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是三间,除了杜鹃和公子没有其他的客人。浴盆是现成的,热水也是早已备好的。两个人很快就坐进浴盆,又很快的钻进了被窝。
没有人打扰他们,两个人在天空灰蒙蒙的时候进入梦乡。大哥几人虽然很想知道杜鹃和公子两个人,出去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想得要命,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公子损坏的袖口,娟子滴里搭拉的衣服下摆,都告诉他们曾经的厮杀很惨烈。
娟子的功夫他们都知道,关东杖子能与她匹敌的好手已不多。公子的功夫虽然没有亲眼见,小镰刀的威名他们是有所耳闻的,老黑手下七煞让他像镰刀砍柴一样,一次收走四煞,老黑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能力与别人争短长,小镰刀由此成名。小镰刀被公子像提拎一只鸡,轻松地从房上扔到屋里地上,这是他们亲眼所见。大家心里都清楚,在公子的手里他们只是分量更轻的鸡。
娟子两个人经过马上的颠簸,公子又夜探春秋山庄,随后又经过一场厮杀,经风淋雨的他们一定很疲劳。铁匠巷发生的事春秋山庄一定很快就知道,公子也一定会做得无懈可击,但是为了防备万一,大哥还是决定四个人分成两拨换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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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传回了春秋山庄,是齐三带回去的,孙家四兄弟还没有起床,是在被窝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庄主的那张床就像是猴皮筋做成的,把庄主一百五十多斤的身体一下子弹出了被窝。
庄主像西瓜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冬瓜,眼球大的就像要挣月兑眼眶的束缚,气急败坏的吩咐;“通知老二老三老四马上到我的书房”。
庄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说话也不是慢条斯理,连称呼在手下都减免了,不再是几当家这样的称呼。
回报的人走了,庄主急忙穿衣,匆忙间平时一条装束的腰带也忘记扎上。刚出门口一个下人挡住去路说;“老爷,您还没擦脸,擦过脸再出去。”
老爷已经没有往日的温柔,一个巴掌抡过去嘴中喝道;“滚”,骂完人匆匆的走了。被一巴掌搧倒在地的女人半天才爬起来,很漂亮的脸蛋一边留下了红红的指掌印,很快的就像发面鼓了起来。铜盆滚出了很远,一件很美丽的新衣裳已经被水打湿,这件衣服是她特意穿给老爷看的。她不明白昨天对她还百般温纯的老爷一夜之间怎么变了样,她要查明白是不是有人替代了她。
庄主的书房很大,大的就像关东货栈的客厅,庄主坐在一个很大的案几后面。庄主身后是半个墙大的一幅彩绘,上面是一个身披战袍地威武将军,在八匹马拉的战车上手持一杆长枪,战车上飘动的大旗写着一个硕大的‘孙’字。
每个第一次到书房的访客都会被庄主介绍过,这是他们的祖先孙武,每个客人都会对那面墙肃然起敬。至于那个人是谁无人知晓,相隔两千年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孙武长什么样。来访客人除了大赞孙家的祖先丰功伟绩,也不能不夸上几句让主人高兴地孙武的后人。不过,当他们离开春秋山庄后心里总会有种疑惑,那杆枪怎么看也不像是春秋兵器,很像宋朝以后戍边士兵手里的红缨枪,墙上那人怎么看都是庄主本人。
看过书房的人都印象深刻,这个书房除了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再无一纸,更别说笔墨砚,谁也不知道凭什么叫它书房。
二弟、三弟。四弟加上管家,两个内外负责安全的总管,分坐在两边,就像征战大军中的中军帐。每个人前边有几,一个侍女正在忙着向几上面放着茶杯。另两个侍女在每张几上摆放水果和磨牙的小吃,大有皇家气派。
无关的人退了出去,庄主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的说;“齐三,把你知道的情况说给众人听。”
这里本没有齐三的位置,有一张椅子能坐下回话已经不错了。齐三在椅子上向前探探身表示卑下后回道;“按着梁总管的吩咐,鸡叫三遍派了一只船在关东货栈后门监视,为了安全起见我亲自去安排的。那时天还在飘雨街面上还很黑……”
老三不耐烦的说;“罗里罗嗦的,捞干的。”
齐三急忙向三当家的欠欠身说;“是,是,雨停了天放亮时,我按照惯例到铁匠巷转一圈,看一看有没有异常暗号。我已经准备离开铁匠巷,走到王老三铁匠铺门口发现地上有一顶破斗笠,斗笠是被利器削坏的,门口有凌乱的马蹄印。铁匠铺的大门有一条缝,我趴在门缝看见院子里面有死人。我召集人手进去查看,才发现死者是咱们暗点的五人,唯独缺少柳叶刀张石。”
老四问道;“巷子里咱们的暗点你去看了吗”?
齐三急忙回道;“看了,那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柳叶刀张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了。”
老三急忙问;“你们没顺着马蹄印追查,看看这群人去哪里了”?
“查看过,奔了阊阖门,等我们顺着印记找过去城门早已开了,上了官道就不好辨认了。”齐三回答。
老二像大哥一样显得很老成,只是没有大哥壮实,身体有点单薄脸也没有大哥圆,也学着大哥慢条斯理的问;“齐三,他们既然走的城门,就瞒不住人形,没有向守城军爷打听一下吗”?
