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单音节像是一声巨雷地轰进路娜的耳中。
我有听错吗?妈妈?什么妈妈?只是谐音而已吧?路娜几乎完全懵住了,这一下的震惊并不亚于好见到巨蟒或是双头怪婴,甚至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大维吴。原本想趁婴儿走近之前逃离的她,被吓到呆坐在原地,根本不晓得如何是好。
她再仔细地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婴儿,惊诧之余,开始更仔细地打量他的样子。为什么她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错,似曾相识他的脸是一张亚洲孩童的脸,更奇怪的是,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越久,心中居然慢慢地涌出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这一种奇妙的感觉再一次充满了她的心灵。
路娜仔细在脑海中寻找着这一种奇特感觉的来由。她肯定自己和这一孩童从未谋面,那一种熟悉感到底从何由来。他的一声稚女敕的“妈妈”,让路娜更是百思不能其解。
妈妈?妈妈?妈妈?路娜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怀胎七月,却因意外而胎死月复中的孩子。眼前的这一名孩童,该不会是自己的孩子吧。联想到这一刻的同时,她自己也吓呆了。不会吧?这怎么可能?那小孩早已经离世了,他怎么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了,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那这里是天堂吗?在天堂与离世的孩儿相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他离开的时候,不是只有七个月吗?而且是胎中的七月,根本不可能有眼前这个差不多出生后半岁甚至一岁的模样。再说,他叫了一声“妈妈”,这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他怎么会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妈妈?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他到底是谁?恶魔的化身吗?这背后应该又有什么阴谋吧?刚刚自己还身处地狱,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到了天堂,还有幸运见到自己失去的孩子?这和自己生前经历的恐怖事件同样的荒唐。
路娜渐渐清醒,从刚才的惊慌中慢慢回过神来,身体开始进一步绷紧,两手紧握拳头。她预谋着,假如那婴儿再贴近一步,马上挥拳反抗或是把身体挪开,远离一切可能发生的威胁。
不出所料,那一声惊喜的“妈妈”后,婴儿倒真的渐渐地往她越靠越近。那只小手一直停留在空中,伸向前方,试图触碰到她手臂的肌肤。
眼见他的手几乎触碰到自己的手臂,路娜触电一样挥起了自己的手,一下子把婴儿的小手挡开。这一挥,倒是出了更大的漏子。明明看到他的手就在自己的眼前,路娜用力一挥,却像是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往边上龊了一下。她马上转过头,瞪大眼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婴儿。
他是空气?还是自己是空气?
路娜愣了大概了几秒,然后马上回过神来。由于自己也搞不懂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福是祸,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她仍紧握着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毫发不损的婴儿。尽管刚刚那一挥拳没有实实地砸在他的身上,但是婴儿的反应却出现了几许犹豫和惊讶。路娜那扑空的拳头,居然让原本满心欢喜地往前扑的他,突然停住了。
然后,最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愣住的婴儿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有好几秒,然后皱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原本带有笑意的嘴唇慢慢地地放松,接下来,眼睛用力地眨了眨,再接下来,一声咆哮的哭声瞬间地响了起来。
他哭了
路娜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一种不知所措的心疼由然而生。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原以为婴儿会露出狰狞的本尊,然后再开始各种严刑来对待自己,却不料,出现了一系列无助的哭声。这一戏码是她没有料想到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该如何面对?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悲凄,越来越响亮。哭声撕心裂肺地在她耳边回响着,这让原本虚弱的路娜感觉到头部有一种裂开的痛,好像快爆炸了一样。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双手捂住了耳朵,同时张大嘴巴,以同样甚至更大的喊声来宣泄着自己承受的压力。
“啊……”
这一下歇斯底里的喊声,并没有让耳边那凄厉的哭声停止,反而愈加大声,像是跟她较上了劲一样。路娜再一次睁开眼睛,心慌地想多看一眼那哭天抹泪的婴儿,却发现,眼前的亮光已经消失,黑暗重新填满了她眼前的视野。
或许是被眼前的突然改变吓愣了,路娜收住了叫喊,定睛地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场景。天啊,刚刚那不知所谓的天堂消失了,一切还原到先前的地狱。怎么?刚刚的只是黄粱一梦?那样真实的我黄粱一梦?她看了一下周围,身体依然被悬挂着半空中,手脚依然动弹不得。周围依然黑暗,让她根本看不清巨蟒的真面目,但是身体依然感受到强烈窒息的压迫感。很明显是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晕眩挣扎边缘的幻觉。可是,耳边那刺耳的哭声,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那是幻觉,那为何那凄厉的婴儿哭声仍在耳边回响?
身体被挤压的疼痛,耳膜被刺耳的哭声轰炸,路娜感觉自己整个人快爆炸了。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分析这一些不合理的困惑。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大,她再一次失去了意志。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慢慢地揉碎,越来越软,骨头好像碎了,她再也感觉不到身体内骨头的挤压的碰撞。好了,一切该结束了。
对,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故事就应该这样结束了,不是吗?
不晓得为什么,她居然还有力气慢慢地撑开眼皮。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唯一不同的是,耳边变得清静了,身体的挤压感也消失了,她不再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悬空的,而真实感觉到身体底下是坚实冰冷的实物。
她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下方的硬物,一切都很真实。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又被整到哪一个空间去了?这次又出现了什么幻觉了?我的天啊,还没结束吗?可以放过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路娜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次,不是因为身体受到外力而动弹不得,而是她自己懒得动。她累了,真的累了。经历过那么多的折磨,她也该累了。在英国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出事了。Natalie失踪了,大维吴是人是鬼不知道,DrJayKane也不见了,Alsya是不是要陷自己于死地,也不知道,神父是忠是奸不知道,派吞夫妇失去了联络。发生的一切,都如同一场恶梦,想醒,却一直醒不来。
周围仍然很安静,没有一点杂声。路娜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的频率和呼吸声。感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感觉到这一种难得宁静了。她甚至不记得上次身处于这样一种宁静的状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安静地躺在原地,在享受平静的同时,也等待着下一秒的突变。她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样的如意。这一次再度感觉到存在,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现象。她冷笑,与其说等待,不如说是期待。这对于习惯状况不断出现的她来说,突如其来的意外已经变成必然。眼前的平静反而是最不寻常的细节。
她维持同一个姿势躺在原地,甚至感觉不到时间是否在流逝。不晓得到底过了多久,直到路娜再一次感觉到身体的四肢慢慢地出现麻痹的感觉。在手脚发麻的那一刹那,路娜才突然意识到,是时候换一个姿势了。
她迫不得已地动活动了一下左右手,但是左肩膀的伤口疼痛让几乎麻木的她一下子触电醒了过来,就像是闹钟突然在耳边响起一样。
怎么会还感觉到疼痛?自己不是早已入地狱,离开人间了吗?
路娜故意地动了一下左肩,一阵锥心的疼痛传到中枢神经。那疼痛很真实,很难让人误会这一切只有幻觉。路娜的心也一下子苏醒过来。她右手伸向周围的环境,物体冰冷与硬实都让她明白,自己正躺在某个空间的地板上。路娜轻轻地撑起身体,看了看周围。
尽管眼前视线不好,但是她仍得从周围模糊的黑暗中辨认出,这是自己离世前身处的环境。这是派吞夫妇家的大厅。
怎么?我复活了?还是我根本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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