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三日的颠沛流离,舟车劳顿。在一个夕阳如血傍晚来到了王城。
一座孤傲的城墙屹立在天地之中,残阳倒影在城墙之上,仿佛被火燃烧一般鲜红。
远远便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和彩衣的人骑在马上,带着上百的士兵,站在城墙之下。
丁琛保持着波澜不惊地笑容向众人走去,可是当离穿着白衣的男子越来越近时,那清晰的面容,让她险些摔下马。
斜阳西下,公子温软如玉,一身白衣不染风尘,青丝挽于脑后,额前的头发微风轻送,红宝石的耳钉安静地躺在耳垂上,衬托着那张脸更加苍白。
“千诺,皇宫之中禁素色,你又忘了吗?”。走近,陆绝辰笑着道。
单薄的男子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可是父皇已经允许了。”
闻声,他眯起眼睛,像是才猜忌这话里的真假。
面对着质疑的目光,千诺的始终保持着谦和的笑意,一双星眸弯成好看的月牙形。“二哥,你现在连诺儿都不信了吗?”。
他不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无奈的模样,深有好自为之的意思。
“二弟,大哥在这里这么久,难道你都没有看见吗?”。另一个气质儒雅的男子故作埋怨道。
闻声,他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笑容,但不言。算是回应了。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丁王罕。”这时才想起跟在身后不曾说话的男子,回眸介绍道。
此时,她唇角那抹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一张脸苍白无比,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颤抖。
像是在害怕这什么。
心有疑惑,却不问。只是握过她的一只手道:“击败了程昊的人。”
这时自称大哥的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少年郎。不知壮士师承何处?”
闻声,不自觉地向千诺望去。只见那张苍白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一张唇不见往日的丝毫红润,月牙一般的眼睛里同样是好奇,仿佛一个真正的旁观者。
丁琛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这时才知道自己这三年跟了怎样的男人?完美的表情,使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一个世外高人……罢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还是看出了他的窘迫,男子点了点头,道:“我是北国的太子,陆玉言。”
此时的丁琛没有心情去关心任何人,敷衍地点了点头,依然目光躲闪地看着地面。
“你好,我是三皇子陆千诺。”一只苍白的手伸到她的眼睛,清晰的关节,这看了三年的手,却在此时看来如此陌生。
抬手,满手汗津的握住那只不见任何血色的手,断断续续道:“我……我……叫丁……王罕。”
“我知道,二哥说过了。”说完,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任谁都看出了丁琛的异常,可是几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不提。驾马向城内走去。
小桥流水人家。
柳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斜阳倒影在每一个人热情洋溢的脸上,时而有几个姑娘为几人出色的面容羞红了脸。
陆绝辰和陆玉言骑马在前。
陆千诺和丁琛在后。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欢呼声,可是在她的耳中,都恍如天际一般遥远。唯有身旁那人憔悴的笑颜才是眼前。
这和三年间的模样完全不同,那时他最爱的斑斓的彩衣,如今却是冷清的素色。
他的笑容永远都如阳光一般灿烂,如今却苍白无比,仿佛一只受伤的蝴蝶。
如果不是那张一样的面容,不是那颗耀眼的宝石,即使杀了她都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是那个如恶魔一般的男人。
她嚅动着嘴,心里有那么多的疑问,却不知如何问起。
突然他棱角分明的侧面化为一抹笑容,修长的食指比在唇上,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
这一刻,才相信,这个病怏怏的男子真的是那视人命如杂草的恶魔。
半时辰以后,朱红色宫门赫然呈现在了眼前。
帝苑巍峨,神武楼高,禁苑宫墙围玉栏,宝颜殿堂一线牵。
辉煌的大殿之中,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房间,用玛瑙为釉料的天青色的汝窑悬空放在房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红毯铺路,时有时无的笑语从纱幔从传出,四人掀起纱幔,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映入眼帘。
袒露着纤细腰肢的女子在屋中舞蹈,罗裙翩翩。旋转的身影像是一只蝶,曼妙的不可言喻。
身穿蟒袍的官员坐在四周,拍着手如痴如醉地欣赏着这卓越的舞姿。而他们的正前方坐着一个身穿龙袍,脸前十二旒珠摇晃地大月复便便的中年男子。
这便是北国的天子。
看着四人,天子放开怀中的美人儿,过于臃肿的身子使他行走的身子有些摇晃,拍着陆绝辰的肩膀,发出刺穿耳膜的笑声。
“哈哈哈,孤的好儿子,只要有你在,我们拿下南国的日子指日可待!”
