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一后世的千古名句,最最恰当地表达了卷帘此时的心情与景况,陆压手势一转,不屑地看着那连动弹都不能的卷帘,微微一握,卷帘便觉得精血逆流,浑身法力尽失,“哇”的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气息细微,距离跨入鬼门关,也就一步之遥了。
陆压手指微弹,将这浑身是血的卷帘丢到唐僧一行面前,边上苏意手指微收,将那九个人头收了过来,挥手打出夏妩之前给的灵气,手指翻飞之间,做出了一道法船。陆压见苏意手法纯熟,灵力浑厚,法船完美,思及她转生不过数十年,并无前世记忆,心中涌起一丝赞赏,却不肯宣之于口,回身对着唐僧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并不说明那卷帘理当为唐僧三徒弟的身份——他对于卷帘这等天庭耳目没有好感,虽然夏妩说不能灭了,但若能趁着他身世不明,借着孙悟空或者猪八戒的手灭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意小美眉正全神贯注于法船,她第一次被委任做这种事,又是在自己看不顺眼的陆压跟前,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精力,丝毫没有察觉陆压动的小九九。姜子牙却是在后方一目了然,转头看向夏妩,夏妩却是八风不动的样子,倒与老子的平素形象有些接近。
夏妩自然是不急,如果这点小手段都能够连天道所定的取经人选都能够扳倒,那天道的面子往哪儿搁啊?天道虽然不能直接出天劫什么的给个人打击,但在某种运势方面却是实力强大。就像封神原著中燃灯被赵公明追得满洪荒乱窜的时候,怎么就能恰恰好碰到什么武夷散人,那武夷散人还恰恰好有那定海珠的克星落宝金钱,还恰恰好心血来潮相助燃灯一命?若无这种种巧合,哪里来的西方佛土的燃灯上古佛?
这就是天道注定威力,不然夏妩又何必在封神之时如履薄冰,大费周章,甚至亲自动用鸿蒙紫气出手,不惜承担反噬之力?陆压当日在巫妖的最终之战前就身受重伤,被送进了女娲宫,其后封神之战并没有出场,因此他虽然知道天道的恐怖,却只是靠着修行感应,并没有耳闻目睹——恰好趁这次给这骄傲的金乌上一堂课,让他收一收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事实也正是如此。那卷帘被四肢瘫软地丢到了唐僧等人的面前,孙悟空自然是毫不犹豫取出金箍棒就要了结了这厮的性命,不料唐僧在后面盘坐着,慢悠悠地开口道:“徒儿且慢。这厮似与我有缘,其如今已无反抗之力,不若先问个清楚才是。”
孙悟空是个煞星,自然觉得一棍打杀干脆,无奈总不好当面拂了唐僧的面子,只好哼一声退开一步。侧方的猪八戒一直目注在卷帘身边横插于地上的宝杖,目光闪烁,此时听得唐僧这般说法,便跨上一步道:“你这妖怪,我家师傅乃是东土大唐往西域去取经的大德高僧,你是个什么人物,怎敢欺心前来抢夺?”
这句话一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折腾的了,两边师徒情深先认了次序,新鲜出炉的沙僧刚说了一句:“菩萨曾言道师傅若要过河之时,需得借助我那项下骷髅与菩萨的妙法,小弟如今动弹不得,还需请哪位师兄一行。”唐僧等便接收到了陆压那“请”的手势。
当下孙悟空扶着唐僧,猪八戒使个法决浮起了还不能动弹的沙僧,到得河边,却见那九个人头涨大之后在流沙河中起伏不定,其中一个小小的纸船,便是唐僧所要使用的过河器具了。
唐僧此时前世未明,还是个心慈胆小的和尚,眼见那九个狰狞的骷髅,再看看中间那个仿佛沾水就化的小船,说什么也不肯上去,口中直道:“这如何去得”
孙悟空在旁笑道:“去得去得”
猪八戒也笑道:“去得去得”
连被浮在边上的沙僧也道:“去得去得”
眼见唐僧仍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孙悟空一个眼色,与猪八戒两个连搓带揉地将唐僧撮弄到了那法船之上,却是出乎意料的稳定,在其上连一丝起伏都感觉不到,更不要说水湿沾衣之类的了。看唐僧放稳了心神,没口价道着谢悠然过河,孙悟空道:“八戒,你且带着沙僧护着师傅先走。”
猪八戒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什么,带着沙僧,挽了龙马,半云半雾地跟着唐僧先去了,这边孙悟空转身,对着立在边上一直不曾出声的陆压与苏意行礼:“悟空谢过夏妩娘娘,待此身得自由之时,自当亲身前往相谢。”
一句话,说得苏意笑容满面,陆压却是面色沉了沉——他忙活了半晌,居然轻轻巧巧这谢意便被夏妩给收了过去,他如何甘心?当下郁闷地开口道:“你所出身的五彩石,乃女娲娘娘补天所铸就。记住,你本身乃是个妖族。”苏意撇了撇嘴,看了眼陆压的面色,倒是没有出什么无厘头的句子。
然而孙悟空还是迷惑不解。这真不能怪他,作为一个封神之后方才出生的修行之人,得到的又是菩提那种畸形的教育模式,在天庭之中均是阐截佛三教之人,更无人会向他提起当日巫妖之争的情形,因此在孙悟空的认知中,妖怪不过是指自行修炼成精,没有得到天庭或者佛教认可的那些动物植物罢了,根本不知曾经还有个笑傲洪荒的妖族存在。
不过他终究是天生聪慧的,火眼金睛转上一转,便将疑惑压在了心里,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便纵身跃起空中,追唐僧去了,留下陆压一脸不爽地瞪着他们去的方向。
这个时候,夏妩却已经不在了,无他,被三清给召了回去。三清对着被擒的掌握了时间与空间的神祗,虽然醉心于研究规则的不同,致力于提升修为,却也没真的忘了正事,此番将夏妩叫回来,便是因着他们炼制出了针对性克制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