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废物!废物!!”白衣中年男人发出愤怒的吼声。接连扬手挥舞,另一袭白衣“噗噗噗”的被一根根黑色的钉子钉在白色墙壁上,显得格外突兀诡异。而脸上放大了的、几乎占满整张脸的眼睛里却只有廖子营回头的画面。
“主人。”红衣女人优雅的出现在硕大客厅里。她睨了一眼被钉在墙上的韩婧,看了看怒气未消的男人,稍稍收起些媚态,“廖子营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暗伏在现场,如果不是她动手脚,瞻余可雪早就通过觉灵符觉察到什么了。虽然走的时候廖子营的魂魄消散的只剩下一颗头,但她敢打保票,没有人会放着活人不救而去冒险拯救几缕残魂。
汪富贵回过头,冷冽阴森的眼睛盯得玫九儿心里直发寒,“你亲眼看到了?”他问。
“是。”她迟疑了一下。
“你犹豫了。”汪富贵逼近一步,“你知道欺骗会有什么下场。”
“是、是主人。”玫九儿慌忙跪下,“瞻余可雪和严寒赶来,主人说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我就回来了,不过主人放心,我离开的时候廖子营的魂魄只剩下一颗头,而且我还另外加了两道结界,他们一定来不及救那残魂的。”
对方无声沉默着。玫九儿却等的心惊胆战。她就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能够掌握无数人的生死存亡却唯独自己的不行。因为她侍奉的是一个让人捉模不透的暴君。生与死只在乎他一念间。
这个男人利用她,也成就了她;冷血嗜杀,却从未抛弃她;他不爱她,可温柔起来也会让她体会到做女人的幸福。他让她既仰慕又惧怕,她不奢望让他爱上他,只求做他的左膀右臂,永远侍奉他。
“主人。”玫九儿不安的小声叫道。
“起来。”汪富贵没看她,挥手收回钉在韩婧身上的黑钉,然后嘴唇微动,食指向韩婧眉心轻轻一点,巨眼瞬间消失。
没了禁锢,韩婧水母云一样从半空中飘下,直愣愣的立在地板上,两眼无神。
玫九儿见汪富贵怒意全无,立刻换上娇媚的笑脸,水蛇一样攀到他身上。汪富贵一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身,一手对着韩婧虚空画符,指停笔落,嘴角挂起邪恶阴毒的笑。
“是时候了!”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廖子营安静地躺在宾客房的大床上。七年来,这张床他不知道躺了多少回,这间客房早已成为他的个人专属。他身体上的黑色已经退去,露出健康的小麦肤色,除了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像熟睡一样。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永远醒不过来了。
上午还是好好的,怎么一顿午饭的时间他就与他们阴阳相隔了?而且连魂魄也舍不得留下!
严冬靠在桌棱边上,一直闭着眼睛,尽管他竭力隐忍,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的情绪。
严寒静静的坐着,旁边躺着昏迷不醒的雨天。他眉头紧蹙,双肘支住两腿,眼睛死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雪则站在窗边,对着窗外无人的小区路面发呆,冰冷的眼睛里写尽了悲伤与遗憾。
要不是自己执意要查严寒和严冬的身世,要不是她不负责任的离开去找表姐帮忙搜集消息,她就不会让廖大哥在这个敏感而危险的时刻出去,她就会及时感应到觉灵符的异常,就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就可以保住廖大哥的全部魂魄,甚至生命。
七年来,他就像他们所有人的大哥,用他那颗宽容的心、直率的笑、率真的心性包容着他们这群任性的小孩。
可是现在他死了,走得那么安静,那么突然,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她一直逼自己承认这个事实,但没看到床上的人,就忍不住推翻前一秒做出的结论。
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她一遍遍的强调又一遍遍的推翻,心里水草一般杂乱着、纠结着,千万种情绪汇聚成悲伤在她心上轻轻的划了一刀,疼痛却顺着她的血液、神经弥漫全身。
她开始相信汪富贵的话。
她的朋友会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将与魔共舞!
其实她早就相信在,在他说出的那一刻就已经相信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她看似冷静镇定、自信释然,实际上她只是任性的把一切不愉快、一切忧虑深深的掩盖起来。她紧张、她谨慎、她考虑周全,是因为她害怕,害怕心底里的东西会在不经意间成真。
廖子营的死让她清醒。
逃避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勇敢面对才是王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为廖大哥报仇,但下一秒,耳边又响起桑格雅图的告诫。恨是无用的,只有爱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望天,缓缓吐气,将溢满眼眶的泪慢慢收回去。此刻不是哭的时候,她不能软弱,不能被打倒,她一定要振作起来,她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房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你走的那么急,出什么事了?”余简妮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廖大哥死了。”可雪平静的说,走到廖子营床前,伸手碰触了一下他的身体。
廖子营的身体一经碰触,瞬间化成粉末,在洁白的传单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迹。被强大邪气侵染的尸体在驱邪以后,任何一点外力接触就会使其化为灰飞。
“可雪!”严冬跨出一步,不明白可雪为什么要这么做。
“留着只会徒增伤悲而已。”可雪看着皱眉的余简妮,“姐,你把严冬尽快带回去。”
“你也走。”她对一直不语的严寒说。
“我不会走的。”难道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她又想揽下一切一个人面对危险,他不要!
“让他留下吧。”余简妮开口,“雨天腿伤刚好,现在有不明状况的昏迷,他留下来多少能帮上忙。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你先前交待的事我会帮你查,如果需要人手帮忙及时通知我。”
“你帮我保护好延宁和严冬就行了。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她回答,默认了严寒留下的决定。
余简妮带走沉浸在悲伤里的严冬后,可雪就独自去了小阁楼。直到深夜才下来。
“小雪。”雨天从楼梯口走出来,“我——”他欲言又止。
“你没事就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可雪笑了一下,正好看到正从房间走出来的严寒,“你和严寒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我——”雨天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有事吃完饭再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捉鬼除妖。”她故意让气氛轻松些,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不是味儿呢!
“我要吃松子玉米,多加糖。”严寒配合的点菜。
“切~长得就像玉米棒子!”雨天一听到严寒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斗争到此结束,你俩帮我洗菜,劳动要公平。”
一小时后,一桌美味佳肴诞生了。
饿了一天的三人,饿狼一样,三下五除二的就扫光了饭菜。雨天还意犹未尽的舌忝舌忝碗里剩下的糖水,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接下来怎么做?”严寒打破刻意制造出来的温馨。“廖子营的死一定是汪富贵那帮人干的。”他的话让其他两人的笑容渐渐冷却。
一切又回到现实。
“等。”可雪平静的说,“我们要有耐心,我有预感,他很快就会有行动。”
“不查是谁杀了廖子营吗?”。雨天问,眼神有些闪烁。
“除了汪富贵那帮人,谁还会这么做?”
“不报仇吗?”。
“不,报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有彻底消灭汪富贵,一切灾难才会停止。那些只不过是他利用邪术控制的灵体或人。”
“廖大哥不会白死的。”雨天一字一顿的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严寒意味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大家正讨论着,三人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女声——
“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苦——好痛苦!”
雨天“蹭”的站起来,全身戒备。“有种给我滚出来!”他认得那声音,求救的正是韩彬妹妹韩婧。
“救救我——救救我——”
求救信号再次响起,声音更近了,就像是从桌子底下发出来的。可雪迅速立起一道结界,与此同时一个黑色信封狠狠插在了木质餐桌上。
下章预告——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汪富贵又在耍什么花样?可雪他们是如何应对的?请看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