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冉从狄雄罡口中知道方亦彤失踪后,立刻发动天煞帮中所有兄弟去打探消息。
虽然狂怒和惊惧的情绪不停地折磨着他,但他的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很明显来者不善,在打探情况的同时,现钞、车辆、武器、人员也在准备。他还动作迅速地排查了最近10年跟天煞帮结仇的人,却未发现可疑之处。正当他感到疑惑时,孙轼进入办公室。
“大哥,青龙帮的韩仲麟来电,您是否要接?”
“韩仲麟?”沈慕冉立刻意识到这电话来得蹊跷,当机立断:“接”
孙轼将电话转了进来。
“我是沈慕冉。”
接电话的人没有任何寒暄,打电话的人亦然。
“彤彤被绑架了,犯人叫阿狼,他想找我寻仇,却以为彤彤是我的女友,所以劫持了她要5000万的赎金。”
“怎么会有这样的乌龙?那小彤岂不是受的无妄之灾?”
“而且他误以为彤彤肚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怕他会下毒手。”
沉稳如沈慕冉也坐不住了,他一掌拍碎木椅:“你说什么”
天煞帮的四大天王一直在门外候命,巨大的响声让他们以为出事了,于是冲进来,却只看见大哥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全身散发出来的怒意更是前所未见,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人在哪里?”
“我刚接到阿狼的电话,只让我筹钱,还没说地点。”
“钱已经准备好,只需要研究救人计划,你说个碰面地点。”
“那就到……”
同一时刻,破屋内。
脑袋被淋了大盆冷水,夜间的气温也降得厉害,方亦彤感到越来越不适,似乎发烧了。上次被阿狼绑架,幸运地得到了高翔的帮助,她才得以月兑线;但这次……认真研究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办法可想。
不知道宝宝会不会感到害怕?方亦彤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它:“宝宝不怕,爸爸会来救我们的。”
难得的平静不久便被打破,阿狼回来了,随身还拿着一些工具。
“这次我一定要取韩仲麟的命但在他死之前,我还要他亲眼看见他女人和孩子的下场”
听到阿狼要对她和宝宝不利,方亦彤急得全身冒冷汗:“你别乱来,有话好说这孩子的父亲是沈慕冉,不是韩仲麟你可以打电话求证”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你要钱就尽管跟沈慕冉开口,要多少他都会给你”
“钱?”阿狼不削地冷哼,“方小姐,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所受的伤痛,必须要鲜血才能治愈。”
带着犹如恶魔的红眼,阿狼狞笑着走近方亦彤,在她的眼前越变越大,形成巨大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着她。
“韩仲麟就要来交赎金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欣赏他看见地狱的场景了哈哈哈哈哈……”
狞笑着,阿狼飞起一脚就向方亦彤的月复部踹去。
“啊——”
力道之大,立刻让方亦彤吐出一口鲜血。
“谁叫你识人不清,偏偏去当韩仲麟的马子,可别怪我啊”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阿狼恶狠狠地连踹好几脚,方亦彤感到子*在强烈地收缩,惊涛骇浪般的剧痛集中在月复部。她又感到下面传来温热,低头看去,浓稠鲜红的液体自她的双腿间汩汩流出,顺着椅子就淌到了地面上……
“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面对凶残的匪徒,根本没有道理可讲,钱已经打动不了他,但方亦彤仍不放弃地祈求着,希望渺茫的奇迹能够发生。
女人祈求得越卑微、越孱弱,阿狼的笑声就越得意:“哈哈哈哈哈……韩仲麟,你可想到会有今日?”
方亦彤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只能看到眼前有个如恶魔的黑影,意识逐渐从身体抽离,但她仍不断地哀求那个黑影,直到耗尽力气,陷入黑暗的漩涡中。
阿狼走近审视方亦彤的情况,确认她还留有口气,不然母子都是尸体了,他拿什么威胁韩仲麟?
