门思过?”
“姑娘,此事已成定局,您再计较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夫人救出来,那祠堂长年不见阳光,里面更是阴冷潮湿。再这样跪下去,夫人身体怕是吃不消啊!”另一个绿衫丫头慕岚上前劝慰道。
“我何尝不担心夫人!可是任凭我与大哥如何恳求,爹爹他都不肯放娘出来。现在一想到那个小贱人,我就浑身是气,恨不得一把掐死她!”说到最后,闻舒畅一脸的恨意。
“小贱人,我娘被你害得跪祠堂!你却想轻轻松松一走了之,美的你!姑娘我今日偏要找找你的晦气,也好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闻舒畅猛一抬头,冲着两个丫头喝道:“慕青,慕岚,跟我去找那个小蹄子算账去!”说完也不待二人回答,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二女眼见着自家姑娘气势汹汹的出门而去,也只能对望一眼叹息一声,追随闻舒畅而去。
闻舒畅一行三人还未曾到得随园门口,就听到隐约传来的嬉笑声,不由心头更是火起:“我娘因你个小贱人跪祠堂,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本姑娘今儿个就让你好好逍遥快活!”想到这里,脸色也就更是阴沉了几分,牙齿直咬的咯咯作响。
慕青慕岚见此情形,心里都跟着一沉。
自家姑娘本就性子刁蛮,偏又与七姑娘势同水火。
前些年七姑娘痴呆的时候,确实没少受自家姑娘欺负。但自从七姑娘落水清醒之后,人就聪慧许多,自家姑娘却依然不识时务。屡屡对其挑衅找碴儿,却每次都是狼狈落败。连大夫人都斗不过七姑娘,自家姑娘就更不要提了!平日清醒时都不是对手,今日又这般冲动跑来,会有好果子吃才怪!
二女想到这里,对望一眼,都存了个见势不妙就带姑娘快溜的念头。她们可不是大夫人,更不是闻舒畅,做错事不是跪跪祠堂,禁禁足就能应付过去的。
屋子里这会倒真是热闹了许多,大家吃了饭喝了些酒水,情绪也放松下来。此时绿芸绿蕊跟紫袖红弦笑吟吟的讲着话,舒迪正在低头与闻绍棠商量着何日离去的事情,忽听得“咚“的一声,屋门被踢了开来。
闻舒畅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慕青慕岚。
“哟!可真够热闹的,哪里像是死了娘的,倒像是招了野汉子的!”闻舒畅一句话出口,敏娘就气得脸色发白。
舒迪拍了拍敏娘的手,对着她安抚道:“敏娘,别生气。咱怎么能跟畜生一般见识?”紫袖红弦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身后的绿芸绿蕊也掩起口来。
“闻舒迪你个小蹄子,你骂谁呢?”闻舒畅看舒迪看都不看自己,只对着敏娘骂她,更是恼怒。
“我骂畜生呢!你是畜生吗?”。舒迪端过一杯茶轻啜一口,慢悠悠的回道。
“你!你才是畜生!”闻舒畅一脸涨红的抢白道。
既然不是畜生,那你急什么?”舒迪看到舒畅三言两句就要跳将起来的模样,暗自摇头。
看来这刁蛮女还真是只长岁数,不长脑子!自从自己清醒后,她明里暗里与自己斗了多少回,哪一次她不是搞的丢人现眼,落荒而逃?
可她不但一点记性都不长,反而不久就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继续与自己纠缠。莫非,闻舒畅很欣赏屡败屡战这种作战风格?
“你……”闻舒畅被舒迪一句话堵的说不出来,她看着舒迪那悠然自得的姿态,心里更是气愤,上前一步伸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声音,杯盘狼藉的掉了满地,紫袖红弦,闻绍棠,赵逸轩闪的还快些,绿芸绿蕊被倒了一身的汤汤水水,敏娘却是因动作慢了些,被推翻的桌子角砸的猛一趔趄,摔在了地上。
几个人慌忙跑去扶起敏娘,直到确定她只胳膊上青紫一块儿,并无大碍的时候。舒迪方才放下心来。她示意绿芸绿蕊扶着敏娘去了别的厢房,转过身对着闻舒畅说道:“闻舒畅!我今日不想与你计较!你跑到我这里撒泼就不怕我禀了爹爹?”
舒迪自然知道闻舒畅来随园是找碴的。若不是自己,大夫人又怎么会阴谋败露?如今她被闻老爷发配去跪祠堂,作为她的女儿,闻舒畅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宿敌加上母亲的死敌—闻舒迪这个小贱人,安之若素的坐在随园里?
