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娜没有马上取纳他的意见。虽然自己同样害怕,渴望找出解决办法。但是让她马上克服心里的障碍再次面对那些恐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她请求大维吴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她会尽快回复他。大维吴知道这事不能勉强,只好顺从地点头答应。
大维吴把惊魂未定的路娜送回家。直到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脸色苍白的自己,与身上的显眼的红印和红血丝,路娜才开始认真思考大维吴的提议。他的说法不无道理。解铃还需系铃人,已经发现两人的问题都是出现在白色影子上,那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到白色影子,这样才可能找得到解决的办法。可是白色影子出现的地方是那个海底通道,难道自己真的要再一次回到那里吗?路娜闭上眼睛,尝试回想了一下通道里发生过的事情,只是短短的十几秒她都撑不住。她马上睁开了眼睛,恐慌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可能!让她再回到那个恐怖的地狱是不可能的事情!路娜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教堂的铁板台上也见过它,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同一个白色影子,但是应该先到教堂碰一下运气,那样至少有一半的机会不需要再进入那个可怕的海底空间。她回到房间,打了个电话给大维吴,约他周日的早上在教堂碰面。
在周日到来之前,路娜还是照常上班,再大的磨难与恐惧都无法动摇她赚钱的决心。尽管每天都有照镜子,留意着身上红血丝的发展,但幸好已经是深秋初冬,大家都习惯穿长衫裤,刚好可以遮住身上的尴尬的印记。但是同时,她也发现,即使没有再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但身上的红血丝开始慢慢地伸展开了。这一点,跟大维吴身上的症状发展的一模一样。她的心越来越毛,她清楚,时间开始越来越紧了,找出解决办法已经迫在眉梢。
好不容易撑到周日。她同样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在楼下等待ALSYA。ALSYA对于路娜这么积极地到教堂做礼拜,一方面感觉到奇怪,另一方面却感几许安慰,这表示路娜开始相信主了,而且积极地为NATALIE的平安而祈祷。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力量,这怎么说都是好事。
路娜到达教堂的时候,一直东张西望寻找着大维吴的身影。直到礼拜开始,她都没找到他。路娜失望地陪着ALSYA走到前二排的空位坐下,开始进行漫长无味的周日礼拜。今天的礼拜主持还是路易斯神父,当他开始讲第二个圣经故事传授其中的思想时,路娜的眼皮已经撑不住了。她一直强忍着哈欠,结果把眼泪都挤出来了。不明就里的ALSYA见此况,还以为路娜是受主的仁慈感动,热泪盈眶呢。于是她不时看一下路娜,然后欣慰地笑着。路娜察觉到ALSYA一直在看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保持精神状,假装沉浸于路易斯神父的催眠讲解中。渐渐地,她的眼睛被眼泪挤满,路易斯神父在她的眼前渐渐地模糊了。路娜赶紧低头,用手指擦了一下眼角,然后抬头继续假装认真听讲状。结果一抬头,路娜又愣了。
原以为自己会跟上次一样,再在铁板台上见得到白色的鬼魂。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倒是铁板台出了变化。由于她就坐在前二排,她的位置刚好可以把铁板台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铁板台的底座部分好像在东西在闪动,仔细一看,那似乎是火焰。怎么会有火焰烧了起来?教堂虽然是超过上百年的历史建筑,但早已跟随潮流转化成全电暧气设备,照理来说,也不太可能用得着生火取暧,更何况在这么敏感的地方。正当路娜思考着这个问题时,耳边响起了歌声。今天这么快就唱赞美诗了?路娜意外地看了一下教学前方的长椅子,仔细一听,这歌声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平日教堂唱赞美诗的都是穿着长袍的小孩合唱团,但是今天却是单人独唱。细细地听,出奇的清脆响亮,但仍明显听得出是一把的男声,确切来说,是一把带有几分成熟味道的成人男声。路娜斜过头去,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男子,正领头慢慢走向教堂的前方。这衣服怎么看得眼熟啊?路娜细想了一下,心里大惊!在海底里的房间见过,历史重演的时候。怎么着?又来上演历史剧了吗?她赶紧看了一下ALSYA的位置,没有人,再看了一下周围,一堆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好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就出现了。看他们穿着旧英伦传统的皇族服饰,不用质疑,路娜就知道自己又鬼上身了,穿越时空了,回到几百年前的教堂空间了。路娜想抬腿离开,可是用尽了全身力量,两脚都无法移动,她想张嘴尖叫,可是喊了半天也没吭出半声来。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只能把身体缩起来,安静地看着身边一切的发生,尽可能不让自己在人群中那么显眼。虽然她认为他们应该看不到自己,上次不也一样。
