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人和杜鹃的两匹马在轻雾缭绕地官道上徐徐缓行,官道上行人众多,周边进城乡下人和赶早远行的人交叉在一起,平日里很宽敞的官道一下子窄了许多随着离城越来越远官道上行人渐渐稀少,已经看不到装满了地里新鲜蔬菜的推车挑担,赶早远行者的车辆马匹也越拉越远,官道好像专门为他们两个人铺的,任他们策马扬鞭。
早晨地空气,沁透着草的清新花地芬芳扑面而来,心在净化愉悦,所有的烦恼都被留在了繁华嘈杂的闹市。
坐骑也与主人一样高兴总是咴儿咴儿叫,在马厩里憋了一个多月终于又回到了无垠的苍穹下,疯道人手里的缰绳虽然收得很紧,却依然辖制不住坐骑的跃跃欲试。马儿是大宛马身高体长,跑起来耳边呼呼生风。
跑在身边的蒙古马有点勉为其难,虽然耐力很好,怎奈身体和同伴相比娇小的就像主人,虽然不遗余力,但是总有‘隔墙花香逐风去,院内蔷薇软无力’。
疯道人回头对杜鹃说;“过来吧,让你的马跟着跑吧”。
杜鹃回头看了看没有人,红着脸越到大宛马身上,紧紧地搂住哥的腰,侧脸贴在哥的后背上。疯道人撒开手里的缰绳,坐骑四蹄生风一路驰骋,路边的树木水塘一闪而过。两个人就像驾驶着一叶扁舟追波逐浪,上下起伏。
一个驰骋出去三十多里地,疯道人回头看了看落在十几丈远的蒙古马,轻轻收紧缰绳,坐骑开始碎步小跑。杜鹃打了一个口哨,蒙古马很快来到主人身边。
太阳出来了,出来得很突然,就在突起的山峰转角处。万道金光洒满了山坳,各种叶片沾满了露珠在阳光里辉映着五颜六色。宝马,宝剑,心仪的女孩,秀美的山川朗朗地晨空。疯道人任马儿清闲,嘴中哼起了沁透在骨子里的小曲;
“世上的人儿千千万,知音只有你,请不要抛下我独自离去,我好孤单。让我分享你的快乐,让我分担你的忧愁,让我与你一起生,让我陪你一起勇敢地死……”
杜鹃听了一会轻声地问;“哥,你这是唱的什么歌”?
疯道人回道;“兄弟”
杜鹃沉吟了许久说;“这个歌名应该叫夫妻”!
疯道人轻声的说;“随你”,手中的缰绳轻轻地一抖,两匹马飞了起来。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住桐乡,游嘉兴,逛吴江,第四天的午时进了苏州城。大哥的关东药铺临近阊阖门,坐落在姑苏城内最繁华的阊阖大街,杜鹃曾经来过不用问路两个人直捣黄龙。有人认得杜鹃小姐急忙接过马匹缰绳嘘寒问暖,有腿快之人早已跑着通报去了。
两个人刚进二门大哥已经急匆匆迎了出来,后面跟来的是大嫂及老家人。大哥脸上的笑就像盛开的狗尾巴花,挓挲着双手语无伦次的说;“你们怎么来了,谁让你们来的,这下可好了”?
杜鹃调皮的问;“看来大哥对于我们不欢迎,我们这就走”?
