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被夫人带走了!”家丁如是说!
张世明原本心情就不好,闻言,不由为之气结,对着家丁的就是一脚,“混账,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少爷在善琏。”那家丁脑袋一歪,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献宝似的,向老爷邀功,心中还在嘀咕:“今天老爷是不是糊涂了,都忘了夫人的娘家在什么地方了。”
“你……诶!”张世明哭笑不得,细细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家丁,顿时自嘲一笑:“张世明啊张世明,你怎么就瞎了眼了!”
这位家丁原是张府老管家之后,老管家死后,张世明看他可怜留在了府中,只是此人脑子受到过创伤,神志时好时坏,这答非所问的也怨不得他。
“罢了,我自己去找找好了!”张世明自言自语一阵,这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几位贵客,只是此刻他内心焦急,也顾不得招待众位。
回头对着朱老太监告罪一声:“朱大人,请恕我先失陪一下,等下定会好好的向大人赔罪。”
说着,又对庞非同道:“庞老哥,朱大人就交给你们几个招待一下了。”
朱老太监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邪恶,只是说出了四个字就使得张大老爷的脸色变了三变,从那口型依稀可辨正是“雪顶旗枪”四个字。
张胖子见状,落荒而逃,君不见以他的体形奔跑速度几乎快要赶上吴兴城内著名的飞毛腿了。由此可见,这雪顶旗枪他可是心疼的紧,直接是装作没有听见朱老太监的话语了。
几位大佬摇了摇头,对张府却是很熟悉,在四象之首的庞非同带领之下,径自的向着府中会客堂去了。
这会客堂取名‘净香诗窟’原是风雅之地,张家的祖辈都是有文化的文人,直到张世明的爷爷辈才弃官从商,发展出张家偌大的基业。
这‘净香诗窟’也是在祖上不知几代的时候所建造,原本是主人会客吟诗作对的地方,后来也只是用来接待重要客人。
其构造可谓是别具一格,其内分为内外两间,又有两个不同形状的藻井,一为升状,一为斗状,即便说是大华孤本也不为过。
因为自古就有才高八斗的说法,能够进入升状厅的人就已经才学不薄,能够进入斗状厅的人更是非得学富五车不成。
只是张家从商之后,这‘净香诗窟’慢慢的演变为张家之人谈生意的地方,名字也改为了俗称的升斗厅。
废话不表,却说张世明一路小跑着逃离之后,心中思忖一阵,向着园子的东南角而去。
沿着如意湖边的石径一直往前走,可以看到远处一幢飞檐翘角的建筑,在春日柳枝新发的女敕芽中若隐若现。
在楼阁之上遍涂海蓝色彩漆,一如池水般深沉,还有无数只七彩鸳鸯在水面之上引颈和鸣,如果有人能够细数的话,就会发现正好七十二只。
远远看去,这些成双成对的鸳鸯看上去如同活物一般,好一派鸳鸯戏水的立体画!
等来到了楼前,张世明早就已经气喘吁吁,以他的体形一路小跑而来可算是累坏了。
不过幸好他这一趟没有白跑,进入楼内之后,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之内找到了张久乐两人。
这间名为七十二鸳鸯楼的建筑正是张府存放布匹针线的所在,做女红的话少不得要来这里。
张久乐见到二叔回来,欲要上前询问赛事,不过旋即忍了下来,对着张世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张世明抬眼一打量,也是会意,只见房内,案前,仟雪韵正手执针线,聚精会神,到了此刻都是没有发现他进来。
如玉纤手上下翻飞,只如一对高贵的白兰雨蝶,穿梭在艳丽的花丛之中。
张世明虽然没学过裁缝之道,但是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加上其夫人也是此中高手,因此在夫人的长久熏陶之下也是能看出一些门道。
在他看来,仟雪韵的手法非常娴熟,甚至犹在其夫人之上。
这么一来,不仅是又喜又悲,喜的是这次四城大比重新的有了一份希望,悲的是如此制衣大师却不是张家之人,而且按照大夫的说法,仟雪韵也并不适合再做精细的织绣活了。
不过一想到,她和张久乐看上去似乎是颇有情谊的样子,心中又是替自己这位侄子暗自高兴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张世明甚至是把家中的四位贵客都是给抛在了脑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仟雪韵的一举一动。
却说当张久乐把仟雪韵带到这七十二鸳鸯楼的时候,看着房中的各类针线丝绸,仟雪韵迷茫了,心中却是感觉到一股亲切,似乎这些东西在自己的生命中很重要一般。
等到她拿起针线之后,更是从骨子里面发出一种亲近感,不等张久乐细说,自己已经是挑选出一块丝绸裁剪缝制起来。
起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期间还有些磕绊,做出三套衣饰来,都是自觉颇为不满意,一直等到这第四套,才逐渐的找回这种感觉,才将按缝制,都是得心应手,业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良久,这才轻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之上的汗珠,抬起头来。
见到房间之中多出一个人之后不由惊讶的道:“张老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只是,却没人应答,张世明的双眼已经被案上那套华美的衣袍所吸引,久久不能移开。
直到张久乐轻轻的咳嗽一声,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红,拉拢仟雪韵的心思越发的强烈起来。
旋即轻笑一声道,“我刚才就已经来了,只是看仟姑娘正忙着,不好意思打扰!”
