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云倾御醒来时就觉身边躺着一人,见之大惊道:“灼!”床上男子依旧阖目似熟睡着没有回应。
推门而入的君幽见云倾御满是惊异之色,放下手中的食盒道:“已无碍,过些时候就会醒。”
云倾御闻言放下心来忽道:“楼内的事……”
“都处理好了。”君幽打断云倾御的话递给他一块拧干水的热布巾擦脸。为他穿好衣衫,抱在前天做好的的木制轮椅上,来到桌旁一起用膳。
“嗯……”一声低吟惊了两人。
君幽一听床上的人醒了,倒了杯茶转身来至床前,扶起幽幽转醒的欧阳灼,小心的喂着茶水。
“怎么样?”云倾御转动着轮椅上前,忧心的询问。
“一切正常休息几日便好。”君幽重新检查了欧阳灼的伤势说道。
“那就好。”云倾御终于放下心来。
“幽儿。”欧阳灼看前近前的少年道:“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待要张口却无从问起。
“事情是这样的。”君幽缓缓的道出两人心中的不疑问。
回忆中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漆黑的夜幕中只余明月的华光装点,月色下一人负手而立双眸望向远处。
“了无睡意出来转转。”银辉的映衬下一人自暗处走来。
“哦?”男子收视线看向来者,眸中盈满疑惑道:“你来此不仅是转转而已吧。”驽定的口气,透着不容辩驳的气势。
“怎么这么说。”来者笑笑不甚在意。
男子不愿与其绕弯子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你赏月的兴致了。”言外之意两人心知肚明。
“唉,怎么说走就走。”来者身影一闪拦住要离开的男子道:“我找你商讨件事。”
“什么事?”男子停下脚步等待接下来要说的事。
“你我在此也有数年之久,光阴逝去也只得一片天地。”来者淡淡淡的说着却是话中有话,另有深意。
“你想噬主!”男子紧蹙着剑眉,眸光深沉的看着来者,一句话直指其目的。
“怎么能这么说,我也不过是拿回自己应得的。”来者挑眉笑着纠正。
“楼主待你不薄!”男子沉声道。
“他待冥晨也不薄,可到最后是何下场!”来者眸光微闪口气生冷道:“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冥晨。”
“与我何干?”男子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与主子为敌,更不认为自己能与眼前之人合作。
“我们合作,我得应得的而你得你想得的。”来者眸中精芒划过眼底,言明来此的目的。
“哦,我个人并没有特别想要的。”男子定定的注视着眼前之人,敛了内心的狐疑。
“怎么,你不愿意!”来者唇畔勾出一抹邪意道:“外人虽不知你的嗜好,楼中却是有几个人知晓的,你如今对那小子颇为上心,定是动了真情,如若你我能联手,事成之后他就归你所有,怎么样?”
男子漆黑如墨的瞳仁中厉色一闪而逝道:“你拿他来要挟我!”轻浅的话语透着深冷的杀意。
“我怎么敢要挟于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来者浅笑晏晏毫不在意对方的杀意道:“他如今被人宠着惯着,默许了的下任楼主,主上根本不可能让你与他在一起,主上会想方设法阻止你的。”要不是发现男子对少年的心思,他也就不会来找他联手。
“那又如何?”男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底却已有所计较。
“他如今尚年幼,再过几年通晓人事之时他会怎么看你,怎么对待这种关系,你想他会如何抉择。”来者句句朱机,步步紧逼道出事实,他可不想失了这一有力的合作人。
男子暗思,此话确有一定道理,内心有一丝动摇面上却不露声色。
“同意的话,三日后夜半月升时到我那里。”话毕身影一闪悄然离去。
男子也不再逗留转身回房,却未发觉不远处假山后一抹娇小的身影。
“原来如此,两年前他们就算计好了。”欧阳灼眉峰微敛道:“难怪难怪。”低声叹畏。
“你从那时就开始部署一切了?”云倾御叹服君幽的聪慧,居然能沉得住气部署一切,难能可贵。
“幽儿,你长大了。”欧阳灼突然出声,言语中满是欣慰。
“是啊。”云倾御总以为将少年护得太好了,怕他不懂人心,太过纯善,如今也就放心了。
“你的腿……”欧阳灼方才发现云倾御坐在一把很特殊的木椅上。
“中了醉红尘不能行。”君幽轻叹道:“我会想办法解毒的。”
“醉红尘!”欧阳灼自是知道此毒的作用,瞳中闪过一丝心痛。