啊——啊——啊——
男人悲戚痛苦的长啸让方亦彤有了些知觉,然后,她似乎听到了打斗声,又听见枪击的声音,还听见男人杀猪般的惨叫,最后,她听见好多人在喊她。
小彤?叫她小彤的人只会是沈慕冉。
彤彤?这样叫她的应该是韩仲麟。
彤?这个称呼是宋旭专用的。
他们怎么都来了?还用这样心焦的口吻喊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眼皮好重,怎么都睁不开;想握住他们的手,可她连指头都动不了;她想告诉他们她好冷,请帮她加件衣裳,可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她到底怎么了?最后感觉到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再次失去知觉。
沈慕冉抱着方亦彤在医院的走廊里狂奔,每跑一步,方亦彤的鲜血都从腿上滴落地面,溅开来犹如开到盛极却即将凋零的玫瑰。他脖颈上的青筋剧烈跳动着,耳朵嗡嗡直响,所有的感官都在绝望中沉沦。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拼命地大喊:“医生,救人啊医生救人啊……”
一阵兵荒马乱后,方亦彤终于被冲出来的医护人员放到了担架推车上。由于剧烈的颠簸,她又短暂地恢复了意识,这次的头脑比上次清醒,阿狼猛力踹她肚子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
她要保护她的孩子为母则强,方亦彤奋力地撑开眼皮,隐约中看到眼前站著几个人,他们戴着帽子,貌似医生的样子。希望的曙光乍现,她伸出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朝那些人求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它……”说完这句话,染血的手又无力地垂下去了。
方亦彤被护士推进了抢救室,‘手术中’3个耀眼的红字在白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更为刺目。沈慕冉被两扇门阻隔在外,手术室的门似乎变成了地狱之门,这扇门关上,是否会天人永隔?他不敢再往下想,却忍不住全身的紧张,靠着医院的墙壁虚月兑地、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无助地守在手术室门口,最爱的女人命悬一线,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就是上次,方亦彤跌下山崖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还加上他的孩子……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猛地开,一名护士冲出来喊:“孕妇的家属孕妇的家属”
护士焦急的喊声让沈慕冉预感到大事不妙。
“我就是”
“孕妇的情况很危险,如果要保住大人必须马上引产,请家属在这里签字”
引产?那孩子不就……沈慕冉呆愣地看着护士小姐,似乎不能理解她说了些什么。
护士见多了这种情况,马上提醒他:“你得赶紧决定,晚了连大人都保不住”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沈慕冉一把抓过手术同意书签上大名:“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我们会尽力的”护士拿着同意书赶紧冲回手术室。
只是尽力,没人敢保证绝对。
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再度开启。主刀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沈慕冉睁着血红的眼睛冲了上去,狠命地抓住医生的衣服喊:“告诉我,她还活着,对不对?”
医生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问:“你是病人的丈夫吗?”。
这个问题让沈慕冉迟疑了一秒,然后坚定地回答:“我是她丈夫医生,求你快说我太太到底怎么样了?”
“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医生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
“不”沈慕冉的喉咙冲出一声绝望的呼喊,他倒退了几步,然后又激动地上前摇晃医生的肩膀:“你骗我你是骗我的”
力量突然自沈慕冉的身体消失,他双腿一软,颓然地跪倒在地,一行清泪自眼中滑落。过了几秒,他突然像发疯似的狂喊:“小彤,你怎么会如此心狠?忍心抛下我”
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回荡在医院空旷的走廊内。
“先生,您别激动”医生被沈慕冉的举动吓愣了,赶紧扶住他:“请听我说完,我是想说您的孩子我们已经尽力了,而您太太已经被抢救过来,但暂时还没有月兑离危险期,她失血太多了”
“什么?”沈慕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您太太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但孩子……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没……没关系”沈慕冉猛地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嘴唇有些颤抖着说:“谢谢你能够让她活下来,谢谢你”
“我不得不再次遗憾地告诉您,您的孩子是个男孩。”
“我只求我太太能活着,谢谢医生”沈慕冉忐忑的心落回了原地,目光中带着感激望向抢救室。
医生带着一丝赞许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男人。
“她现在还没月兑离危险期,需要待在重症监护室,你过一会才可以进去看她”
孩子没了,这次的事情会给小彤带来多少的痛苦?忽然间,沈慕冉不敢往下想,但他却很清楚地知道: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就好
孑然地矗立在手术室门口,这个坚强的男人在此刻显得如此孤寂,方才,他那痛苦的经历也如同由死到生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