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和裴勇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见到小厅里空无一人,花儿顿时乱了阵脚,她疯了似的冲进内室大叫着:“我大哥呢?我大哥呢?”曲妈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扯了出去,喝骂道:“在这里大喊大叫的你要作死了!”
耳朵被揪得生疼,花儿却不肯出半点声响,挣月兑不掉曲妈的手,只得顺着她的力道歪着头,嘴上倔强的叫:“你们把我大哥弄到哪儿去了?”走到门外曲妈终于松了手,做出噤声的动作,低声说:“你安静点儿吧,你大哥醒了回他自己屋里去了。”
“真的?”花儿睁大了眼睛欣喜异常的问,见到曲妈点头,她立即欢呼雀跃,之后忙双手捂着嘴,强行使自己安静下来,转身就向墨语的住处飞奔。
曲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却见她跑出十来步,竟又转了回来。到了曲妈面前,她忧心忡忡的问:“二小姐现在怎么样?”曲妈一愣,之后告诉她,“还没有醒。”
花儿点了点头道:“我先去看看我大哥,过会儿再来看二小姐。”说着又要拔脚跑,曲妈一把将她拽住,嘱咐着:“你老老实实的看你大哥吧,到了时辰就和冰菱一起回来,别在那里耽搁得太久。二小姐这边你们就别过来了,免得添乱,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们的。”花儿听话的连声应允着,之后终于月兑身兔子似的跑开了。
始终站在一旁的裴勇将两头的情形听清楚了,转身也要走,却被曲妈叫住了。“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曲妈唬着脸问道。裴勇四下看了看,才低声道:“花儿叫我带她去找姜小姐,说是姜小姐的爹认识一个神医。可是我们走到半路就碰见姜小姐的马车,正好她带着东西要来看二小姐,我们跟她说了,她立即调头回去找她爹去了。”
曲妈听罢冷着脸斥道:“你多大了?她一个孩子胡闹你也跟着一起?”裴勇红了脸低下头来,喃喃的说:“我刚才着急,就没想太多。”
“你是夫人看着长大的,倒也罢了。可是花儿若叫夫人揪着错处,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曲妈声音缓和下来,叹了口气,“再说人家姜小姐是什么身分,人家能不能答应还是两说,即便是要求人家,也不能是你们俩去出头的事,你们两眼一抹黑的闯过去,不是反而让人家以为咱们夫人小姐轻瞧了她?”
裴勇听着连连点头,“是,您指教的对。可是这事我们都做了,您看……”曲妈听着摆手道:“墨语现在已经醒了,再说姜小姐……”她说着猛的止住话头,挥了挥手,“没事的,你去吧。”裴勇赶忙答应着去了。
曲妈转身进屋,看到三小姐歪在二小姐身旁单手支着头,眼睛半睁着,也不知神游何方呢,心中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想当初自己看中二小姐在家里的地位,以为跟了她就能爬得更高。现如今想一想,当初还不如跟着三小姐,她对家事一概不过问,眼不见心不烦,而触及到她自身利益的事却分毫不让,有这样的主子下人们自然也会跟着沾光,而夫人明显更疼爱三小姐一些……
可是三小姐的脾性,恐怕再怎么动脑筋花心思她也不会将自己看在眼里吧?或许这也是命,自己命里合该有此一劫,幸亏她侍候的是二小姐,若这次出事的是三小姐,夫人岂不是会叫她们这群人抵命?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悄悄合手拜了拜,感谢老天爷没有叫她走错了路,又一想现在想这些一点用没有,她该做的就是用心侍候好二小姐,只有二小姐好了,她才能跟着沾光。
思及此她再不迟疑,快步走到床前,和小宛一起清理墨语吐在地上的血污——原本这些都该是小丫头们来做的,但二小姐现如今这样,她们担心小丫头手脚不稳妥,摔砸了什么不打紧,再惊忧了二小姐那她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也不叫小丫头进屋,只她和石竹小宛守着侍候。
霜晴远远的站着,刚才她看到地上那滩东西就恶心异常,想不到小宛竟亲自动手清理,毕竟是大丫环,怎么能做这些?看到她双膝跪地仔细擦抹的样子,不禁有些瞧不起她——以前见她和二小姐的情形,似乎在二小姐面前十分得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换过了水,小宛抬头低声对曲妈道:“妈妈您歇着吧,剩下的我来。”曲妈毕竟上了年纪,最近又不怎么劳动,刚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腰酸腿胀的,眼角瞥见坐着为二小姐掖被角的石竹,心里就有些不平衡,她不过是借了夫人的势,竟掂不出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了。
她清了手,走到凌青琦旁边端详着她,见她似睡着了一般,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石竹亦满脸愧疚:“都是我们服侍不周。”
听她的口气,倒像是这屋子里起头的似的,曲妈月复诽着,再不和她搭腔。看见那只老猫静静的躺在二小姐身旁,不禁挥手赶它:“去,去,你这畜牲还这样粘着小姐,这次若不是你,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虎纹老猫闭着的眼睛微微开了一条缝,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念经声,就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曲妈见它不为所动,正要伸手去将它揪起来,出去倒水的小宛回来正好看见,忙上前阻止道:“妈妈别这样,小姐平日里最喜欢虎威;它也很有灵性的,这次小姐病了,它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姐身旁,似乎知道小姐出事了呢!”
