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怪事诞 正文 第十三章 影子

作者 : 吴秋月

路娜站在超市门前十几分钟,不知如何是好。她希望一切是自己多虑了,或许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可怕。她本身就是个个性矛盾的人,总是习惯性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然后又用最阿Q的想法来安慰自己。路娜决定直接回家看个究竟,或许一切真的是自己想太多,或许NATALIE正在家中边吃薯片,边看电视呢。

路娜回到家,看着安静的大厅和漆黑的房子,她的心凉了一半。NATALIE没有回家。本想把自己的不安告诉ALSYA,可是她也不在家。路娜按下走道的电灯开关,大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无数镜子里倒影的自己,什么都没有。路娜觉得刚刚看到派吞先生跟踪NATALIE的那一幕,比之前自己做的恶梦还来得可怕。她真心地担心那个像自己妹妹的美丽小女生。她到底会遇到什么事情?

路娜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走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她拉开一直掩盖住的窗帘,眼睛狠狠地盯着那栋墨绿色的房子。房子还是一样,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光源。从她第一次见到那栋墨绿色的房子到现在,她从来没见过这栋房子的窗户里透射过任何光源出来。房子一如继往的死气沉沉,在黑夜中更是散发出一种让人心寒的凉意。路娜感觉全身不舒服,但是眼睛仍盯着那栋房子。她期望能看到或多或少的动静,毕竟那是派吞先生的家,他总是要回家的,不是吗?路娜把自己房间的灯关掉,这样才可以更好地监视那栋墨绿色的房子。

路娜安静地坐在窗边,眼睛不敢离开那栋房子。过了好久,她仍维持同一个姿势。她看了一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钟了。可是仍是一点动静没有,连她自己家里的ALSYA和NATALIE也没有回来。路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脑海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想像到NATALIE可能被派吞先生侵害了,想像到NATALIE可能正遭受非人的折磨,想像到ALSYA得知恶耗后的悲痛心情。她就好像一个电视编剧一样,把整个事情想像得完整有序。她甚至开始认为自己想像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一度拿起电话想拨九九九报警了。路娜觉得自己疯了。她眼睛又瞄了一眼手表,又过了半个钟了。

门突然响了。路娜好像身体被针突然扎了一下,整个从窗户边跳了起来。她一支箭地冲下楼梯,看着刚进门的ALSYA。她心里一阵暧流涌上来,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ALSYA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一脸不解地看着路娜。路娜连忙问:“ALSYA,NATALIE呢?她还没有回家呢。”ALSYA看着紧张的路娜,笑笑地说:“她今天跟朋友有一个篝火晚会,晚上不回来了呀。”“篝火晚会?”路娜问。ALSYA继续笑笑地点点头,说:“对,在海边。好像听说是安妮的生日,所以他们要一起庆祝。”路娜看着ALSYA,不知道该不该把超市看到派吞先生跟踪NATALIE的事情说出来。她害怕只是自己想太多,到时又造成ALSYA和派吞先生的误会。本来他们之间就好像有心结的了。路娜吞了吞口水,决定还是不要当个煸风点火的小人。她把话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问ALSYA:“ALSYA,我近来都好少机会遇到你耶,你一切都好吗?工作很忙吗?”。ALSYA笑笑地说:“对啊。近来工作量很大,超市计划要在库珀镇(Cupar,一个离圣安德鲁斯十七公里的苏格兰小镇。)再开一间Metro店(Metro店是比超市规模小一点的便利店,与7-11的小店类似,一般都取址于城市的中心街道,但不会24小时营业。),所以我要去那里考察研究。”路娜听道,内心再次肯定自己对事情总是多虑了。她笑笑地点点头,告诉ALSYA今天在仓库遇到森时的误会。ALSYA听完路娜的诉说,一脸平静地说:“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其实也不奇怪,公司那么大,那么多个部门,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呢。”路娜认同地点点头。ALSYA边摆好鞋架上面的鞋子,边不经意地问:“那他还有跟你说什么吗?那个仓库工人。他的名字叫……森,对吧?”路娜摇摇头,说:“没有。我问他知不知道枕头的类型,他跟我说不了解。”ALSYA的脸上略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路娜当然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情绪,自顾自地说:“我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当时是有好奇地去查看了一下。但并没有发现枕头上架。我明明记得森告诉我,那几箱枕头是今天就要运到超市上架的。”ALSYA微微一笑,说:“或许森搞错了,又或许是超市市场部的工作人员先把货物放在一边,来不及上架。太多可能性了,这没什么稀奇的。”路娜觉得ALSYA讲得也是合情合理,点点头。“娜,你好像瘦了。”ALSYA突然说道。

