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听到曲妈跪在面前说凌青琦受了惊,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迅速的吩咐下去:“蔷薇,你快去叫人请于大夫;丁香去拿凉惊丸来。”继而指着曲妈恨恨的道:“我放心把她交给你,就是看重你的稳妥,你怎么反而不叫我省心?!”曲妈也不敢抬头,连连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周夫人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杨妈忙过来相扶,涩声道:“说起来奴婢也有不是,二小姐问您的时候,奴婢也在一旁帮着二小姐说话来着。若是不养这些物什,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曲妈起身小心翼翼的跟在她们身后,就听周夫人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她喜欢这些东西,养一些给她解闷儿,谁知道会让她受了惊。”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杨妈问:“安排谁去侍弄那些畜牲的?”
杨妈忙回:“以前在府上养马的老姜,”说罢小声的嘀咕着:“他原先也是极为妥当的,怎么老到不中用了?”周夫人气愤的道:“快把他撵了出去。”顿了一刻,又说:“还有那些狗啊猪的,早早的宰杀处理!”
跟在后面的曲妈悄悄的擦了擦汗,虽然知道凌青琦受惊后对姜师傅和那些动物的安排,在周夫人盛怒之下却不敢开口说出来。杨妈喏喏连声之后,轻声道:“奴婢会尽快处理这些事。”说着转而问周夫人:“只是现在二小姐病着,若为了她杀生……”
话儿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周夫人却立即明了,忙摆手道:“还是将这件事放一放吧。还有老姜,先留他几天,等青琦好了再罚他。”杨妈立即应允着,搀着周夫人快步向来仪轩去。
周夫人到来仪轩的时候,凌青琦已经发起高烧神志不清了。周夫人坐到她身旁,伸手模上她的额头,焦急的唤:“青琦,青琦。”石竹凑过来低声道:“奴婢用手巾冷敷了,可是却不见好。”
周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石竹吓得低了头再不敢多话。周夫人自丁香手中接过一颗丸药,亲自喂给凌青琦,苦涩的滋味让凌青琦皱紧了眉头,继而又将丸药吐了出来,嘴里低声嘟囔着:“好苦。”
她脸颊潮红,虽是闭着眼睛却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娇憨来,周夫人的眼中就多了几分慈爱、一丝怜惜。想起她小时候,心中异常柔软。
丁香又送上一颗丸药,周夫人吩咐着:“拿蜜来。”之后将手伸进凌青琦脖子下面,小宛忙跳上床帮周夫人将凌青琦扶起来靠在她身前。
杨妈从新儿手中接过盛了蜂蜜的小茶盅,用勺子盛着丸药挑了点蜂蜜,递送到周夫人面前。周夫人接过来送到凌青琦唇边,柔声道:“青琦,来。”这次凌青琦乖乖的将药丸吞了下去。
周夫人稍稍放心,叫小宛帮着她扶凌青琦躺下来。这时凌青琦低声念着:“……子寒。”周夫人神色一僵,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凌青琦的头“嗵”的一声,撞到瓷枕上。
凌青琦吃痛的低呼出声,小宛忙取了软枕小心翼翼的给她换上。而周夫人微微眯起的眼睛却看着她透出寒光,之后微微偏了头说了句:“你可听见了?”站在一旁的杨妈低着头,思虑了一刻才开口:“奴婢听见了。”
这时小丫环来报:于大夫来了。周夫人转身走到窗下的贵妃榻上坐下,平静的指挥众人放下帘子,几个年轻的丫环都避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于大夫由小丫环领着走了进来。
诊过脉之后于大夫捻着胡子说:“小姐之前着了凉、之后又受了惊吓,在下开一个安神驱寒的方子,吃三副之后再看如何吧——若有何变故就派人知会一声,在下随叫随到。”周夫人谢过之后请他开药方。
杨妈付了诊金叫小丫环相送,拿起药方又吩咐送去给徐管家抓药,之后走到看着凌青琦出神的周夫人身边,轻声问:“夫人,二小姐这里左右没什么事,奴婢扶您回去吧?”周夫人淡淡的点头,起身嘱咐了曲妈等人几句,这才离开。
直至此时曲妈和石竹才松了口气,还好夫人没有责罚她们。而小宛却看着昏睡中的凌青琦皱紧了眉头。
老姨太太和凌青瑶、刘娇蕊知道凌青琦病了,纷纷来看望。老姨太太听说受了惊,就和小宛要凌青琦早上穿的衣裳,之后捧着亲自去小动物园为凌青琦喊魂
这日深夜凌青琦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桌子上点着昏黄的铜制的油灯,她才惊觉自己身在何处。之后心头五味杂陈,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悲凉。
她轻轻叹了口气,躺在她身边的虎纹猫就起身转到她面前问:“你终于醒了?”凌青琦轻轻“嗯”了一声,虎纹猫就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以为你真的丢了魂呢。”
小宛听见凌青琦有动静,忙自她脚边起身走过来,欢喜的低声问:“小姐您醒了?”凌青琦见她衣裳齐整,便问:“你一直守着我?”