陆绝辰颔首,脸上不见丝毫笑意,甚至不见丝毫敬重。还不如对胡三态度的十分之一。
“儿子,你来和朕一起坐。”他拦着陆绝辰的肩膀,视另外两个儿子如无物一般向软垫走去。
“且慢。”突然陆绝辰折回身子,拉住丁琛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手指道:“父皇,我这次回答是想引荐这个人给你,她叫丁王罕。”
皇上艰难地转过臃肿的身子,眯着那双本来只有一条缝的眼睛道:“这就是战败程昊的人?”
陆绝辰不语,算是默认了。
“那谁……你,出来给他比比。”他短粗的手指指着一个满身肌肉的男人道。
被指之人立马站起身,抱拳道:“是。”
走到丁琛面前,指了指门外空地道:“壮士,请。”
看着众人看好戏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丁琛突然心生一种厌恶,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一只任人戏耍的猴子。
“父皇,谁不知王将军是天生神力,让王罕小兄弟和他打,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陆玉言提醒道。
“有什么不合适,你问问他,合不合适?”皇上坐在软垫上,抱着美人道。
这一瞬间,在陆玉言的身上看见了宋南的影子,可是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却丝毫不见口头上的仁慈。
“合适。”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千诺第一个跟了上去,笑眯眯地脸上,让人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丁琛,你要是输了,有你好看的。”走在她的身后,小声警告道。
这声音中,还能听到笑意。可是却让人遍体生寒,她知道。这个人说得是真的。
深吸一口气,走到院中,做了一个请得手势。
不等她做完手势,大汉已经挥着拳冲了过来,轻轻一闪,不敢有丝毫的轻敌,特别是在那个人的面前。
突然在大汉拳头上发现一丝反光,疑惑之时,拳头已经挥到了面前,这是才发现那时一枚带着尖锥的戒指。
错愕从眼中闪过,此时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从大汉脸上荡开。
丁琛闪到一旁,下意识地向千诺看去,只见他的手在颈脖处轻轻一划,显然那要命的尖锥也被他发现了。
他曾说,对试图置你于死地的人,千万不要仁慈。
拳头再次挥来,不再闪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脚轻轻一铲,便让他硬生生地坐在了地上。
接着手在他的脸上来回甩打,在大汉被打得晕头转向之时,一只脚狠狠的从后脑勺踢下,随即意识全无地倒在了地上。
陆绝辰看过她和程昊的搏斗,可是此时却被那日狠多了。丝毫不留情,动作宛如流水,不见丝毫拖拉。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传出。
闻声看去,那人竟是千诺。视千诺如无物的皇上突然格外关切的问道:“诺儿,你没事吧?”
千诺摆摆手,一张俊脸因为咳嗽涨得通红。
所有人都面露担忧时,只有丁琛不动声色地看着,因为知道真正的千诺绝对不会这么弱不禁风。
皇上点点头,随即把视线移向台阶下的丁琛道:“朕封你为将军,安城就交给你和绝儿了!”
“皇上。”突然一声娇媚从屋中传出,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子从屋内跑出来扑到了皇上的怀里:“二皇子去守安城了,茆城怎么办?其实我觉得三皇子很适合的。”
“胡说!”他愠怒道:“诺儿身体怎么可以去打仗呢?”
“就让儿臣为父皇、还是二哥分担一些痛苦吧。”停止了咳嗽,千诺主动请命道。
“这怎么可以!”皇上惊愕的说道。
“我相信丁将军会保护我的,对吗?”。他侧头向丁琛望去。
闻言,唇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生硬的笑道:“皇子言重了。”
千诺浅笑着点点头,“父皇,安心吧。”
见此,皇上也不再执着,点点头,面色凝重道:“反正万事小心。丁将军,你要记住不可以让诺儿有一分一毫的闪失。”
丁琛嘴里含了一口血不敢吐,不仅要往肚子里咽,还得面带笑意说:“臣遵命。”
从始至终陆绝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面若冷霜的听着两人的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