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道,斜阳唱晚,车马大军在高坡低谷蜿蜒爬行。有南去的自然有北往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时交错而过各奔前程。江南的冬天,草已枯,花已谢,却依然有生命在荒山野岭翘待佳人。由于植物品种的不同,有青中带绿的松竹,有枯枝摇风的杨柳,还有红黄相间的枫树,富春江日夜唱着情歌与浪漫千年相伴。
红日为偷窥美少年而羞涩,却又控制不住爱慕,她迟迟的不肯下山,一有机会就把目光透射进没有遮拦的篷车里。暖暖的阳光里小不点仰身而眠,年轻魅力的脸上透漏出勇敢和洒月兑,也能让人读出焦脆和疲惫。
一行十几辆车正在下着缓坡,几匹刚刚从身边冲过去的客商,又匆匆的折了回来,口中急促的压低了嗓门说;“别往下去了,坡下有劫道的。”
十几辆车急忙掉头,怎耐路窄和上面下来的车查住了,急切动弹不得。小不点被同乡唤醒却已为时过晚,十几个脸上涂着锅底灰的大汉,骑在马上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将二十几辆车和几位骑马儿的圈住。
一个大汉骑在马上离小不点一丈远高叫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这套嗑好像还没背熟练,半道还顿了一下。
小不点睁着惺忪的眼睛,探出车棚问道;“大王,您好像说错了,这条官道西汉时期就有,大王的年龄差了许多,官道不是你们开的。”
大王好像被问住了,想了想用刀指着他说;“臭小子,还挺能挑字眼的。”
对方好像并没有被他手里的刀吓住依然说道;“这树是不是大王种的,臭小子不知道,我们不是砍树的只是路过,求大王放我们过去。”
一个骑马的过来问;“大哥,他说什么?”
被称为大哥之人说;“这小子可能是个书呆子,他说这路不是咱们开的。”
远处跑来一个人说道;“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不掏银子就留下命,杀两个看他们害不害怕。”
小不点哭丧着脸说;“我是一个穷学子,剩下十两银子要给俺爹过年买酒喝。”
后来之人怒骂道;“兔崽子,有十两银子敢不掏出来,你以为大王的刀子吃素的。”
说着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了过来,小不点身子往后一躲鞭子抽了空,持马鞭人探身向前嘴里骂道;“兔崽子还敢躲,看你爷爷能不能杀了你。”大哥虽然喊出;“六子不要”却没有制止住。
马鞭这次更狠更快,鞭子这回没有落空,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跟着皮鞭回去的还有一个人。双脚踹在骑马人的前胸,持鞭人飞出两丈跌落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十几个骑马人跑了过来举着刀,将小不点远远的围在中间,却没有人敢向前。
小不点从马上一跃到了躺在地上之人跟前,脚一挑丢在地上的刀飞起落在手里。被称为大哥的人嘴中颤抖的惊呼道;“大爷,不要”。
小不点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厉声的问;“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如果不说我就把他的头砍下来悬在树上,警示那些为非作歹之人。”
被称作大哥的语无伦次的说;“好汉,大爷,英雄,我们都是附近的乡民,今年光景不好想找点钱过年,六子说这一段路经常有劫道的,咱们也去少弄两个花花,哥几个动了心,我们这是第一次,再也不敢了。”
小不点严厉的说;“长手是用来挣钱的,不是用来抢钱的,如果让乡邻知道,你们的家人怎么抬头。”
大哥连声说;“大爷说得对,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六子。”
小不点回道;“饶了他可以,得让他过年在家养伤长长记性,免得又想出什么歪点子出来害人”
说完一刀戳在大腿上,躺在地上的六子杀猪般嚎叫起来。
小不点左手用力一弹,手中刀断为两节扔在地上,厉声说;“把他弄走,如果在让我知道你们还敢为非作歹,我就杀了你们全家人。”
大哥连声答应着“不敢,不敢”把六子扶在马上极快的逃走了。
