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黑幕遮盖了整个天际,银月挥洒点点华光照应在静如碧玉的池塘里,微微浮动晃花了人眼。周围种着长青的树木,风过一阵沙沙作响似在弹奏着华美的乐意。
池畔的沿上坐着一红衣银面的少年,夜色下更衬着那艳如豆蔻的衣襟更添妖娆,银面透着淡雅出尘的气质,好似踏过停留的精灵。黑如墨玉的眼瞳中望着树林处,凝神静静聆听着和谐的韵律,直到有一人闯入他的视线,搅了他周身的宁静。
“你知道今晚我会来?”来人一袭黑色华服,步履从容的来到少年身前,瞳中透着惊讶与疑惑。
“嗯。”君幽迎上离尘漆黑如夜的瞳仁道:“你是想确认我从何而知你露了身份吧。”遂站起身与离尘一臂之遥。
“一开始就觉得奇怪,虽然你身份并无一丝纰漏但见面第二日便送上墨玉流萤,不能不让人怀疑你的用意。”君幽缓缓的道出:“你对我的好奇而产生想要接近的意图并没有可疑之处,世人想知冥狱楼主已是很普便的了,你所作所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话锋一转忽然展颜一笑道:“你那时确真打算与我结交,留了隐信怕日后露了,我恼了你罢了。”
离尘笑容一僵,唇角抽搐也不知该如何说,就如少年所言他确实想真心结交,本就未打算隐瞒,又怕少年得了他真实身份便生出猜疑之心,就留下了暗示等着少年在某一天发现,到以后也不置于得个欺瞒甚至心怀不轨的罪名。未料少年心思细腻聪慧之极,由记武林大会那日用唇语跟他说的话就觉好笑,心中越发对少年无奈了,今日方觉那话是在戏耍于他,又生不得少年的气只得忍了声吞了怨自己受了。
君幽看着离尘面上的无奈,眸中虽有些怨气忍了未发作不禁轻笑出声,想起那日用唇语说话笑声便又收不住了,瞥见已然黑了脸的人忙止了笑,抿着唇颤着身子略微无措的看向他。那时问离尘可知碧落宫却闻他答的与不答同样,便止不住心里恶略因子,想看他傻了眼的表情方用唇语说:“要是世人知碧落宫主喜欢睁着眼说瞎话,那江湖还不再乱上几分。”话语中的调皮与暗示透了出,局里人又怎会猜不出话中的揶揄之意。
离尘对着少年无措的脸好气又好笑,上前几步手一伸揭了面具直接上手捏了少年油腻丰润的脸颊,心叹手感就是好,比女子都要细致的肌肤无怪乎一脸淡然温雅年进三十的墨韵最喜逗弄少年,不是捏脸就是搂抱或者亲吻,活像个溺爱小孩的父亲。看着少年微染上红晕的脸,黑亮的眸中带着点点水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已,心下大好气也消了大半,愉悦的挑了挑眉方万分不舍的松了手,为少年带好面具,怕少年反应过来恼了,身形倏的一闪早跑得不见踪影,虽然没问到重点有些遗憾,但小命还是最要紧的,俗话说留得轻山在不怕没材烧,可是至理名言哪。
君幽见离尘一溜烟跑得没影了,不禁好气又好笑的扯了扯唇角,初见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竟然会有如孩童之举,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自己难道是洪水猛兽不成,还怕将他吃了,不过就是小小的抱负一下,至于这么快跑路吗,微摇了摇头低叹一声转身向屋内走去。
第三日就闻薛轻册正式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处理事情还算上可,大多武林人士散了各回各地,昨日沈岳然就被其父派人叫了回去,离尘至今也未现身,这不今日只有他与墨韵一同逛街,隐于暗处的冥影自可以忽略不计。
在墨韵的一再要求下换了身与他相同的蓝色锦服,贴了一张面容及为普通的人皮面具,装了银子的荷包系在腰侧,另一侧依旧挂着黑色的墨玉,与一身翩翩儒雅装扮的墨韵边走边看边聊。
“怎么那时加入了沈离二人的赌局?”一边瞧着路边摊上各式各样的饰品随口一问。
“反正无聊插上一脚图个乐呵。”墨韵一面说着一面拉了少年到一卖发带的小摊上挑挑捡捡,终于买了两条墨绿色绣着指甲盖大小的风信子发带,付了银子发带揣入怀中继续向前走着。
“以你的眼力怎看不出谁会赢?”君幽侧首看向身边笑得儒雅的男子。
