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怪事诞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痛

作者 : 吴秋月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大维吴错脚踩上车子的油门。庆幸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所以逃过一劫。大维吴算得上是见过风浪的人,当年在伦敦唐人街超市当搬运工时,身体都留下了不少伤,曾经有一次试过一个重达十公斤的箱子不小心砸在他的脚掌上,当时感觉到脚掌的骨头都碎了,后来到医院检查,是脚上的神经受损,包扎石膏整整两个多月。被箱子砸的那一刻的痛,让他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痛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但这一次右脚突然的刺痛跟之前的经历相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痛苦。疼痛感是来自于他的右脚脚底,大维吴感觉到自己的脚底好像被人割开了一刀子,然后再用火在伤口上烤的痛,最后还在伤口撒了一把盐。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假如疼痛能直接干脆让自己休克也就算了,偏偏疼痛感一阵一阵地来袭,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样如恶梦般的疼痛整整折磨了他好像一个世纪之长。直到疼痛感完全退去时,大维吴满头大汗地看了看车里的电子时钟,发现时间只是过去两分钟而已。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惊魂未定地坐在位子上,不敢发动汽车。他担心疼痛再突然出现,自己可能会再一次控制不住地乱踩刹车和油门。刚刚逃过一次是幸运,第二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了。大维吴坐在车上,整整等了三十分钟,最后完全确定右脚底不会再痛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启动引擎,打醒十二分精神地慢慢开车回家。

回到家中,大维吴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在擦干身体的时候,大维吴才认真地看了一下刚刚快把自己折磨死的右脚。右脚的脚面以至到大腿完全没有任何东西,跟平常一样,可是刚刚突如其来的疼痛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大维吴心想,这会不会是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事情,神经的机能出现了问题。近年来,又是“沙士”又是禽流感的,很多突然变异的病毒把人类整得不堪一击。或许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问题也涉及其中。想到这,大维吴穿上拖鞋,走到大厅坐在沙发上,打开他那部十几寸的老电视,享受着一天里最放松的时间段。他把脚搬盘坐起来,心里在想明天或许应该到医院做一下检查以防万一,有病早医治嘛。正想着,他眼睛不小心瞄到右脚脚底的地方,眼前看到的一切犹如晴天霹雳,把他整个给吓愣了。他的右脚底有一个差不多半个脚掌大的红印。虽一时看不清是什么形状,却甚为吓人。但是最让他发毛的,是红印旁边有非常明显的血丝向周围扩散开,慢慢地延伸到整个脚底。大维吴大为震惊,心想,难不成刚刚疼痛的源头来自于这个红印。大维吴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不堪回首的两分钟,疼痛好像就是来自于脚底。大维吴不解地看着自己脚底的红印,越看越糊涂,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伤到了右脚底的,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伤?他连忙回想刚才从到海边,到发现衣服,到踩上石块,到失足落海,到水中挣扎,到幸运月兑险,到成功上岸,到脚底疼痛。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印象中,自己在海滩或是水中并没有踩撞到什么硬物,到底这个红印是从哪里来的?他认真地一点一点回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最后疑点停留在水中白色影子的那段时间里。

他记得自己在水中,有一小段时间是右脚动不了,导致身体无法游动,差点就淹死在海里了。那时在海里,一直有一团白色的影子飘浮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离开。但是因为在水底无法看清东西,所以他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之前他一直以为那白色影子有可能是鱼类,但是现在身体突然出现奇怪的红印和血丝,这让他开始猜测那团白色的东西该不会是什么鬼怪吧?大维吴想到这,觉得有点害怕。自己又没干什么坏事,不过就是贪心一点,想赚点外快罢了,而且悬赏金不是偷不是抢,是自己拼命争取的,这八杆子也打不上坏事的级别,鬼怪没理由找上自己了。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那团白色影子是在海里失踪的大学生的鬼魂。她可能已经被海水淹没,然后鬼魂回来找他帮忙,领他去自己葬身的地方,以便寻到她的尸体。大维吴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坏心眼,毕竟警察对外公布只是女大学生失踪的消息,还是有生还的可能。但是能解释那团白色影子的理由,估计也就这个比较合理了。大维吴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不管他在想什么,红印仍是牢牢地烙在脚底上,血丝显眼地提醒他,事已至此了,追究原因也无补于事。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觉得这件事情的发生不是普通的寻常事。不寻常的事情,能做的就是找不寻常的人来解决。他第一个想到的就刘师傅。这时,他的脑海才突然想起了刘师傅几个星期前在他耳边的警示:切莫接近与水有关的地方,例如湖,河,海,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这下倒是灵验了。可怕的疼痛应该划为血光之灾的定义里面吧。大维吴有点懊恼自己怎么把刘师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否则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他叹了一口气,决定明天一早就到邓迪市找刘师傅,估计刘师傅能施法清除自己脚底的红印。

