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讨厌,明明刚才还有一大盘猪蹄放在我面前,怎么转眼就没了,这不是要我命了“猪蹄”我大叫一声,睁开眼来。怎么,难道是在做梦?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愣了两三秒之后,头脑突然盘旋出两个问题:这是哪儿?我是谁?
我伸出手掐了掐大腿,很疼说明我不是在做梦不对,即使在梦中,除了猪蹄,其他的也什么都没有想到猪蹄,我的肚子夸张地猛叫起来,这到这时,我才感觉到掏肝掏肺的饥饿,好像胃都缩成一团。
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我忙从床上跳下来,整个屋子干净的不像样子,桌子上,除了一壶茶,连个点心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饭,只觉得眼前发晕冒虚汗。
房间里没人,走廊里也没人,窗户外是淡淡地晚霞,我饿的发慌,心说还是自力更生吧,伸手拿起一件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出门找吃的去了。
原来我住在一个顶气派的客栈里。此时,接近傍晚,客栈里冷冷清清,大堂里连招呼的小倌都没有。走出大门,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根本不认识这里,辨不清方向,更要命的是,我似乎连自己叫什么也想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我有些发晕,想使劲回忆,但只要一想便头疼难忍。我仿佛是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没有从前,没有记忆,有的只是当下。使劲锤了锤脑袋,正在这时,肚子又惊天动地地叫了一声,我甩了手,管他呢,先吃饱了再说
站在门口,记住这个地方叫“鹤来楼”,然后我一直沿着右手方向直走。好在这个地方不是很大,走了没多远,就有一条河,河边挂着个幡子“徐记”。一股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我贪婪地嗅了嗅,心里冒出一个名字“五香蛋”心里想着,赶忙连蹦带跳地冲了过去。
“姑娘,您来啦”老板真会做生意,自来熟。
“您认得我啊?”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然了您总来关照我啊”老板热情地笑着。
“是吗?”。我耸了耸肩,正想再开口多问他几句,老板已经笑呵呵地给我准备吃食了。
“还要老样子?”
“啊?啊”
五香蛋、牛肉汤、醪糟丸子……我心花怒放,一顿风卷残云。老板呵呵笑着看着我:“柳姑娘真是好胃口,每次来都吃的那么痛快”
“那是您手艺好”我抹了把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件多么美丽的衣服,淡淡的黄色镶着金线,就像天边的云锦,只不过袖子上煞风景地留下了一块油渍。我万分心疼,正难过呢,想起一件尴尬地事情:没钱
我装模作样模了模腰间和袖筒,又低头四下张望。
“姑娘掉东西啦?”老板见我神情不对,赶紧上前问道。
“是……是啊……”我只能厚着脸皮顺杆爬了:“我钱包……不见了”
“是吗?”。老板赶紧帮我一起找。我心里挺不落忍,脸扭曲地都要哭了:“你说,我怎么这么粗心,钱包丢了都不知道”我瞄了瞄正在努力在周围低头寻找的老板,难过地说:“我丢了钱没什么,可是……还连累了您,给不了您钱”
“姑娘说的什么话你照顾的我还少啊”老板直起腰,真诚地说道:“今天这顿就算我请姑娘了,不用给钱”
“那哪儿成啊”对这么淳朴的人撒谎,我有心理障碍。
“成成”老板呵呵笑道:“姑娘以后能常来就行啦”说着,他开始收摊子,此刻再推让也就显得矫情了,我一掳袖子,说道:“老板,我帮您收摊”
“不用,不用姑娘您这……”
我拿起抹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回头笑道:“没事儿正好我吃完了饭活动活动消消食。”
“老板,您认得我啊?”我一边拾掇,一边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不是总和谢大人一起来的柳姑娘吗?”。
“柳姑娘?”原来我姓柳。
“那……那您知道我……我是干什么的吗?”。
老板直起腰,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怎么?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常和谁来?”
