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薇眉梢一挑,说:“女乃女乃您说的是,家和万事兴。可不能为了这一点小事,惹得端文兄弟不痛快。”叶念薇话里挑拨讥讽的味道特别地浓。
叶老夫人不痛快,觉得她都说过去了叶念薇还死咬着不放,便瞪了叶念薇一眼。叶念薇不甘愿地动动嘴唇,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却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除夕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新年一过,叶知雅就走马上任,十分尽职地坐着监军的职务,但凡有空,就跟着叶伯德各个商铺地跑,将她所看到的一切情况都如实地记录下来,要是她没空,就让肖云暗地里跟着记录叶伯德的言行,然后呈给叶老夫人看。叶知雅很清楚,不管到什么时候,这家都在叶老夫人手里攥着呢
叶伯德对于叶知雅此举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明说,只是每日跟马慧珠抱怨。马慧珠念及木莲平日里和叶知雅关系不错,便找来木莲帮忙说项。
马慧珠这边解释完因由,木莲就笑道:“知雅是个好心肠、认死理儿的人,因为女乃女乃吩咐了,所以她便照做。不过,这人嘛,总是会有点私心的。”
马慧珠一听木莲这样说,赶紧期待地问道:“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倒是有,就是怕爹娘舍不得。”木莲脸色稍显为难。
“但凡能让她消停一会儿,让你爹再赚上些银子,我们就没有舍不得的”马慧珠这会儿说起话来倒是利索。
“那我就直说了吧,当初三叔和三婶名下的财产,如今在咱们菊苑吧……”木莲试探地笑道,见马慧珠眉梢扬起,稍显不愉悦地看着她,木莲笑着解释道:“娘您也别那样看着我,这些啊,是我从相公那里听来的。”
马慧珠原本怀疑木莲是不是暗地里调查了家产,所以才知道叶知雅爹娘的遗产被她霸占了去。不过,又听木莲这么一解释,马慧珠便消去了疑虑,点点头,说:“当初你三叔和三婶被老太太赶了出去,名下的财产无人打理,我们菊苑身为长房,自然是要代为料理。”
木莲听马慧珠如此说,不觉冷笑,说的好听,什么是因为是长房所以才勉为其难地代为料理的,明明是别有用心地占了人家的财产,甚至因此害得林诲汝和金珠没钱治疗而身亡,害得叶知雅成了孤儿。
“依我看来,知雅是个孝顺的孩子。娘,您若是能把那些东西还给知雅,想来她便会乖乖地听话了。”木莲劝慰道。
马慧珠面露难色,锁眉细思量,似乎很难抉择的样子。
“娘,其实您仔细想想,那些东西到底本来就应该是知雅的,咱们还给她,也算不上什么损失。”木莲一条一条地分析利弊给马慧珠听,“而且,您想一想,将知雅的东西还给她,堵住她的嘴,我们得到的可就是整个叶家的所有商铺,正是损一补万的良策呢”
犹豫了半天,马慧珠才终于开口,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我不舍得,也不是我看不清楚形势,只是,只是知雅他父亲留下的纱厂如今是在,那百亩良田却……”
木莲两只眼睛盯着马慧珠,面露不解。
“唉,我直接跟你说了吧,”马慧珠做出壮士断腕的样子,下定决心说:“都是端文那个败家子,沾染上了赌博的不良习气,赌输了又不敢向我和你爹要钱,赔不起,就偷了那地契去抵债。”
木莲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心底却冷笑,什么赌博赌输了,应该是偷偷地送给蕴儿那丫头了吧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叶端文还有赌博这个习惯
“不过你别担心,他已经改了”马慧珠见木莲神色不虞,赶紧加了一句。
“那就,把纱厂先给知雅吧。”木莲不想多谈叶端文那个让她恶心的人,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见木莲不愿多谈叶端文“赌博败家”的事,马慧珠也顺着她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儿个你替我约知雅过来叙叙,将那纱厂给了她。”
“这样招摇不太好吧,毕竟,大姐那里还盯着我们呢”木莲故意说,不想要马慧珠听到她要和叶知雅说的一些私密话。
想起叶念薇来,马慧珠恨恨地咬牙道:“要不是她,也不会闹出如今这么多事来,我们也不需要将纱厂还回去了”顿了一下,看到木莲秀眉微蹙,马慧珠赶紧赔着笑脸说:“当然,我并不是不想把纱厂还回去,我只是恼恨那挑拨生事的叶念薇不管怎么说纱厂都是三弟和三弟妹留给知雅的,我们只是代为保管,早晚都是要还给她的”
马慧珠这样做,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木莲笑笑,装作是信了马慧珠的话,说:“要是娘您信得过我的话,就把纱厂的地契房契什么的凭证都交给我,由我还给知雅,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我们俩关系不错,有些话也好开口说,我相信她也会卖我一个面子。而且,怎么说娘您都是一个长辈,总不能亲自跟小辈的说‘你别看我们看得那么严’吧?”