所以舒迪对于闻舒畅的前来闹场倒是没觉得意外,她也能理解闻舒畅的这种行为。毕竟若是换了四夫人被欺负,她自然也是要做出反击的。虽然这反击可大可小,可强可弱,但只要反击了,至少心理上也就平衡一些。闻舒畅大概就是抱着这种心理而来的。
舒迪猜的没错,此时的闻舒畅只想着将闻舒迪那个小贱人好好羞辱修理一番,帮娘帮自己出口恶气,却不曾想过后果会怎样?
也许她想过了,只是觉得大夫人已然如此了,就算被爹爹知道她去了随园大闹一场,看在她心疼母亲的份上,最多训斥几句,也不会将她怎样的。
于是闻舒畅都不曾运筹帷幄,思量筹谋一番,就这么气势汹汹,满腔怒火的撞开了随园的门。
一番污言秽语先发制人的对着闻舒迪砸了过去,哪知还没等她出口恶气。闻舒迪就四两拨千斤的三言两语就将她又骂了回来!不但骂了回来,还骂的她无法再应对,这才恼羞成怒之下掀翻了桌子,砸伤了敏娘。
“你去禀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禀出些什么来?”闻舒畅看到敏娘受伤,心里很是高兴,打不着闻舒迪,能打到她在意的人也不错。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求闻老爷放了大夫人,闻老爷一开始还跟她讲几句宽慰她让她回去的话。后来次数多了,闻老爷索性就呆在静园不见她了。
她今日来随园闹事,一个原因是想出出心头这口恶气,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之后。逼着舒迪去禀报闻老爷过来。到时她见着爹爹了,就再想办法救母亲出来。
因此她听到舒迪拿闻老爷说事儿的时候,不仅不怕,反而还暗暗开心,回话也就不怯不弱的。
舒迪一听闻舒畅的话音儿,再看看她的姿态,就知今日拿闻老爷是吓不住她了!于是也就不再提闻老爷,只对着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等她闹会儿得不了便宜自己乖乖离开。
“闻舒畅,大夫人精心布置下那么多阴谋诡计,害死五娘与我娘,若不是爹爹顾念夫妻情分,她连跪祠堂的机会没有!”说到这里,舒迪顿了一下,瞄了一下满面铁青的闻舒畅又道:“我念及你心疼母亲,所以才不跟你计较今日之事!你若真有心救母,就去好好劝慰大夫人反省思过后,再求取爹爹的饶恕吧!”
“哼!好听话谁不会讲?若是此刻关在祠堂的是你的母亲,你还会讲这些漂亮话吗?少对着我惺惺作态!”闻舒畅冷哼一声,奚落道。
“五姐姐,此事确为大夫人不对,七姐姐这是在帮你,你在这里闹起来被爹爹知道的话,只怕你母亲不仅不能放出来,连你都要受惩罚了!”肃立许久的闻绍棠开口劝道。
“闻绍棠,你少假惺惺!谁不知道你是跟这个小贱人一个鼻孔出气的?早知如此,小的时候就应该让娘将你二人掐死!也免得现在跑出来害我娘了!”闻舒畅疯子一般的讲着狠话,全然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棠儿,我们都不要与她讲了!这么多年来,她除了长岁数,别的还是老样子。现在都这般境地了,她不但不懂情理,反而还愈发的骄纵刁蛮!”舒迪对着闻绍棠摇头叹道。
“哼!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是戏子生的崽子,一个是不知爹爹是谁的野种!两个下溅娘养出来的下溅种,也敢来教训我!”闻舒畅不顾身后慕青慕岚的阻止,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谁娘下溅?谁又是下溅种?你再给我讲一遍试试!”舒迪勉力按下胸头怒火。不动声色的对着闻舒畅问道。
此时的闻绍棠也是冷冷瞪着闻舒畅,两个拳头握的紧紧的,若不是看在曾经的姐弟之情上,他的拳头真会毫不犹豫的挥下去。
“你母亲他娘都下溅,你们全是下溅种!”闻舒畅看到舒迪追问,又睃了一眼愤怒的闻绍棠,心里更是得意,指着舒迪棠儿大声喊道。
闻舒畅正准备大笑几声,再谩骂几句时,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闪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噼里啪啦十几个干净利落的巴掌就硬生生的打在了脸上,只痛的她失声大叫起来。
身后的慕青慕岚看到七姑娘眨眼到了跟前,瞬间就将自家姑娘那娇女敕的面容打成了一副肿胀的猪脸。不禁暗暗心惊,这七姑娘不只美丽聪慧,身手竟也如此敏锐,自家姑娘还敢跑来找碴儿,这不是明摆着跑上门来找打吗?
这也就瞬间完成的事情,舒迪打完闻舒畅,转身就又到了之前的位置,静静望着闻舒畅问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对着我撒泼,再这么聒噪,我不介意将你的舌头拔出来!”
闻舒畅只觉得满脸火辣辣的疼,嘴角还流着血,她看着舒迪,嘴巴翕动了半天,愣是没再讲出一个字,最后哇的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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