欧阳灼依旧留在苍穹阁休养,依照君幽的意思对外宣称自己不幸死于叛乱,留下照顾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的云倾御。君幽这些时日忙着找解药,好几日都未回冥狱楼了。
“咳”鲜红的血色染红了云倾御素白的丝制内衫,本就苍白的面容无一丝血色,原本饱满的脸颊如今瘦的能看到骨头,幽深的瞳仁再无以往的光亮,瘦弱的身体连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宽大。
“御!”欧阳灼一进门就见云倾御又吐血了,快步来到床前,不由分说的抱起床上没有什么重量的人,掌心贴向他的后心处缓缓输入内力助其平复翻腾的内息,好一会才放人平躺下,瞳仁中溢满浓重的哀愁。
时至今日君幽仍未回来,那就说明解药已无希望,看着日渐消瘦下去的身影,心中万般沉痛。
“我……没事。”云倾御注视着眼前依旧英俊如初的男子出言安抚,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只放心不下君幽那孩子,逐道:“灼,我走后幽儿就拜托你了。”他最信任的也只有欧阳灼了。
“不,你不会死!”欧阳灼坚定的说道,眼中是无法遮掩的悲伤。
云倾御摇了摇头待要说什么却被欧阳灼打断了:“你去哪里我便随你到哪里,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寸步不离的陪在你身边。”坚定的口吻一字一句道出心中的话。
云倾御被欧阳灼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呆了,凝视着眼前男子冰冷的瞳仁中满是伤痛的关切之情,脑子轰然炸开空白一片,微张的薄唇不知说什么。
“御,我爱你呀!”欧阳灼一字字吐出心中深埋的爱意,俯身吻上云倾御没有血色的唇瓣,小心翼翼的轻吻着视若珍宝般,这个并不能算是吻的吻再一次惊醒了毫无反应的云倾御。
“你……”云倾御感觉到唇上温暖失去,心下有种怅然与不舍,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也是爱眼前这位冰冷男子的,爱深入骨髓却不敢言明,生怕唐突了此人,也怕他没有这个意思,更怕他就此远离连看到他的机会也无。如今却未料此人如他一般将爱深埋于心未曾表露分毫,现已说开了,心中豁然开朗,丝丝喜悦溢满心田,他的爱终于得到了回应。
欧阳灼一开始未觉云倾御对他的感情,只是在两人数年的陪伴下渐渐对其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他怕他的感情会伤害到他,便埋藏于心,虽然国家日风开化有男子相恋之事,但毕竟这种有违阴阳伦常之事仍是不能得到同等对待的,他也只想默默的陪在其身边,哪怕看着也好,此心得一人足矣。见其久久不语心中忐忑,生怕这份爱意未始先结,小心翼翼的紧盯着床上之人的神色,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灼,我也爱你。”云倾御看得出欧阳灼的担忧,张开双臂揽上他的颈项吻上那薄薄的唇瓣,以此回应他的感情。
欧阳灼微愣后张开嘴回吻着心爱炎人,片刻后两人才分开。
“今生无缘与你相守,愿来世与你白头。”欧阳灼字字如金般说出自己许下的誓言。
“你……”云倾御待要说什么被门外的轻响打断了,两人看向门口。
“幽儿。”云倾御看向一袭黑衣的俊美少年,自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心疼不已,复又想到之前他与灼的话想必被少年听了进去,怕他对他二人的感情所不耻,心中慌乱不知如何开口。
“我很早就知道了。”君幽几步来到床前看着相拥的两人道:“我只希望你们能幸福。”他生就敏锐,每当欧阳灼应公事离开楼中数日时总能看到云倾御眼底浮现的暗然忧伤,那时虽有留意却未深思,直到司徒昭一事方才大悟,他并不排斥男子相恋,反而有些好奇,是怎样的情愫使两个七尺男儿互相吸引。
“幽儿,谢谢。”云倾御轻声道谢,这个让他疼如亲子的少年是他怎样也割舍不下的。
“我没有找到解毒之法。”君幽看着云倾御日渐颓败的身体心中酸涩道:“不过有一法可以尝试。”黑眸坚定而通透,这方法是他一瞬间想到的,能否解毒却很难说。
“只要有办法,试一试也无妨。”欧阳灼抢在云倾御开口拒绝之前说道,他知少年口中之法必有一定的危险性,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就此离去,哪怕有一丝的机会他都要试上一试。
“唉……”云倾御轻叹一声再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