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吞先生抬头,看着路娜的眼睛,久久不作答,脸上似乎透出为难之情。
大维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你磨磨蹭蹭干嘛,说啊。”
派吞先生仍是一付欲言又此的样子,路娜猜想到这事或许跟自己有关系。但是分析起来也不对劲,怎么可能跟自己有联系?两年前,她还在中国,怎么可能跟千里迢迢的英国公司扯上任何关系。难道是因为……她不安地看着他,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派吞先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紧紧地看着路娜的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失去仓库的工作是因为ALSYA。”
路娜并不意外,之前已经听ALSYA说过这个事情,刚刚也猜想到这个可能性,所以派吞先生才吞吞吐吐,不敢直言,毕竟自己跟ALSYA处得如同一家人一样。当外面的枪头指向自家人,她本能反应当然是维护她们。路娜忍住心里的感受,说:“接着说下去,我想听。”
派吞先生叹了口气,眼睛仍定定地看着她,说:“两年前,是ALSYA跟上头检举,说我利用职务关系,偷偷把仓库里的货物运出去,私底下卖给其他商家,赚取利润。事实上,我是无辜的,我什么没有做。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拿出一系列的证据来证明整个失窃事件与我有关,她甚至拿出了我从来没见过的仓库清单。清单上的货物数量都跟我之前统计的不一样。更扯的是,还真的有几家商家写出了书面口供,指明我就是与他们交易的那个人。我简直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路娜看着他,怀疑地说:“那你的意思是,ALSYA就是陷害你的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派吞先生摇摇头,说:“我的太太无缘无故被害成这样,我不能就让她白白地受到这样的罪。或许我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对付他们,但至少我可以给警方提供可靠线索,然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击。太太在他们店铺的仓库见过我们公司的纸箱,那证明公司里有人把箱子偷偷运出去。我开始仔细盘算货物的数量,检查货物的内容,并观察每一个来往的人。或许我的认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吧,所以他们才要把我除掉,找个借口,栽赃给我,把我赶出公司。”
他看了一眼皱眉沉思的路娜,继续说:“我不敢肯定ALSYA是不是团伙里的一分子。至少表面上,她的确做出这样的事,但是背后是否有人指示或是有什么苦衷,我不知道。或许她是被人唆摆的也不一定吧。”
对于他的解释,路娜点了点头。她直觉认定ALSYA一定是被人利用,以自己对于她的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和蔼可亲的ALSYA跟心狠手辣的毒品走私分子有任何的关联。而且,假如ALSYA真的是毒枭,那她怎么可能还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连一辆二手私家车都供不起,还把自己的一个房间租出去给别人。在情在理,多一个外人在家里,做什么都不方便。这一切都表示出,ALSYA根本不可能是派吞先生口中怀疑的那个人。
她坚信自己的想法,说:“ALSYA是个很单纯的女人,她连一只动物都不愿意伤害,她绝不会是你们怀疑的那样,她一定是被人利用。”说完,为了坚定自己的说法,她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派吞先生也不好辩驳下去,说:“或许吧。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大,什么人都有,我们不一定知道事情的全部,也不可能百分百了解一个人。你刚搬来,做什么事还是小心谨慎点好,对人多留个心眼吧。我也不多想了,我目前只想找出办法救我的太太。”
路娜很不屑派吞先生的一语双关的劝解,眼睛却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派吞太太。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表情却恢复原来的木纳。尽管对于她的经历甚表同情,但是,红血丝的包围,苍白的皮肤,发白的眼球,这一切仍让旁观的人看到不寒而栗。她心疼地看着派吞太太,想到自己身上的红血丝,试探地问了一句:“派吞太太,红血丝是跟恶灵的诅咒有关。可是大维吴之前没有到过地宫,没有参加过祭奠,为什么他的身上也会出现这样的现象。而且,我……”
听到路娜突然停住了话柄,派吞夫妇俩似乎都意会到她要说下去的话。派吞太太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他或许接近过地宫,做出过可能触犯恶灵的事情吧。”
大维吴听得一头雾水,他再怎么回想也没法想得出他到底做过了什么触犯了恶灵。他除了偶而贪贪小便宜之外,都是做助人为乐的事,到底哪里得罢了恶灵,落得这样的结果。他坚持地摇头,表示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过。可想了好一会儿,他困惑地说:“我不过是为了找NATALIE的踪影,为了赚取那一千英磅的悬赏金,偷偷溜到海边。这也算触犯恶灵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路娜,她本来的意向就是通过派吞先生找到NATALIE的下落,结果看到派吞太太,又把这事给放一边了。她连忙问:“派吞先生,你跟NATALIE的失踪事件有关系吗?你不要否认,她失踪的当晚,我在T超市亲眼看到你跟踪她的。你本来看我们的眼神就不一样,每次都好像盯逃犯一样,看到让人心寒。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把她藏在什么地方,或是已经杀害她了?ALSYA检举过你,你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有充分的动机!”