领队的男子边唱边慢慢带领着队伍走向教堂的前方。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昴,现在的气氛也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路娜察觉到人群中有人跟着吭着同样音调的歌,摩拳擦掌,好不亢奋。跟在队伍后来,除了有好几个同样穿着褐色长袍的人之后,还跟着十几个头发凌乱,衣衫破褴,满身伤痕的人。他们全都是双手被绑在后面,看上去就像奴隶的样子。路娜想起路易斯神父讲关于铁板台行刑的故事。这帮人会不会就是当时的战俘?难道他们现在是准备要受刑了?天啊。路娜惊叹到自己居然有机会看得到当时最惨烈的一个场景。一想到路易斯形容的那个皮肉分离的状况,她的心情不禁开始紧张起来。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队伍慢慢地前进,突然,她居然在队伍中发现那个似曾相识的脸孔。那个矮牧师!矮牧师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一身衣着,胸前挂着相同的十字架。他跟在队伍的后面,瘦小的身材不容易引人注意。怎么这次又有他的份?不过也合理,他是教会的牧师,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缺席?自从发现了他之后,路娜的眼光就定格在他的身上,一直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只见他跟着队伍走到教堂的十字架前,然后慢慢地步上平日路易斯神父授教的讲台,一手向前挥了一下,示意在场的人们安静。接着慢条斯理地说:“欢迎大家来到周日礼拜。在这个大家共聚一堂的日子里,我们除祈祷歌颂主的伟大恩赐之外,我们还要为主清理门户。在这个世上,我们绝不容许任何滋事,违背主旨意的罪人。”人群中有人出声响应,人群一下子就闹开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声讨着站在十字架前,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犯人。矮牧师停了一下,又是大手一挥,安抚了在场的喧闹,说:“上帝的神圣是不容许受到任何侵犯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尊贵的老皇发动战争,扰乱大地的和平,妄想推翻我们坚固的信念。对于这样的不知悔改的罪人,我们是绝不宽待。对于他们邪恶的心灵,我们要让地狱之火来鞭策,让地狱之水来清洗,以求得他们最后得以纯洁正直的心灵去到上帝的身边,得到上帝的原谅。”他的一番话像是美国总统大选时的参选发言一样,铿锵有力,把在场人们的斗志都给煸动起来。大家全都沸腾起来,一起激动地批判断着前方的犯人。矮牧师待大家的情绪发泄了差不多的时候,慢慢地搬出那本厚重的圣经,轻声地说:“让我们先为他们祈祷,祈祷他们得到释放,祈祷他们得到原谅,祈祷他们顺利通过考验,到达天堂。”大家马上低下头,双手紧握于胸前,默默地在矮牧师流利的拉丁文带领下开始祈祷。
路娜看了看周围一片低头祈祷的人,边感叹他们的荒唐之外,边目光移到站在铁板台旁边的犯人身上。也不知他们是身上的伤痛发作,还是他们被眼前的刑台吓傻了,几乎全部的犯人都是脸呈惊恐状,全身不停地发抖。路娜心疼地看着他们,心里满不是滋味。都一样是人,用得着下这么残酷的刑罚吗?不是倡导说上帝是宽容的吗?现在发生的一切到底哪里有遵照到宽容的原则了?路娜边想,眼光边在十几个犯人的脸上扫视着。又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路娜眼光停留在一个年轻犯人的身上。她肯定自己见这张脸,而且不止一次。这是GeorgeWishart!他的脸早在她在博物馆里翻况历史材料的时候就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了。他怎么会在行刑的犯人群中?不对啊。博物馆的材料上写着GeorgeWishart是被CardinalBeaton用利剑处死的的,死后尸体被放在城堡的长柱上烧毁的。可是眼前的那个双手被绑的年轻人,正是GeorgeWishart。难道历史资料都有错?
路娜边猜测着,边继续看着事情的发展。矮牧师念完成了祈祷词,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然后向铁板台旁边,穿着褐色长袍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准备开始行刑。有两名跪在铁板台旁边的教徒,不断地往铁板台的底座里添加柴火。火势越烧越烈,铁板台上方的铁板也越烧越红,呈红偏黄的颜色。尽管路娜的位置离铁板台不算非常的近,但是同样感觉到得烧红铁板散发出来的咄咄逼人的高温。路娜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了,她知道可怕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在矮牧师的点头示意下,第一个犯人被推上前,身边有两名教徒把他身上的衣服除下,然后在身边拿起了一桶水从头淋了下去。路娜不明白这其中的含意,只能继续睁大眼睛看下去。过了一分钟,她才发现这比直接把干燥的人推上铁板更残忍。第一个犯人被四个教徒活生生地拖上了铁板,一声让人无法想像的惨叫在教堂中响起,那声调几乎让路娜不敢相信这是人类嗓子可以发出的声音。声音一直持续着,路娜觉得自己的耳膜几乎被惨叫声给刺穿了,直接刺到了心里,一阵一阵地颤抖。刚刚往犯人的身上淋水的作用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了,因为犯人的身上是湿的,当他的皮肤接触到烧红的铁板时,水珠遇到高温马上起化学作用,水蒸气的白烟一下子往上冒。路娜知道水蒸气的温度比火烧或是灼伤还要高,这样的人等于接受着更残忍的非人煎熬。前后才几秒,犯人背上的皮肤活生生地剥掉,留下的只有血肉模糊的惨况,连血水都来不及渗出来,就已经焦掉了。被行刑的犯人已经被这无法形容的疼痛折磨到休克过去了。更可怕的是,教会的人没有就此放过他,他们用水把犯人浇醒,然后再一次调反过身体拖上了铁板台。路娜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耳边响起让人无法忍受的惨叫,脑子一片空白,连害怕的情绪都不知要如何表达出来。
-------------------------------------------------------------作者的话:如果你喜欢吴秋月的作品,请你投下推荐票或是收藏,给她一点鼓励吧。谢谢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