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空间里,小白睡得正香,毛茸茸胖乎乎的一团,感觉到有动静,懒洋洋的睁开一只黑豆小眼。
只睁开一线针似的缝儿,又懒洋洋的合上。
阿桃过去拎起它后脖子,先是惊异了下它的重量:“又沉了,怎么只长肉不长个儿呢。”眼见小白还是闭着眼,笑着摇了两下,“快别睡了,是正经事儿,开工,开工,你出去把那几个轿娘吓一吓。”
听说吓唬人,小白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
这半年来它的事儿少得可怜,原本天天要担任警戒工作,自从它训练出那些厉害又聪明的狗护卫后,阿桃就很少放它出空间了,它里面吃吃睡睡,舒服是舒服,时间长了总觉有些没意思,后来阿桃又买了好几匹小马,它才又有了事做,但这些事肯定不如吓唬人好玩。
小白一抖身上绒长的白毛,吱吱的叫声透着难掩的兴奋。
邪恶的小东西。
阿桃白了它一眼,叮嘱句“只吓一个就好”,将小白移出了空间,自己的神识也跟着出来,两手伸开撑住轿壁,冲着蹲在轿角的小白使个眼色,那团小茸球眨眼就不见,阿桃运气手上,静等尖叫响起。
此时天已经有些擦黑了,雪下有一层薄冰,轿娘们都走得小心翼翼,正注意脚下,耳听得一声见鬼似的尖叫,接着轿子就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另外三个轿娘立刻抓紧轿杆,矮身将倾斜轿子板了回来。
反映很迅速,轿子也平衡了,但轿里还是传出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很重的磕在轿壁上,武丫儿大叫一声姑娘,掀开轿帘探进身去,阿桃捂着额头冲她挤眼,胸前的衣服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睁着两只漆黑的小眼,闪闪烁烁。
原来是小白,看来又要演戏了,武丫儿咧开嘴。
阿桃伸手把小白的脑袋按进去,无声的笑了笑,接着申吟了一声,软绵绵的倒向座椅,摆出晕过去的架式。
“姑娘,姑娘,你怎么啦”武丫儿配合的扯开大嗓门,焦急的喊了几声,扭头叫眉娘,带上了哭腔:“不好了,不好了,姑娘撞晕了!”
眉娘吓了一跳,直到被武丫儿扯了扯袖子才知道是假晕。
轿娘蹲在地上直抖,喃喃的说着什么有东西从脖子后面过去,凉凉的,毛毛的,其他轿娘看到二老爷的人要过来,赶紧斥她不要乱说:冲撞邪物可是遭忌讳的事,她们也得受累丢了饭碗,那轿娘也反应过来,立时改口说是路滑摔了下。
吕安不管这些小事,听说阿桃撞得人事不知,便有些兴致缺缺,大老爷的书房有一张古琴,他想见识下阿桃的琴技,眼见小姑娘这样肯定是抚不了琴,便命人将阿桃抬回去,自己上了轿子直奔外书房。
刚没走多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连滚带爬的哭叫声:“救命啊,救命啊,胡姨娘落红了”
胡姨娘落红了……
原来二小姐是想将这事扣到她头上,她没去参加杜府冬宴,自是不知道她健康得很,这是要利用她的邪病,为大夫人除去心头刺。
阿桃抿嘴笑了笑。
胡姨娘的两个丫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到眉娘和武丫儿面生,又说着什么阿桃小姐晕过去了,脚步顿了顿,都去追二老爷的轿子:一个堂小姐,去哭求也解决不了什么事,二老爷就不一样了,发了话没人敢不办事,两个丫环互相看了一眼,凄凄惨惨哭了一路。
吕巽膝下只有一子,胡姨娘怀孕几个月后,他特意找了相士,那时大夫人已经在庄子上,无人收买的相士自然要说讨喜之话,只一句胡姨娘是宜男之相,就到手了十两银子,吕巽十分相信这一套,很重视胡姨娘,天天都去看望,要什么给什么。
吕安知道大哥的态度,胡姨娘这事他不能不管,掀开轿帘吩咐随从赶快去请大夫,去给老夫人和二夫人报信,到了外书房,大老爷的长随远远的看见二老爷的轿子,脸色一变,匆匆往里面跑。
书房里,大老爷和二夫人正在被里说话,二夫人香肩半露,黑色的长发如丝如蛇,披垂至榻下,她娇笑两声,推开大老爷的放在胸前的手,拿起散在枕边的五彩肚兜,大老爷意犹未尽的叹了一声。
二夫人回眸一笑,在被里窸窣的穿上肚兜,又模了中衣如法炮制,团花锦被随着她的小动作伏不已,被口呼出来的都是热乎乎的带着体温的香气,大老爷深吸一口,眼神渐渐的又深了,眼见美人要掀被而出,猛的伸胳膊去抓。
“老爷,没时间了呢。”二夫人像条鱼似的咯咯轻笑着到了地上,将散落的衣裙一件一件的穿好,动作优美,大老爷又叹了一口气,也穿起了衣服,看到二夫人举着胳膊梳头,露出的小手臂又白又圆,心口猛的一热,兴奋的从后面抱住:“再给我生个麟儿吧。”
再……
听了这话,侧房里的二小姐魂飞魄散:难道惜娘不是二叔父的女儿?
