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柳飘飘 第一卷 蓟县清平岁月 第十五章 尸挂东南枝

作者 : 维洛溶溶

虽然说是为了照顾我,但我见王头一脸喜滋滋的表情,看着发渗。

“王头,你昨个不是值了班吗?怎么今天还值?”

“今夜你一个女孩子第一值夜,四六不懂的,我还是陪你一起吧,凡事还能提点一下。”

“小三儿哥也可以提点啊。”

“你……你就这么不愿意跟着我啊?”

“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吃过晚饭,打了更,我和王头准备出府衙了。我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衙役服,头发盘在头顶,带着帽子,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提着哨棒。小红一直没睡,一会儿给我拾掇帽子,一会儿又让我再穿两件衣服,还硬往我怀里塞了两个烤的红彤彤的玉米饼子。我模着胸口鼓鼓的饼子,自尊心一下子激增了不少,心说:好嘛,这下终于摆月兑洗衣板儿的恶名了!

我一边使劲挺挺胸,一边对着小谢屋子大喊:“太爷,我走了啊!”

这个小谢,关心人家还不敢说。从我吃过晚饭开始收拾,小谢一会儿说屋顶上有猫,出来桶一阵子,一会儿说听见王头叫他,出来看一看,实在没有理由了,就说饿了,到小食堂寻口饭吃,活活把正在用蒸馒头水泡脚的胖婶儿吓成口吃。反正甭管什么理由,小谢走会在我门口溜达好几圈。最后,我实在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就拉着小红在院子里拾掇,直到一切停当准备出门。

小谢走了出来,看见我高耸的胸部,脸“腾”的一下红了!我心里窃笑,顺手模进胸口,拽出一个饼子,张嘴儿就是一口。小谢脸“刷”的一下又白了,垂着的手臂还哆嗦了一下。

咬了咬嘴唇,小谢扭过脸,看着我,缓缓地说道:“一切小心。”小谢的声音低沉沉的,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多谢大人关心,小人这就和柳姑娘去了!”王头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小谢,抿着嘴儿笑。小谢看着我,绷着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眼角眉梢也浮上笑意。

“走吧。”我提着哨棒和王头迈出小院。转身时,我扭回头去,冲小谢俏皮地挤了挤眼,还摆了摆手,小谢笑着摇头,手抬起来也轻微地向我摆了摆。

回到古代一个月了,我现在也算是重操旧业。虽说法医不常巡逻,但国庆、春节什么的,也得扎着八大件上。此时此刻,我拎着近一人长的哨棒,那叫个威风,特别有抡起来扫一片的冲动。

“咦,柳姑娘唱得是什么歌啊?”

“嗯?我唱了吗?”。

“是啊,什么雄赳赳气昂昂,有什么鸭绿江的。”

我寒,嘿嘿地讪笑几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王头一路一边走,一边给我指点着。这里是张老爹家,他家的儿子不争气,平日爱小偷小模的,但大事儿绝对不敢干。这户是李婆子和她儿媳妇,都是寡妇,没事儿可以来给她们挑挑水……==||

我嗯啊应着,走着走着就到了与赵彦玥吃饭的小馆子。抬头看看二楼,还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和人影。

“王头,这家户住的是什么人啊?”

“这是冀老爷的私宅。”

“冀老爷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

王头挠挠头,说道:“这个嘛,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开着商行,经营南北的货物。”

“他家除了自己家人,还和其他人有往来嘛?嗯……我主要指年轻男子?”

“咦?柳姑娘怎么突然关心起冀老爷来?”

我连忙摆手:“没关心,没关心,就是瞎问问。”

“哦!冀府是蓟县的大户,州里、京里都有熟人,一般冀府的事情,咱们都是不过问的。”

我点点头。这在这时,眼前的小馆子门开了一条缝,小二要上门板关门了,见是我们,立刻站住殷勤的笑说:“这不是王衙役和柳……”他机灵地上下扫了我一眼,正在纠结于该叫我什么。

我冲他摆摆手,说:“你怎么知道我姓柳?”

“嘿嘿,小人过目不忘,再说柳……姑娘娴静俊秀……”

“打住,打住!”我听不下去了。

王头也是一脸疑问:“你们认识?”

“碰巧来过一次,走吧走吧。”我拉着王头离开了。

夜渐渐沉了,烛火也越来越少,我们走在土路上,只有两边偶尔传出的狗叫声和鸡窝里的咕咕声。一阵阵小风吹来,手里的灯笼也或明或暗,我心里有些发毛,紧紧攥了攥手里的哨棒。

“柳姑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胆大的。”

“嘿嘿,还行,还行。”我干笑了两声。

“其实,咱们县里还是很……谁在哪儿!”

“妈呀!”王头这一大嗓门,差点儿把我吓得厥过去。

我冲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提哨棒的手横在胸前。

“看错了……”王头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

我冲他咬着牙,真想一棍子轮到他脸上。我边抚着胸口平静,一边和王头继续往前走。还没走了二十步,王头又来了,这回疯抽得更厉害。

“妈呀!”