“啊呀,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吗。”墨韵停下脚步望向角落处一衣不蔽体的小乞丐,扯了扯身边的少年眼角微瞥示意。
君幽轻叹掏了一两银子到旁边买了六个包子,走过去递给小乞儿,连剩余的六个铜板一同塞到乞儿手中叮咛道:“铜钱不要外露。”便转身走到墨韵身边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想让离尘找你算姻缘?”君幽当然知道墨韵安的是什么心,虽说一方面是为了图个乐趣,另一方面依墨韵的性子可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墨韵闻言扯嘴一笑道:“当然是大事,这可有关他一辈子的幸福呢。”眯了眯眼掩出瞳中狡黠之光。
君幽听后豁然开朗笑道:“以他的性子定不会问你想告诉他的事。”这下可就有好戏看了。
“你不觉得沈离二人很可爱吗?”。墨韵唇角的笑意愈发扩大了。
“可爱!”君幽不禁要抚额唉叹了,一想起两人一见面就不得消停,还可爱呢!
“他二人呀以后会更有趣呢,真让人期待呀!”墨韵说得不清不楚总让人觉得日后两人的日子会不好过。
“是挺让人期待的。”君幽只要想一想沈岳然诈了毛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
“到时可要讨杯酒吃。”墨韵眉眼弯弯笑得一脸兴奋,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目的。
“想是还早呢。”君幽轻道,以那两人别扭的性子,很难照常理来推断。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发现离尘身份的?”墨韵好奇的看向身边的少年,本来那夜就要知晓答案了,问得人却跑得无影无踪了实在郁闷的不行。
“哦,剑上有写呀。”说着君幽将腰间的墨玉递给了墨韵道:“在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用很小的行文刻下的‘碧落’二字。”
墨韵拔出一小节剑身依少年所言看去,要不是斜射的阳光还真看不出那里有字,字是手工刻上去的,没什么技艺可言,刻痕不是很深字体行云流水气运天成,可见此人书法一绝,合了剑递还少年道:“这么隐秘的地方你都看得出,难怪离尘惊得眼珠子都快托眶了。”
君幽但笑不语,要是让人知道因他好奇墨玉是否能变成玉剑,而用自己的血试验了一把,那被刻上云涂了黑的字又怎么会碰巧被看到,那也只能说离尘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他堂堂碧落宫主可是栽到你手里了。”墨韵以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着,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人来人往的酒家,算算时辰也到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拉了少年道:“却那家福运来吃白饭吧。”
一进福运来,放眼看去大厅内座无虚席,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大多数人是些还未离开的江湖人士,吵闹专声不觉于耳,大抵是谈论武林大会之事。
君幽唤了小二要了间看得到一楼大厅的卧室,吩咐了几样招牌菜与茶点,便与墨韵上了二楼。
二人落座后墨韵添了两盏茶,一盏推到少年面前,执了另一盏细品着,饶有兴趣的听着楼下众人的谈论。
“这次武林大会冥狱楼可是出尽风头,连诛两大世家可了不得!”一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如今武林可要成为冥狱楼的天下了。”
“说什么呢!”一大汉不赞同道:“风家与北堂家那是作恶多端,被冥狱楼歹了个现行,为武林除了两大害。”
“就是,想那少林惨遭血洗就应当以命偿还,给少林众人一个公道。”