小宛倒了杯茶侍候她喝下,才轻轻点头:“奴婢睡不着,索性做点针线。”凌青琦感动异常,拉起她的手道:“谢谢你。”
小宛一时语塞,之后猛然摇头:“小姐这是说哪里话?做丫环原该这样的。”凌青琦见她双眼通红,便吩咐:“你快去歇着吧。”
小宛却犹豫着,四下看了看,接着矮身到凌青琦面前,试探的问:“小姐,子寒是什么?”听到这两个字,凌青琦就有些茫然,她喃喃的重复着:“子寒……”之后灵光一闪,忽然记了起来,“郁子寒,是一个人名。”紧接着心头一凛,有些胆怯的问:“我什么时候说起过这两个字么?”
“小姐昏迷的时候说了,”小宛说着神色黯然,“夫人听到小姐说这两个字,很不高兴呢。”凌青琦紧张的攥紧了她的手问:“那我还有没有说别的?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这时小宛就摇了摇头,然后将她昏迷时发生的事细细的说给她听。凌青琦听着渐渐松了口气,之后吩咐她快去休息。
郁子寒,她高中时代暗恋的人——不知道暗恋算不算恋爱,如果算的话,他就是她的初恋了。
当时她迷恋着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些忧郁、有些冷酷、有些疏离。可也是因为这些,她不敢接近他,只敢远远的看着他。看他在篮球场上驰骋;看他在书海里翻阅;甚至是看他和另一个女孩相亲相爱。
可是在他之后她又经历了几次恋爱,也都投入了真心。为什么在她昏迷的时候偏偏想起他?每一个人的心都是一间客房,每个客房都会住进一位房客,第一个住进的人,在房间里留下了铬印,从此无论换了多少房客,第一个人留下的铬印都不会被磨灭。
凌青琦心里怀着淡淡的感伤,看向躺在她身边眯着眼睛的虎纹猫问:“你的小主人,认识的子寒是谁?”虎纹猫也不睁眼,似是半梦半醒的答道:“宫公子,宫子寒。”
怪不得,她在昏迷时说出子寒两个字,周夫人一定以为她心里还一直惦着他,因此才会立刻变了脸。思及此她叹了口气,这段日子的努力,不会只因为她这两个字而功亏一篑吧。
这时虎纹猫忽然睁开眼说了句:“有人来了。”话音未落,窗子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凌青琦半眯着眼睛见一身黑衣的墨语悄无声息的跃了进来。
虎纹猫见是他又闭上眼睛,嘴里却问:“他来做什么?”凌青琦自然不能回答它的问话。虽然知道他不会有恶意,但半夜三更的他这样做的目的还是让人费解。
墨语抬起手稍稍用力,一些白色的粉末便从他手中飘落,之后他两指之间就多了一颗黑色圆珠子。凌青琦猜测着可能是丸药,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眼睛留着一条缝,静静的观察着他的举动。
他走到她床前,捏着药丸送到她唇边,似是要喂给她吃。
凌青琦要抬起手抓他一个现形,不想手臂酸软竟是动不了,惊觉那药丸已经触到自己的嘴唇,忙睁大了双眼瞪向他。墨语一愣之后,竟不收手,径直将药丸塞进她口中。
她要用舌头将之推出来,就见他手腕一抖,一股无形的压力立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颗药丸也在这压力下滑进了她的嗓子被她吞咽了下去。
他收了手,她终于透过气来,大口喘息之后她怒气冲冲的却是压低了声音喝问道:“什么东西?”他不惊不惧的淡淡看着她,也不开口,静静的站在她床边。
凌青琦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禁蹙眉问:“你看什么?”见他仍然不语,便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喊人了。”他却不徐不急,似是知道她只是吓唬他。这样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终于垂下眼眸不再看她,转身到窗前轻轻跃了出去,反手合上窗,一声不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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