我只顾着平复刚才的惊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看见了什么。此时向王头看去,只见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老大,一只手臂哆哆嗦嗦指着前方,两腿还在不停打颤。我一颗心立时又被拽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全身的毛发都炸了!我哆哆嗦嗦的冲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颗歪脖儿树上,挂着一个东西,正随风摆来摆去……。我心说不好,赶紧拎直了棍子冲上前去。

树梢上,身体被吊起。一张蓝紫色的脸,两眼血红,眼球外凸,眼眶有血液流出,舌头伸出约莫三寸长。我站在身体旁边一搭手,确认人已经死了。这时,王头汗毛直树、踉踉跄跄的走过来,颤抖的要伸手去解尸体脖子中的绳索。

“别动!”我大声喝道:“现在太暗,接了不利于固定证据!这个人已经死了,你赶紧回县衙叫人!”

“你……你……一个人……行吗?”。

“要不你守着?”

“我去……”还没等我说完话,王头就一溜烟不见了。

这时夜风一吹,那尸体飘起的裙摆一下子搭在我手上,我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也似乎转起筋来,想稍微走远几步,但脚脖子软的使不上劲。其实,在刑警队儿的时候,这种上吊的现场是命案中最素的现场之一,那些肢解、碎尸的现场,光是血腥味儿就能让人头疼好几天。可这是在古代啊,而且还只有我一个人在黑漆马虎的夜里,打着鬼火一样的灯笼,一拳距离之外就是一具尸体。我越想越害怕,浑身颤抖起来。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柳飘飘,你好歹也是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公安民警,此刻在你身边的是无辜受害的群众,冤情正等着你去发现,罪恶正等着你去惩治,你怎么能害怕,怎么能胆怯,怎么能后退!

这是在刑警队,跟崔头出命案现场时,崔头最常和我说得一段话,只要听到崔头这么一说,无论是多么血腥、残忍的现场,无论我是多么害怕、恶心,我都能镇定下来,履行自己的职责。此刻,我横了横心,深吸一口气,对着尸体扭过身来,尽量把灯笼举高,以便我能看清尸体的样貌外观。

死者是一名女性,约莫15到25岁,衣着异常整齐干净,发辫也梳的很是精致。死者用于上吊的是裙带之类的丝绸织物,我向下看去,发现死者左手上攥着一块布,布上似乎还有字迹。

正在这时,王头离去的方向有人举着火把赶来,我看了看,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瘦高个男子,心说这也不是王头啊。只见那人离我越来越近,仔细一看,原来是小谢!!!

我呆立不动,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小谢平常慢的出奇,怎么这会儿跑那么快。

“小柳……姑娘,”小谢喘着粗气,一把拽过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害怕”奇怪,上吊的又不是我。

宋慈、李威、小三哥都跟在后面跑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像见着亲人一样盯着我,王头跑的最慢,也赶了过来。

“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我被他们盯着发毛。

“你……不是……出……出事了吗?”。宋慈说道。

“谁空口白牙的咒我!”

“王头说……说……你出事了。”李威结巴地说着,大家都转头看向王头。

“我不是那样说的!我说出事了,柳姑娘在,可大家没听我说完,就跑了。”王头一边说,一边那眼睛瞄小谢。

我白了他一眼,反手拉住正拽着我的小谢,同时扭过脸去,说到:“我没事儿,是她有事儿!”

“这……这……这不是我舅父家的侄小姐吗?!”宋慈鬼叫一样的声音,让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战栗了。

尸体接下来的时候,冀府的人也在。辨认了一下,确定是他家侄小姐冀梅娟。我和宋慈蹲在尸体旁边认真勘验,小谢站在一边不是时着。

此时,一个男子冲了上来,眼看就要扑在冀梅娟的尸体上,幸亏被王头拦下,他见状放声大哭:“梅,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等我?!不是说好了你会等着我八抬大轿娶你吗?”。

“放肆!唐林九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家梅娟清清白白,怎由得你羞辱!”冀老爷气的胡子只颤。

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冀老爷身前,满脸是泪,头如捣蒜:“老爷,我与梅娟早有好感情投意合,奈何我身份卑微,家贫无势,虽与梅娟私定终身,但终究不得明媒正娶。近日,严家来求亲,想是梅娟知道与我厮守无望,才做出了这等傻事。”

那男子声泪俱下,在场所有人都在抽泣。突然,那男子一把掏出尖刀,冲着心口窝就剜去。我“啊”的一声尖叫还没喊出,只见正好站在他右手边的小谢伸手就去夺刀,那刀虽然捅了进去,但只有寸长,无关大碍,可是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小谢的胳膊腕,献血咕咕冒了出来!我立时腿脚发软,几乎是跌了过去。

“小谢,你的手腕!”我失声尖叫,一把拉起他的手,还好还好,虽然伤至皮下,但没有割到筋骨,更没有划伤血脉。我闭了闭眼,稳了稳情绪,颤着声音说不出来:“你……你……”,没想到再睁开眼,泪水居然顺着脸,流到嘴里。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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