齐三说;“二当家说的我们也做了,一个守城门军爷看在五两银子份上偷偷的告诉,子夜,一个商人扔下五十两银子,要从城外往城里运货。军爷懒着开关门,城门就交给了商人负责军爷们都睡觉了。那个商人没有人认识,不过他们听见了城门有马匹经过,至于几匹马几个人谁也没在意。”
老三气急败坏的说;“你们看看,这都什么世道,守城的把大门交给别人。大哥,咱们应该找他们上司告他们!”
老四说;“你告谁,三哥你是自己给自己找罗乱,你以为那五十两银子都进了守城门的腰包里。别说有没有可能牵出铁匠巷里咱们械斗死人的事,以后阊阖城门咱们还走不走?”
老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靠在了太师椅子上,太师椅发出了轻轻地吱呀声。
李总管长着三角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他很客气的问;“齐兄弟,巷子里也许能有人提供一点线索,兵器撞击声在夜里尤为刺耳,不知查询过没有?”
齐三说;“不瞒总管,手下兄弟都查询过。夜里有三家开炉赶活计,叮叮当当了一夜,这样的事在铁匠巷很平常,没有人会在意,况且大雨泡天的根本就无人出来查看。”
脓肿的身体离开了太师椅靠背,三当家肉手一拍茶几,怒喝道;“这么多问题,没有一样你能给出答案,养你们有什么用。滚滚滚。”
茶几上的水果和茶水在老三的命令下到处在滚,齐三也脸涨红的站起来滚出了书房,看到书房门关上后,二哥说;“老三,你不应该对齐三发火,他已尽力,这可能是艳门老四精心策划的一次报复,换做谁去恐怕都是这个结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总管为部下开月兑说;“二当家说的在理,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愿三当家发火,一夜之间春秋山庄一流好手十去其三,这种奇耻大辱谁的心里会没有火。”
一堆废话,一堆和泥话,却不想三当家的不买账“咱们在明处?那个暗点除了咱们在座的只有齐三知道,这么秘密的事对手怎么知道地。梁总管这件事是你负责的,你还得尽快查个明白。”
梁总管的脸色也有点红,小心翼翼的回到;“三当家说的是,属下一定尽快地找出原因。”
庄主终于说话了;“老三,你去伙房看一看早膳准备的怎么样了,大哥有点饿了。”
老三坐在那诧异的看着大哥,好像没有听明白,这都是下人干的事,只要喊一嗓子外面马上就会有人去做。
二哥催促说;“三弟快去,吩咐他们给二哥做一碗莲子汤,败败火”
老四跟着说;“三哥,给我也做一碗。”
老三气哼哼的走了出去,临出门时客房门被他带的很响,似乎是用后脚跟关的门。
看着老三走出去的样子老大皱了皱眉,他起身走到梁总管面前和声和气的说;“三弟脾气不好,梁总管不要计较。回去和齐三说一声,不要心存顾虑,春秋山庄对他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很满意。特别我这个当大哥的尤其满意,咱们在座的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二当家接着大哥的话说;“这次损失的六位好手都是三弟费尽周折找来的,三弟像宝贝一样在外面藏着,就是要在关键时当做一支奇兵。艳门兄弟老大老二被诛杀,这几个人功不可没。这个打击对于三弟实在太大了,所以今天语言有些唐突,兄弟们多担待些。”
梁总管急忙说;“两位当家的,这话不用解释,我明白!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这六个人不在山庄里住,上次围剿艳门兄弟他们也是蒙着面,局势被咱们一控制六个人就撤了,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次安排在铁匠巷也是我和三当家经过仔细研究后,觉得万无一失选的位置,艳门兄弟是如何得到这个秘密的。”
大当家又坐回太师椅,语气和缓地说;“梁总管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常言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家不妨随便说说,管家、周总管你们也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管家转望向李总管说;“还是李总管先来,你可是咱们公认的智多星。”
李总管咳嗽了一下慢慢的说;“庄主,听了齐三介绍过程属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头绪看着很乱,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第一点,这是艳门老四一次精心设计的阴谋,人死在王老三铁匠铺,说明他们在铁匠铺里事先进行了布置,然后诱使咱们人轻率的离开了老巢。这个诱饵分量一定很重,也许就是庄主交代的艳门老四,或者艳门兄弟最信任的小镰刀。我估计艳门老四的面不大,他不会轻易冒险,最有可能是小镰刀。”
庄主点了点头,老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六个人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小镰刀手下五个好手除了在地牢里萧峰,余下四个都跟着逃了。但是他们几人还不至于把咱们人一网打尽,连个活口都没逃出来,一定还有高手加入。”
庄主又点头说;“二位分析得不错,和我的想法吻合。周总管说一说你的第二点?”
周总管刚说;“第二点是……”
客房门被人敲响,敲响的声音很大,四当家生气的说;“进来,使那么大劲干什么。”
进来的人是疯道人夜探春秋山庄时,从假山出入密道的人。来人回道;“庄主,齐三手下飞鸽传书发现了柳叶刀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