马慧珠一想木莲说的有理,她是不好直接跟叶知雅交易,又想到木莲现在变得跟从前大不相同,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儿媳妇了,便从匣子里翻出纱厂的地契和房契等证物,交给木莲,千叮咛万嘱咐,要木莲一定要跟叶知雅说清楚,让她不要再死盯着叶伯德不放了。
当叶知雅从木莲手里拿到纱厂的地契和房契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木姐姐,你说大伯母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这么好心地将我爹娘的东西还回来?”叶知雅将纱厂的地契和房契小心地收了起来,一边给木莲斟茶,一边笑问。
“哪里是白给的她那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木莲讥讽道,“于己无利的事,他们一家子可没有人会做。她把纱厂还给你,是有求于你。只可惜,那百亩良田的地契被叶端文那个败家子儿给弄没有了,也不知道是去孝敬哪一个不要脸的了”
叶知雅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光一闪,面色有些难看。然后想到木莲肯定是因为不知道那地契现在在自己手里,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叶知雅便一直让自己放轻松,别当了真,生了气。想罢,叶知雅这才继续轻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笑道:“是有关于大伯父的事吧?”
“聪明”木莲一拍手,赞道。
“那好,木姐姐那你就告诉大伯母,就说是我同意了她建议,今后不会再跟着大伯父。”叶知雅倒也干脆。
叶知雅这么干脆,搞得木莲却犹豫了,问:“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叶知雅笃定地说,看着木莲一脸的姜茶,又笑道:“做监军的可不止我一个,以前我在明你在暗,现在咱们都在暗处了,更好对付他们了。”叶知雅可不相信,木莲会如表现得一般,一直没有尽过监军的责任。要真是那样的话,叶知雅想,一直从自己这里源源不断地或许叶伯德做生意的详细信息的叶老夫人,只怕早就对木莲的不闻不问,甚至帮着隐瞒而不满了吧。
木莲笑笑,两人心照不宣。
“总之,这话我是传到了,这那边需要的答案,我也从你这里讨到了,那就算是使命达成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木莲起身辞别。
“我送你。”叶知雅也站起身来,一路陪同木莲出了梅苑。
这刚一回身,叶知雅就看到一脸忧愁地跟在自己后面的茉莉。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愁的事吗?眉头皱得这么紧”叶知雅笑着踮起脚尖儿,捏了捏茉莉的脸颊。
“别闹了,小姐,我是说认真的,你这样答应了她,不害怕到时候老太太怪你吗?”。茉莉一脸忧色,“这叶府虽然掌家的人来来回回地换了好几次,但是真正掌权的,却只有老太太一个,你要是得罪了老太太,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了才好呢”叶知雅不在乎地笑着说,也不管茉莉一脸苦哈哈的,自己一个人乐呵呵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茉莉苦着脸子站了一会儿,又苦哈哈地跟了进去,尽职地紧着一个丫头的本分,苦口婆心地劝说叶知雅。
二月初的时候,叶念薇到远嫁的女儿家串亲戚的公婆串回来了,说是想念自家的孙子,亲自坐了马车来叶府迎接。叶念薇本想留下来对付菊苑一家,但是不好在外人面前做一个不孝顺的儿媳妇,便只有忍痛放菊苑一马,带着陈斌跟随公婆回了自己家。
可是叶念薇远没有想到,她这一走,竟然是整个叶府倾塌的开始。而导演了整个叶府在叶老夫人手里谢幕这场戏的,不是她最为担心的菊苑一家,而恰恰是她一直忽略的叶知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