“就是,就是,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一男子一时兴起了张口便道,全然忘记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说什么呢!”有人出言轻斥道:“这话你也能胡说!”声音压低了些道:“小心冥狱楼的人听到你可说,呲”一手置于颈上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在冥狱楼处事公道,要不然……”话未往下说有心人自然明了。
“话说回来,那假扮苦念大师之人最后怎么样了。”一人询问。
“被薛盟主就地正法了呗。”一人不在意的说道:“要不落在冥狱楼手里还不如死了的好。”
众人闻言面色均不好看,有些江湖人士自是亲眼得见风氏父子的惨状,有些虽是听闻但想一想也让人不寒而栗。
“有谁知道冥狱楼主是何姿容?”一人避开了敏感话题。
“这到是没见过。”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知道确切消息。
“听闻是带着银色面具。”有一人出声道:“好像叫什么郁,郁……”
“郁君幽!”一人快速接口。
“我还听说冥狱楼主不但武功高强长得也很美。”
“早就有传文说这楼主比第一美男叶临还美呢。”
楼上的墨韵执盏浅笑,看向少年的眸光中闪着点点揶揄。
君幽无视墨韵对楼下的谈论充耳不闻,这些古代人还真是八卦的不得了,哪还有江湖的做派。
“话说那叶临不仅俊美而且还是个文武全才。”有人感叹道:“听说叶临十四岁时就有很多人去叶府提亲,那门槛都不知踏破多少。”
“嘿嘿,要不是叶临公开言明自己喜好男风,想必现在也儿孙满堂了,这一来不知碎了多少女儿心,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我听说有不少好龙阳的富贵公子也去提亲了呢。”
“虽说实下有些富家子弟私下圈养男宠娈童什么的,但毕竟没有公开过,龙阳之好还是不被大多数人承认的。”
“这到是,毕竟男子不能生育,还不如温香软玉来得实际。”
“可亏得叶府财大气粗,叶临还是独子叶氏夫妇自幼宠爱有加,对叶临的作法虽不赞同但也没什么办法。”
“唉,你说要是叶临与冥狱楼楼主是那个关系……”一人突然来了这一句可没把人吓死。
“噗”楼上的墨韵听后刚好将喝到口的茶全喷了出来,脸上那个要笑不笑扭曲的表情实在难看的紧,还好对面的少年闪得快免遭横祸,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墨韵以示警告。
“想什么呢,真是不怕死的家伙。”一人严肃的照那人头上就一巴掌,斥道:“也不想想叶临都二十有三了,冥狱楼楼主才十四岁怎么可能。再说一个是大商贾一个是楼主,身份摆在那里,任谁想都不可能。”
“师兄,我就是随口胡说的,你也不用这么大的劲吧。”男子一手揉着被拍疼的地方,一脸御女委屈的控诉着师兄的过错。
“叶临确实俊美。”墨韵唇畔带笑的注视着对面淡漠的少年道:“不过幽儿要是在长大些会比他更美的。”
君幽终于侧首视线迎上了墨韵含笑的瞳仁,轻浅的抛下两字:“无聊。”便将视线移向大厅内谈论的众人。
墨韵到也不恼,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片刻后又道:“叶临是否真好龙阳不得而知,不过照他那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容貌,想取女子恐怕也找不到般配的,至于男人吗……”看着少年的黑瞳中闪现不怀好意的笑。
“明日我就离开。”墨韵突然说道。
“这么快!”君幽有些不舍的看着墨韵道:“又没什么急事留下来陪我不行吗?”。
“那可不行,你还年轻我已三十,你想让我孜然一身。”墨韵突然正色道:“我等到了自己的姻缘,此去就是见见你未来的嫂嫂。”
“也好。”君幽没在说什么,古人自成年后基本上都结婚生子了,没有的也有几房小妾,像墨韵这样的拖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老男人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嫂嫂是否与他合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