路娜一连串地把心里的推测说了出来,让派吞先生根本无法反驳。面对着她的质问,派吞先生摇摇头,委屈地说:“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不相信我。不关我事。说实在话,我不相信任何镇上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是走私团伙里的成员。平时我都尽量避开跟人有任何交集,我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我太太。所以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必须装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人害怕接近我,甚至远离我。至于NATALIE,我当晚是跟踪过她,因为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过有一帮大学生要在海边开篝火晚会,他们想要‘加料’玩得更刺激一点,所以他们放出消息,想要买一些大麻。听说这件事由NATALIE出面跟卖家交易。我一直都没有办法找到卖家,连其中一个可疑的人选都找不到。所以我想跟踪NATALIE,借此机会找出卖家是何人,再抽丝剥茧,找出有联系的人。”
“然后呢?你跟踪的结果是怎样?”路娜迫不及待地问。
派吞先生叹了口气,说:“那晚,我跟着她从超市出来,一直尾随之后,却发现她径直往海边走,中途并没有停留和任何交谈或是接触。我当时猜想她是不是早已经拿到货了,可是我听到消息开始,已经连续跟了她两三天,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没有跟任何陌生的人接触,那说明,为她提供货源的人,很可能是她身边熟悉的人。而且几天里,她只是出入家里和上过两节小班课,似乎都没有去别的地方。我观察过她小班课的同学,似乎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而她停留在家里的时间反而是最多,所以……”
路娜是聪明人,她知道派吞先生怀疑的方向。这怎么可能?!NATALIE是ALSYA唯一的亲人,虽然两人偶而闹一下别扭,但是路娜仍然清楚知道,她们之间的爱是不可分割,坚固不摧。NATALIE失踪的事情几乎去了ALSYA的半条命,从这件事表示出来,ALSYA到底有多爱这个宝贝女儿。她怎么可能触犯法律,为亲生女儿提供毒品来危害她的生命健康。这在情理方面,根本讲不过去。更别说ALSYA就是一个守法的老好人,根本不会有机会和意识去接触毒品这方面的东西。
路娜摇摇头,有点生气地说:“我说过,ALSYA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她,我以人格再一次担保。”
看到路娜再一次本能地维护着ALSYA,派吞先生无奈地点点头,说:“我没有指名道姓就肯定是ALSYA出了问题。我只是陈述我见到的一切。我也可以肯定地跟你说,仓库失窃事件与我无关,大麻走私事件与我无关,NATALIE失踪事件一样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看着路娜不服气,想再跟派吞先生争辩,大维吴连忙拉住她,示意这不是浪费时间争论的时候。他接过话柄,说:“所以你看到NATALIE走到海边,加入篝火晚会后,你就离开了?你去了哪里?”
派吞先生点点头,说:“我发现再跟下去也没什么用处,我就转头回家了。我太太在家,我要照顾她。我肯定,我最后见到NATALIE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路娜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让她的脑子突然缓不过来。地宫的鬼婴恶灵祭奠,大麻,红血丝,失踪的NATALIE,莫名其妙被扯上关系的ALSYA,还有她和大维吴亲身经历过的恐怖经历,还有…还有…还有那只神出鬼没的狐狸。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路娜突然看了一下周围,问:“你们有养宠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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