大哥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欢迎,是高兴的不知该怎么欢迎,这可真是该在河里死,挂在树上也死不了。”
大哥的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两个人有点云山雾罩。疯道人和大哥虽然见过面,在一起喝过酒,但还是有生疏感。况且还有旁边没有见过面地大哥家眷和关东山货货栈众人在场,不要留给人家精明历练的印象,明知有异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闲散地看着兄妹两人对话。
杜鹃迥异的看着大哥问;“大哥今天透着古怪,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嫂牵着杜鹃的手说;“你大哥见了妹子臭美的不知怎么表达好了,不管他。娟子,给嫂子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杜鹃脸色有点红,大哥抢着说;“女人家家的什么都打听,这位就是我从钱塘回来跟你说过的公子。”
女人故作惊讶地看着疯道人,夸张说;“在家过完年,娟子病得那么重还要跟我们一起上路。我问姨娘,姨娘说外边有勾魂地,现在才知道哪个女孩见到了公子,魂还归自己管那才叫怪事。娟子好眼力,难怪这些年寻死觅活的就是不听家人劝。”
杜鹃有些不好意思,摇着嫂子的手说;“嫂子,你都说些啥呢。”
大嫂嘴里“喳喳,还不好意思了,想当年俺走江湖时碰到你大哥,就像捡了一个宝贝美得治不得,以为天下你大哥最好。和这位公子一比,你大哥就像一只拔了毛的乌鸦。”
院子里一片笑声,不仅杜鹃脸红,疯道人和大哥脸也有点红。疯道人微笑着说;“从我们一进门大嫂就知道在下是谁,大嫂这么奉承地说无非是让我和杜鹃心里高兴。我也是个俗人愿意听奉承话,谢谢大嫂,我的心里也美得治不得。”
大嫂碰了一个软钉子,讪笑着说;“公子不光长得英俊,说话也这么犀利,苍天就是不公平,好处都叫你们两个人占了,没地方说理。”
大哥笑着说;“公子别在意,你大嫂说话口无遮拦,这些年我都怕了。快进屋,这一道累了吧?”
大嫂也自嘲的说;“我把这茬忘了,还以为在屋里说话呢,快快有请。”
大客厅里外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富丽堂皇,苏州特有的建筑。大哥还有两位关东杖子来的老家人陪着杜鹃和疯道人,茶水刚刚端上来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对话。
一个女孩脆声声地问;“娘,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
一个男孩跟着轻声问;“娘谁来了,看娘乐的这个样一定是大舅来了”?
大嫂笑着说;“你们长着眼睛是干啥的,自己去看。”
男孩子跑在前面一脚踏在门里愣在那里,被身后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站到屋里,后面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娟子姑”人扑向了坐着的杜鹃。杜鹃站起来笑着张开双臂,女孩扑到杜鹃怀里笑着仰脸问;“娟子姑,你咋来了?”
杜鹃笑着说;“姑想春洁了,来看看俺家的春洁是不是长得又漂亮了。”
杜鹃笑看着男孩说;“春弟,怎么不欢迎娟子姑?”
男孩脸红的看了一眼坐着的疯道人,轻轻地说;“娟子姑,俺没有那意思。”
大哥笑着说;“这姊妹两个人正好换了一个个,女孩像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反倒长了一个女孩脸,把我都愁坏了。”
女孩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两只眼睛大大的看着一桌之隔的客人,回头问;“娟子姑,客人是谁,我该怎么称呼”?
杜鹃笑着说;“女孩家打听这么多干啥,你就叫长辈就行了。”
女孩不服气的说;“叔叔伯伯是长辈,爷爷外公也是长辈,娟子姑,看你脸都红了,不说了,不说了,就叫长辈。”回头对客人说;“长辈,欢迎你”
杜鹃轻轻地掐着女孩粉脸拧了一下问道;“春洁,你和弟弟干什么去了,弄得一头汗”?
春洁回道;“我和弟弟在后院练会功,我们今年都十五岁了,该为家里做点事了。娟子姑你真不抗念叨,爹娘今天早晨刚念叨完午时姑就来了。”
杜鹃问春洁;“我说这一上午耳根子发热,你爹娘又说姑什么了,学来听听。”
大哥插话说;“春洁,和弟弟去玩去,问你娘一声,厨房还得多长时间,你娟子姑可是饿了。”
春洁看了看爹的脸色回头说;“娟子姑,你在这多呆些日子,我和春弟跟姑学点功夫。”
杜鹃笑着说;“想学功夫别找我,有真神你不烧香,跑我这来磕头。”
春洁这回眼睛瞪得和杜鹃一般大,看着客人问;“娟子姑让我们姐弟俩跟长辈学功夫,长辈愿不愿意教我们?”
疯道人眨了眨眼狡诈的说;“那得看你的香火钱有多少,能不能打动我这贪婪的心。”
看着姐弟两个人高兴地跑了出去,杜鹃收起了笑容,严肃的问;“大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