夏绿缩在博古架后,死死的捂住耳朵,她真希望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偷眼去看二小姐,看到一张发青的脸,那张脸上有两只可怕的眼睛,正凶狠的瞄向她,她打了一个哆嗦,碰到了博古架。
微微的轻声,让内外四人都吓了一跳,全都屏住了呼吸。
二夫人顿了顿,继续涂口脂,嘴上慢悠悠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快了许多,正要起身,听到门外有人来低声禀告:“二老爷来了。”
二老爷吕安进了书房,很敏感的闻到一股脂粉香气,只当是大老爷又看上了哪个丫头,偷偷的弄到这里来逍遥,摇了摇头,“大哥你快去内院吧,路上遇到两个丫头,说是胡姨娘落了红”
相比胡姨娘,大老爷更担心侧房里藏着的二夫人,前者至多损失个孩子,后都却能要了他的命,装出担心的样子,问明已经去请大夫,也报了内院,拉着二老爷往出走:“肯定又让母亲烦心了,你去开解开解。”
二老爷边走边说阿桃的事:“……叔夜兄要阿桃做徒弟,这可是件大事,放眼大魏,有几个人的琴技能入得了他的眼……”
大老爷十分意外,脸上也露了喜色:“阿桃倒是有福气,这事是要好好操办。”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
侧房里的幔帐后的二夫人松了口气,走到书房里,却不是出去,而是拿起墙上的剑,又走进侧房,转过屏风看到博古架后是谁,先是一愣,接着阴阴的笑了,“原来是大夫人身边的夏绿,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绿上下牙齿打颤,好不容易才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往二小姐藏身的地方看,二小姐附耳许她全家富裕,她不是很相信,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出路,颤抖着跪在地上:“禀二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到的这里,头一晕就来了。”
二夫人笑了起来,看着剑鞘上的螭纹:“你当我是傻子吗。”
夏绿大哭起来,“二夫人,奴婢说的真是实话,当时路过望月亭,然后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忽然跳起来猛推二夫人。
二夫人没有防备,倒下的时候脑袋碰在房柱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夏绿哆嗦了一会儿:“二小姐,然后该怎么办?”
二小姐不说话,慢慢博古架的侧面出来,恨恨的看着二夫人,指挥夏绿拔了她的头饰放在榻上的枕头下,又将一只鞋月兑下来扔到墙角里,都做完了,看着夏绿,眼泪一串串流下来:“二夫人看到你了,我保不住你的命,我还是那句话,我能保你一家生活无忧。”
夏绿呆呆的。
二小姐拉着她,两人出了书房,好在大老爷为了幽会,把服侍的人都遣走,书房的后墙有架梯子,翻过去就是内院,二小姐抓到墙头时,听见大老爷和二老爷去而复返。
二老爷脚步匆匆:“才想起来,应该送阿桃一本琴谱,拜师大礼上总是要弹几首名曲,她只会一曲梅花三弄,让人看了不免笑话。”
大老爷觉得大夫人现在已经从后墙走了,神情自然的赞同。
二小姐本来不敢往下跳,被两人的声音一吓,直接掉下去,滚了一身的雪,好半天没有站起来,看着自己蹭破的手掌,上面鲜血点点,猛烈的咳了几声,流下了委屈的泪。
走了一段路,看见远远的有人过来,忙躲在假山后。
来人是眉娘,身边的婆子比划着说话:“……杜小姐送来一车东西给阿桃小姐,整整一车有三个丫头,都怪俏的,还有好几条大狗,那些狗可了不得,又壮又凶,长得像狼似的,谁也接近不了,叫一声吓死人,杜府的大管家说了,得你们的人去领才行”
名义上是杜小姐送来的东西,来人可是杜府的大管家,那是老爷也要给面子的人物,婆子知道阿桃小姐今非昔比了,一路上都带着讨好的神色,“阿桃小姐真是厉害,听说数一数二的名士嵇康要收她当弟子,啧啧,这可真是了不得。”
阿桃……
什么好事都是她的。
二小姐握起手掌,紧紧的握起:因为阿桃,她成了妾,因为阿桃,母亲去了庄子,本来不应该是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阿桃
带着恨恨的心情走了一段路,看看快要到自己的院子,二小姐看向夏绿:“你应该明白,现在只有我能帮助你,我会好好想一想,看看能不能给你找条活路。”
夏绿的眼睛刷的亮起来。
二小姐笑了笑,“现在你去路上截着眉娘,拉着她说一些悄悄话,然后直接回去睡觉,不要到别的地方去,我想出了办法,明天派人去找你,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