劫道的人没有劫着银两,落了一个伤残逃走了,一场灾难演变成一场戏剧。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感谢,两个同乡更是连连伸出大拇指赞不绝口,小不点憨笑的钻进篷车里。车队又流动起来,赶车人都在极力的催促自己驾辕马的速度,生恐落下,秃子跟着月亮走有光沾,有个武功高手在身边,心里踏实,二十几辆车时快时慢的,在渐渐落下的夜幕里穿行。
小不点自己给自己找罪糟,本来睡得好好的这回睡不成了,几个年轻的人钻入车棚里问东问西,让他不得消停。
一人埋怨说;“公子怎么轻易把他们放了呢,应该每个人剁下一只手。”
小不点回道;“他们都是乡下人,第一次犯错总该让他们改正,剁下一只手以后怎么劳作生活,那是逼着他们再走绝路。”
又一人问;“公子怎么知道他们就是乡下人,惯匪头上又没写着字,告诉你他是惯匪。”
他笑着说;“我不是听他们说的,是自己看出来的,惯匪是不做力气活的,而他们手上的老茧比各位的都厚还粗糙,那是做农活留下的,手上的老茧是造不了假的。”
一行人马说说笑笑不觉寂寞,苍穹下面远远的数不清灯火,告诉车队目的地就在眼前。车轮滚动的更快,在亥时来临的那一刻车队停止了流动,在各个客栈安营扎寨,养足精力准备再踏征程。
小不点没有住店,他要省下每一钱银子回家用,将篷车赶到离城门半里地远的官道上,官道一侧有一片枯草的荒地还有一个小水塘,卸了套的马自由自在的打滚,饮水,啃食荒草。
小不点坐在支起的篷车里,吃着店家为他准备的食物,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他知道在西南方向繁星闪烁的穹苍下方有一个村庄叫清河。
路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如果继续下去,车队的成员会继续增加,老马和脚力差的车辆会拖慢车流行进速度。
他不是大慈大悲的西天佛主,没有能力保护所有人,他也没有必要把救世主的重任扛在肩上。原来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他不能在云龙镖局有难的时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心安理得的离开。他不能在家呆得很久尽管那个家充满了亲情的诱惑,所以,他要挤出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哪怕是一盏茶,一炷香的时光。
做出了决定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在旷野里星光下打了一套拳,这是他和兄长戚继光在一起琢磨的拳术。将马匹系在车边的一棵树上,在车棚顶上拿下一个口袋,解开袋口让马儿自己拱着吃,那是店家替马儿路上准备的细料。
他回到车棚里枕着沉沉的大地,盖着厚厚的黑夜,听着马儿轻轻地咀嚼,想着与家人相聚的幸福,匀匀的,缓缓地鼾声,让天地肃穆。
东方天边有了晨曦,昨日同路之人在客栈间相互询问,才知道公子昨日夜里没有投店,他们责怪自己的疏忽,草草的吃过饭打着马儿奔跑,希望能幸运的与其同行,然而,他们不知道那挂车已远在三十里之外。
小不点在两个同乡的嘴里已经大致的知道一路的路况,也知道在常山有一条行人很多,能走车马的土路直达三清山,不用绕道玉山县城。
小不点昨夜虽然睡的时间不多,可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倦意,鸡叫头遍他已经上路,空旷的道路一个人清享。他一面轻叱着马儿,一面大声地唱着昨天唱的歌,是清书经常挂在嘴边的‘亲兄弟’。歌声在黎明前的夜色里,在越来越浓的雾气里委婉的跳动,就像他离家越来越近的心。
经过三天的艰苦跋涉,第四天他走的不是很早,他在常三县城买了一点肉,买了米面还买了两挂响鞭,才匆匆上路。
在三清山脚下一个岔路口,碰到一辆车从村路上赶过来礼貌的询问,对方告诉他向前三里地左手的岔道就是去往清河,下了路不足十里就到了。
马的速度更快,很快他来到一条小溪边觉得有点眼熟,他看着另一条小溪边的岔道,想起了自己曾经从小路的那头走来,走入了那三间茅屋的世界。他跳下车捧起了溪水慢慢的滋润,甜甜的山泉水像蜜一样绵绵。
他站在溪边放眼望去,清河村就在他的眼前,他看到了那熟悉的,夜晚常常入梦的,却又久违了的三间茅屋。他禁不住热泪盈眶,他慢慢的跪了下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喊出;“爹,娘,秀秀,我回来了”。
那撕心裂月复的呼喊在群山回荡‘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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