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 卷二 第一百零二章心意决

作者 : 小露子

回到望月轩,觅兰连忙过来服侍我月兑上的披风,触手之际微微有一瞬间的停滞,眼底亦有一丝惊异划过。我将她的举动一并收入眼底,心底默默叹息,她终究放不下。觅兰不语,低头轻轻拍去披风上残留的雪子,虽有遮雪小伞为我遮挡,但肩头仍然覆上了一层银白。我与魏锦静默无言半晌立于风雪之中,他心意我已了然于心。他离去时那清浅一笑,眼底却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沉重。皇宫……于我,于他,何等不是深入骨髓的沉重

我本不想做解释,又忧觅兰多心,只对她道:“方才在路上遇见了魏大哥,隔日待他来的时候再将披风归还他吧。”

觅兰明白我语中所指,勉强一笑,方道:“也不知可是年岁大了,记性总是有些不济,奴婢过会子再知会翠儿一声,让她帮忖记着。”

我轻轻叹一口气,“倒是真不记得了也是好的,只怕你越是想忘却越忘不掉。”

觅兰双目瞬也不瞬,只看着我静静道:“总有一天会忘得干净的。”

偶尔想起,也在思虑自己的决定可是真的正确。当初极力反对亦是以为魏锦与赵妤茹两情相悦,心底必定再容不下觅兰,我一心想替觅兰寻一户好人家,不求富贵,只求一心人,终究是舍不得她去做妾。事后得知魏锦心意,觅兰亦是隐约知道一些,然而我却只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碰及,只怕伤了大家情分。本想试探觅兰如何作想,却见她心意如此坚决,也只得由着她去,再不做深劝。

天色向晚,暖阁外连绵的雪依旧簌簌的下,只让翠儿在殿里点了几只烛火照明,偶尔发出“噼啪”响声,越发显得殿内深远寂静。这样太过宁静的夜晚,心中反而生起愁绪。忽然记起昔日百般无聊之际阮暨岑专程命人打制了一支羊脂白玉笛替我解闷所用,便命翠儿取了来。

我自病中很少再有这样的心思,念头一起,觅兰翠儿她们自是不敢有半点怠慢。执笛于唇边,却终究半晌无音。犹自记起淢湖湖畔阮暨岑以叶吹奏的《同心》悠扬婉转,情思旖旎。而下殿阁孤寂,却无半分当日的情怀。我不禁怀想,与其这样强抑心底惆怅,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意,曲由心生,调起曲成。春去春来,流年似水,如此的萧索落寞流露的却是自己隐藏的心事。

心思低迷,唇下吹奏的笛音却是越发的微凉凄涩,续续间已是咽咽隐隐调不成曲。正欲收调停曲,殿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翠儿急忙过去,只见小顺子扑了一身的雪在门边恭谨候着。翠儿忙让他进来,他却推辞不肯,朝我躬了身,道:“奴才来给福晋传个话,今儿个王爷兴许晚些才能过来,请福晋早些歇着,不必等了。王爷命厨子给福晋煲了滋补的汤,过会子便送来,让奴才嘱咐福晋千万喝了再睡。”

我点点头,吩咐小顺子带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给阮暨岑,便让他去了。

觅兰拢了手炉过来,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王爷这些时日来得倒晚,昨个儿夜里书房的灯便是燃了半宿才灭的。”

鎏金的珐琅手炉雕刻精美,腕上的玉镯不经意与手炉触碰发出清脆的“叮铃”响声。我连日里甚少出门,只叫觅兰多留心些。阮暨岑日日虽来,却越发不能定时,时有来时已是深夜。

我晓得觅兰的意思,阮暨岑向来对朝事不置于心,然而近日往来王府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稳健之风,绝非一般市井人士。思及此,我自己也是大为疑惑。于是起身往软榻边去,觅兰过来伺候我坐下。便听得门外有下人送来补汤。

觅兰移了一盏熏笼在我脚下,不觉含笑道:“王爷便是再忙,心思始终还是在福晋身上的。”

我顺势在汤盅上拂手一模,温度恰好正适入口,心念一转,亲自端过汤盅,让翠儿替我准备了斗篷便往书房去。我不欲太多人跟在身边,只带了觅兰同行。

陡然走出暖阁,夜里合着雪子的空气此刻闻起来越发的寒冷刺鼻。我双手护着汤盅一味朝书房去,觅兰一手撑伞一手掌灯紧紧随在我身侧。

才至书房外,便见小贤子一路小跑着趋上前来,向我叩了安,道:“这么大冷的天,福晋怎么来了?奴才这就去向王爷通传一声。”我见小贤子面色虽是如常,但眼睛里却透着慌忙。然而书房外除了小贤子,还有几个下人守着,显然是不许有人私下靠近的。

我将手中的汤盅微微抬高了几分,和颜悦色道:“方才小顺子来传了话,说王爷还忙着,便心念着过来看看。眼下王爷正忙着议事,我也不便过去打扰,你替我把汤盅送进去便好。”我作势朝书房看了一眼,看似无心问道:“可知王爷书房里都来了些什么人呢?”

小贤子微有难色,迟疑片刻才道:“是内阁学士郑道卿。”

我心中遽然一紧,嫌恶感自心底而生,手里的汤盅几乎要拿不稳。我虽然心有准备,却如何也没猜到竟会是郑道卿。觅兰急忙接过汤盅交给小贤子,含笑对我道:“福晋身子尚未大好,出来有些时辰,也该回了。”

我凛了心神,点点头,对小贤子道:“只对王爷说我来过便好。”小贤子面色似也轻松几分,朝我躬了身便去了。

脚下虚浮无力,只由着觅兰领着麻木的走着,已不知是如何回到自己殿里的。骤然失子,虽无真凭实据,与淑妃却如何也月兑不得干系。我尚在病中,沉溺在切切的思子情怀里不可自拔,然而孩子的父亲却如同无事一般与郑道卿往来频繁。双手一阵阵的发凉,心搜肠抖肺的疼,空落落的难受。

翠儿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觅兰一脸的苦色,心中着急,却也不敢多问。手碰到我的手有令人颤抖的凉,忙拢了手炉在我怀中。手炉的温热自掌心延入全身,然而痛心与失望犹如万年寒冰如何能被这点温度融掉。

夜里迷迷糊糊,似梦似醒,隐约仿佛听见有孩童嬉笑的声音,一边笑,一边唤我娘亲。我自梦中惊醒,才发现厚实的锦褥已被润湿了一片。再没有半分睡意,起身立于窗棂旁,殿外茫茫只是一色萧条的白,心底亦是这样的颜色。这样凄寂的景象,顿然心生微凉,然而徘徊不定的心意却已是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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