说也怪,一向不失眠的大维吴当晚彻夜未眠,他总是睡睡醒醒的。只要有睡着,下一秒钟会就马上梦到白色影子缠上自己身体的情况,让他好不慌张,拼命想逃跑,然后就惊醒了。整一个晚上的折腾,大维吴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第二天一大早,大维吴就出门,开车到几十公里外的邓迪市。由于英国大部分的商店都是早上十点或是十一点才开始营业,赶了个大早的大维吴碰了个闭门羹,只好把车开在离万福行超市不远的地方,坐在车里等候着超市的铁门打开。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扭开收音机,收听着BBC的清晨节目主持人在调侃着时事新闻。大维吴根本没心去理会收音机里的主持人在讲什么,心里着急地不停看表,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

突然,他的右脚一阵酥麻。大维吴大惊,心想坏事了,疼痛又来了。昨晚他的脚底疼痛前也有相似的感觉,只是当时他不为意,以为只是自己在水中游太久,可能是因为肌肉劳累而引起的短时麻痹,万万没想到后来的疼痛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出现了,大维吴不禁害怕起来。他在疼痛来前的几秒,果断地熄了火,拉上了车子的手刹。果然不出所料,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疼痛再一波地来袭了。由于他提前好心理准备,咬牙迎接疼痛神经的强度挑战。大维吴用力地抓住了方向盘,希望把疼痛分担到别的地方。他感觉自己手上的力气快把方向盘给捏碎了。他全身挺直,用力地崩紧身体的力气来抵抗着脚底传来的疼痛。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无补于事,疼痛感一点都没有减少,相反,由于他的身体太过紧张,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其他地方的神经都或多或少地跟着一起疼痛起来。又是两分钟,如同被施于满清十大酷刑的可怕,大维吴终于熬到了疼痛感消退的那一刻了。大维吴觉得自己完全虚月兑了,从昨晚第一次疼痛发作到现在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但已经是第二次了。假如每天一次,甚至不规律地更多,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被折磨得小命不保。大维吴越想越心急,看着时间慢慢地过去,他心里开始咒骂起来。

好不容易总算等到十点半,超市的铁门终于开了。大维吴马上发动车子,准备把车子驶到停车场,马上冲到刘师傅的办公室求救。他刚启动引擎,却看见一辆车快速地开入停车场,停在万福行超市旁边的小门前。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大维吴认得他们,他们就是上次在刘师傅办公室碰到的那两个人。大维吴认得高个子男生的样子,小平头,瘦身材,而矮的那一个,上次因为他/她用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他/她的性别,这一次,他/她也是同样用大帽子盖住了脸,还是看不清他/她的性别。只见他们没把车停好,马上走入小门上楼去了。大维吴有点不爽被人捷足先登,毕竟自己大早就来这里等候,而且自己的情况还非常严重,不容拖延。他边嘴巴骂着广东话的脏话,边把车子慢慢地开到超市的停车场。还没等他把车子给停好,那一高一矮的两人就风风火火地下楼了,然后上了车,离开了。好像事情突然出现了光明,大维吴心里暗自得意着,老天总算愿意眷顾自己一下了。他停好车,马上走上楼梯,到阁楼的办公室找刘师傅。直到他站在阁楼的门口,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一高一矮两人走得如此干脆。

办公室的门口贴着刘师傅外游戏的告示,大维吴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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