仟雪韵这才释然,“有劳张老爷久待了!”
张世明表情越发殷切,呵呵笑道:“仟姑娘是乐儿的朋友,叫张老爷未免太过见外了,不介意的话也随乐儿一同喊我二叔即可!”
要是换一个人的话,恐怕此刻就要受宠若惊了,仟雪韵却是眉头微微一皱,本能的觉得张世明的身上有一种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气息。
“张老爷说笑了,礼数不可轻费,仟雪韵不敢!”
闻言,张世明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仟姑娘喜欢就好。”
他却是不知道,正是自己刚才无意中表现出来商人特有的市侩一面,使得仟雪韵对他生不出亲近之感,自然不肯叫他二叔了。
几人又是客套了一阵,张世明这才说起了心中的烦恼来,把今日的战况也是大致的描述了一遍,更是说出了怀疑张家有内奸的猜想来。
张久乐怒气冲冠,直接有了暴走的倾向,“可恶的木家,我定然和你没玩!”
见到张久乐这么剧烈的反应,张世明也是觉得疑惑起来,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应该是暴怒到这种状态,当下追问起来。
张久乐沉吟一阵,这才把在来吴兴路上所发生的事情给细说了一遍。
张二爷一听,这还了得,竟然赶在半路截杀张家的后人,这木家还真的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了,那这次说不得怎么也不能让木家的计谋得逞了。
却不见,张二爷此刻的暴怒样子更甚张久乐,全身上下的肥肉都是抖动起来,如同水波一般,就只差跳起来三尺高了。
“看来,我张家也必须得采用些特殊的手段了!”只是,叹了一口气,半响也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了!”良久之后,张世明一拍大腿,惊道!身为主人家的,把客人晾在一边,这么久,即便是交情不浅,自己想来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当下招呼张久乐两人也一同过去见见朱老太监,临了,还不忘把仟雪韵刚刚缝制好的一套华服给一起带上。
等到几人赶到‘净香诗窟’的时候,只听里面传来阵阵大笑之声,张世明心中没由来的一个冷颤,狐疑的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是要变天了吗?怎么会这么冷呢?”
“呵呵,张胖子,泥壳总算回来了!”却是朱老太监率先发难,装出一副不耐的样子,板着脸孔,“可叫老夫一阵好等啊,莫不是有慢客之礼?”
“我岂敢慢客啊,只是适才耽搁了一下!”张世明一边说,一边的向着三位义兄使了使眼色。
其余三人却是视如未见的样子,只是悠闲的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朱老太监继而又道:“嘿嘿,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只要你多拿出一两雪顶旗枪来,否则的话……相信不用我解释了吧!”
“敲诈,这是赤和谐果果的敲诈!”张胖子好一阵肉痛,大呼小叫起来。
不想,顾友苍几人也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胖子,这次可是你理亏在先,你哪点雪顶旗枪就不要藏着掖着了,都拿出来吧!我们这么多人的也好给你支个招!”
见此,张胖子心中大骂几人落井下石,不够仗义,我珍藏这么点雪顶旗枪容易吗我,就被你们几个给活活的刮干净喽。
不过眼下的情况貌似也只能认栽了,接下来的比赛可是还要仰仗在座的几位大佬的!
抛开这事先不提,张世明给仟雪韵两人介绍了朱老太监之后,把那套华服也是取了出来。
一众大佬初见之下,脸上如同开了染料铺一般,精彩不已,啧啧称奇。
“天衣啊,当真是,此衣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