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自然不会如通天之前般出去找人报仇,他冲到通天面前查看起来——终于知道要先查看伤者了。
夏妩在后面一眼扫过,就看出虽然通天此时全身鲜血淋漓,伤口上皮肉翻卷,极为骇人,却都是皮外伤,也许是长期争斗起了训练作用,这些伤口都避开了要害。
可是元始不知道,即使是通天本人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力量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模糊,连伤口的剧痛都开始减轻——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现象。
元始正在手忙脚乱地学着通天之前为老子包扎的样子处理通天的伤口,可是,除了制造剧痛使通天渐渐模糊的意识略微清醒一下,显然没有任何成效。
“看样子,我也要下去陪大哥了呢。”喃喃低语自通天口中溢出,明明是比耳语还要轻得音量,正在制造阵阵噪音的元始却神奇地听得一清二楚。
“不会”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元始坚定地回道,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凭借在何方,却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兄弟,无论怎样不合,都不愿失去,那样的空虚,一次,已经刻骨铭心。
意识已经接近模糊的通天同样很神奇地听到了元始的回应,下意识地回嘴:“真难得,你在修仙之外,还有这么坚持的东西。”
元始的反应,是手上动作一紧,剧烈的疼痛暂时唤回了通天即将涣散的意识,眷恋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呆呆傻傻的小妹,他看向元始:“我是不行了,以后,小妹就要靠你了,不要,再折腾什么修仙了,不然,会饿死的……”
声音越来越低,渐渐趋近于无,终于消失的一霎那,元始手中的动作骤然一顿,接着,仿佛被按动了什么开关一般,一只手猛然抓住通天大吼:“你在胡说什么给我醒过来”另一只手,则在通天的各个伤口上一阵按压,希望通过疼痛再一次唤醒自己的弟弟,可是换来的,却只是手中身体一阵阵下意识的抽搐,通天,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怎么会……”颓然坐倒,元始几乎是下意识地低语。
他的身后,夏妩正在心中偷偷翻着白眼。两位大哥,虽然是希望你们体会到兄弟之情,但用不用这么狗血啊……
夏妩尚未吐槽完毕,茅屋外便有声音传来:“阿弥陀佛。”
“咳,咳,咳。”于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夏妩同学,被自己为了伪装白痴而流出来的口水给呛了个正着。
元始的第一反应却是横身拦在夏妩和通天面前,看向屋外:“什么人”此时的他,绝不容忍任何闪失。
门外走入的自然是个光头,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对着元始微微一躬:“贫僧准提见过施主。”
自称贫僧的,都是西方教的修道之士,这一点,一直希望修仙的元始自然是知道的,面部表情便不由得和缓了些:“不知大师到此,有何贵干?”
准提微微一笑:“施主与我佛有缘,今日,贫僧特来接引。”
元始第一反应是狂喜,毕竟修仙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追求,而如今,这机会就近在咫尺,他怎能不狂喜。但随即,他想到了当前的情况,转身看向已经昏迷的通天和依然在装呆子的夏妩:“可是,我弟弟和妹妹……”
准提笑得越发和蔼可亲:“施主入我佛门下修行,自然能够救治令弟,便是令妹的先天之症也并非无法可想。”
元始双目一亮:“真的?”
准提点头:“自然,便是生死人肉白骨,在修行之人眼中,亦是等闲。”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元始之前的经历的话。
在一个尚未从尚兄之痛平息的人面前提生死人肉白骨,跟火上浇油真没什么区别。此时的元始,就是那浇上油的火,立刻爆发。
“既然这样,为什么没有早几天来找我”这个,也算是人类常有的惯性思维了。略加解释,自然会被轻轻放过。问题是,准提非常彪悍地来了句:“人生皆苦,没有苦难的体验,怎会有修行的资格。”
元始的眼睛红了,这不就是说他千方百计所追求的修行,是建立在大哥老子丧命的基础上的?
准提又不是傻的,一看这情况,便知自己宣扬教义宣扬得不是时候,若是引起元始过大情绪波动突破了幻境,可就得不偿失了。当下赶忙道:“你的弟弟伤势极重,还是及早治疗为上。”
这一句,提醒了元始,但有过适才的经历,他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准提,经过这些天的变故,修仙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再是他的全部了,他现在会考虑,这个人,不会再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害死他的又一个兄弟吧?
这时候的元始,不过是个凡人,其心思变化,自然逃不过幻境主人之一准提的关注,当下道:“我知你如今不信,待我将你弟弟医好,再谈其他如何?”
元始心动,他知道靠自己的力量,必然是救不会通天的,况且,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让这修道人看重的东西,搏上一把,怎样都是划算的。
元始自认为没有可以让准提看重的东西,夏妩可不这么认为,若是让二哥就此被准提迷惑,哪怕之后救醒,自此在面对西方教的问题上也要矮上半截。但是,怎么隐蔽出手,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然而准提并不等夏妩转完念头,一看元始有松动的迹象,立刻出手一道金光向通天罩了过去,元始果然没有阻拦。夏妩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虽然此时准提为了迷惑元始,出杀手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他觉得能干掉一个是一个呢?
夏妩直接冲到了通天身前,挡下了那道金光。元始大惊,几步跨到自家小妹面前,只一眼,便一口气倒抽上去,险些吐不出来。自家小妹虽然笨,但一向是被三兄弟保护得极好的,磕碰都很少有过,然而这时,小妹身上与金光接触的部位,布满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正忽忽地向外冒“怎么样?”一边手忙脚乱地止血,元始觉得自己发问的声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