这一句简单的问候,让路娜突然感觉那个温柔体贴的ALSYA回来了。说实在话,她每次回到安静得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声音的家里的时候,都很怀念刚刚来到英国时,跟ALSYA母女一起吃晚餐,笑呵呵聊天的场景。随着大家的工作越来越忙,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ALSYA似乎被工作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偶而还会性情大变。这一切的转变,路娜都觉得心被一点一点掏空,有时会莫名抑郁起来。但幸好ALSYA回来了,那种温暖的感觉随着她一句轻轻的问候,路娜就觉得自己的心有被填满了一些。

路娜连忙接过话,说:“有吗?或许是工作太多了吧。都没有好好吃饭。”同时,她也看到ALSYA的一脸疲惫,心疼地说:“ALSYA,你看上去也瘦。或许我们应该约个时间,好好地吃一顿饭。”ALSYA听闻,点点头,笑着说:“那就明天晚上好了。我叫NATALIE推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约会,我们三个人一起好好吃顿饭。”路娜连忙点头,心里的兴奋和喜悦毫无保留地流露在脸上。

她心情轻松地回到楼上,房间的灯仍是关着的。她这时才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站在窗户,忐忑不安地看着那栋墨绿色的房子,担心着NATALIE安危。或许搞了半天的乌龙,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NATALIE不过是去了同学的生日会罢了。只是为什么在超市,派吞先生会死死地盯住NATALIE呢?而且他去超市,什么都没买,这摆明是目的不单纯。两人前后脚走出超市后就马上不见人影了。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吗?路娜叹了叹气,仍然没有开灯。她慢慢地走到窗边,再看了一眼那栋房子。

房子二楼的灯居然亮了!

路娜整个大傻眼。墨绿色房子的灯亮了!这是她来英国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那栋房子亮灯了。整整几个月以来,不管是白天或是黑夜,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光出现在那栋房子,有时,路娜都甚至觉得那栋房子像是被荒弃了,无人入住。可是现在居然出现了灯光。路娜绷紧神经,仔细地盯着房子的窗户。假如派吞先生真的对NATALIE做出什么任何伤害,或许可以透过那个小窗户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路娜甚至不敢眨眼睛,深怕一秒之间的放松,就会错过重要的细节。墨绿色房子的窗户构造和路娜现在住的房子是一样的,窗户里透出淡淡的黄光,整个房子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一样,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习惯了房子一直的死气沉沉,这突如其来的灯光,让路娜遐想连篇,总觉得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透过窗户,路娜看不到屋子里有任何动静,就连一个影子的晃动都没有。她仍是紧紧不放地盯着窗户,她坚信一定会可以发现点什么的。

突然一个影子出现在窗户前。路娜本能地躲了起来。突然出现的影子让她心跳加速了好几倍。虽然自己早有心理准备会面对这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事情真的出现,她还是觉得自己被吓到了。路娜又开始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大口地呼气,脑海泛出之前刚刚见到那个影子。她只记得那是一个黑影,可是人还是动物,她就没有看清楚了?她记得之前曾见过那个窗户出现过狐狸。她晃了晃脑袋,近来脑海里出现的幻觉太多了,她已经发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路娜看着房间里的黑暗,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自己房间没有开灯,按常理来说,对方没理由看得到处在黑暗中的自己,而且两个房子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那我怕什么?路娜真的觉得自己有够傻的。她重新呼了一口气,慢慢地又把回到窗前,偷偷地把头探出到窗户的一角,静静地看着那个窗户。

影子不见了!

路娜心一惊,仍不甘心地盯着窗户,期待着影子的再次出现。看了好一会儿,路娜觉得眼睛开始酸。她忍不住闭一下眼睛,这样的小动作大概持续十秒钟。她再睁开眼睛,准备继续监视着墨绿房子的窗户的时候,她看到眼前的一切,心凉到了冰点。

房子的灯灭了!前后几秒的时间,房子的灯再度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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