在曲妈眼里,她和石竹又自不同,这丫头对二小姐那是忠心不二,二小姐对她也是信任有加,纵使这样她也没有像石竹那样恃宠而骄,对待外面的小丫环甚至是粗使婆子都从不轻视。“是吗?”。曲妈眉眼弯弯,低声感叹:“没想到小姐竟养着这样的灵物。”
小宛点点头,抱起虎纹猫将它送到角落里的瓷质食盘前,抚着它的毛道:“虎威,快吃吧。”之后抬头对曲妈道:“中午那顿它都没好好吃,您看它现在还是不肯吃呢。”曲妈仔细一看,果真见那只老猫纵使小宛轻轻按着它的头,它也不碰瓷盘里的食物一口,不禁啧啧称奇。
凌青瑶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一直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最初于梦境里还记得她是在二姐姐房里,二姐姐病了。可是睡得忽浅忽深,就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霜晴,”她闭着眼睛叫道。霜晴赶忙走上前,低声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谁一直在说话,每人掌嘴十下。不懂规矩的东西。”霜晴闻言一愣,转而看向曲妈等人。二小姐屋里的人,莫说没有犯错,即便是真的犯了错,她一个小丫环也不敢管到人家头上呀!
“小姐。”霜晴胆怯的叫,意图唤醒凌青瑶,不想凌青瑶火气上来,闭着眼睛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丢向她,嘴里骂道:“小贱蹄子,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随后就听见一声惊叫和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扰得凌青瑶困意全消,起身怒气冲冲的正要好好发作一番,定睛一看,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霜晴低着头用手捂着额角,殷红的鲜血竟从她指缝间溢了出来。
小宛顿时一惊,慌忙走过去掰她的手要查看她伤势,不想她自尊心作梗,此时在小宛面前被自家小姐伤了体面,觉得没脸,扭了头不管不顾的拔脚就跑。
怔愣了一刻的凌青瑶此时回过神来,低头看见碎了一地用作诊脉的瓷枕,不禁有些惭愧。但她毕竟是主子,尤其在二姐姐这里,更不能叫这些奴才将自己看轻了。因此便硬着头皮,指着晃动的门帘子咬牙切齿的道:“真是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看我回去怎么惩治她。”
曲妈毕竟年纪大一些,相对于石竹和小宛,更能揣摩主子们的心思。这时她便凑过来笑着帮凌青瑶圆说:“三小姐别动怒,霜晴也是不小心才失了手,左右这里也没有旁人,”说着左右看了看石竹和小宛,“我们三个自然也不能到处胡说的”
石竹和小宛这时才弄明白,忙在一旁点头附和。凌青瑶终于挽回颜面,火气消了,又吩咐曲妈差人将芍药叫来侍候。
曲妈连连答应着,一出门小宛就跟了出来,托她吩咐下去:顺便去查看一下霜晴的伤势。曲妈知道她二人是旧识,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之后又担心别人办事不牢靠,便亲自去了凌青瑶的住处。
小宛转身进屋,见石竹正用笤帚打扫瓷枕的碎片,她无暇顾及,径直走到床前,见小姐仍没有清醒过来,不禁愁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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