……
帮老板收拾完摊子,又在河边走了会儿,我才沿着原路慢慢往回走。一路上小桥流水、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一时间,我心里舒畅无比,感觉浑身都舒展开来,就像抽芽吐穗的麦子生生长了一大截。心中欢喜,小调也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我一边哼着,一步三晃地回到鹤来楼。
刚刚上楼,就听见一个男人阴郁低沉又严厉的声音,他似乎正在训斥着谁。那声音虽然低沉但透着绝对的威严与狠辣,仿佛天生就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也吓得一个激灵,踮着脚走了过去。
天呐,那声音居然是从我醒来的房间内传出。
“都是一群废物,连人也看不住”那人似乎一边急切地来回走动,一边说:“我只不过出去半刻,人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去了谢……”
“啪”的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那人似乎把什么东西拍碎了:“马上给我去找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们的命”
“是”一群人噤若寒蝉地答道。我在门口听得瑟瑟发抖,难道那个暴脾气的要找的人是我?正听着屋内簇簇衣袖相磨的声音,我抖着手推开门:“你……你……你们……可是要……找……找我?”
一屋子人全呆住了这时我才看到一堆人中间站着一个男子,身高大概一米八多,穿着华贵,不仅身材伟岸,而且器宇不凡,即便他此刻背对着我,我也能感受到他逼人的气势。
听到我说话,那人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我倒吸口凉气,这人长得真不赖啊。因为生气,他脸有些发红,一双眯着的桃花眼,直直瞪着我,嘴角也不自然地抽了抽。我被他看得心慌,只见他握着拳,低声说了句:“都给我出去”
周围的人赶紧低头,谦卑地弓下腰,向门口走来,我也赶紧识趣地跟着大伙一起退出来。
“你留下”那人冲着我急急喊道,甚至还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脸前来。
我的鼻尖差点儿碰到他的胸,吓得我赶紧后退,一不留神踩了裙摆,顿时一个趔趄要栽过去。
“小心”他赶忙伸手捞住我,声音也变得无比温柔。我有些诧异,心说这位帅哥情绪也太多变了吧。
我赶紧站稳,帅哥看了看我,松开手,淡淡说了句:“进来”,便转身进屋。我不明所以,只能跟了进去。
站在门边上,我有些手足无措,这里每一个人我都不认识,更模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你去哪儿了?”我正胡思乱想,那人已然坐在桌前,安然地端着一杯茶,恢复了神色。
“我……我……我饿了,去找些东西吃。”
只见他手中杯子里的水在轻轻晃动:“你……你可遇见什么人?”
“遇见了好些,”不知为何,这个男子气场太强,我有些害怕,不敢骗他。那人听了,杯子狠狠一颤,洒出些许水来。我也一个抖索,颤着声音说道:“就是一个也不认得。”
那帅哥猛然抬起眼来看我,目光有些飘忽,但异常炽热:“你……你……认得我吗?”。
“啊?”见他神情都变了,我心里犹豫起来,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看样子,他似乎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有权有势、气度不凡,最要命的是,他肯定认识我如果我说不认得,会不会惹恼了他?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见我半天没反应,那人着急起来,两步走到我面前,伸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谢大人?”我一个吃痛,下意识说了出来。
他立刻神情大变,手也不住颤抖。他几乎是气急了,又好像万分恐惧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我心说你当我是傻子啊,再说一遍你还不吃了我于是赶紧说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您是谁我也不知道了。”
他听我说完,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是谁告诉你这个人的?”
“哪个人?”
“谢……谢……大人”他说的艰难,仿佛和这个谢大人又多大仇一样,连说他的名字都很不情愿。
“我刚才吃饭,老板说的。他说以前我和谢大人常去他那里吃东西。”
“他胡说是我和你常去”愤怒伴着一丝伤痛从他眼中滑过,他对着我,轻声说道:“你忘了,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就在那里。”
“是吗?可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好奇怪,他并没有生气或是有半分难过,而是舒了口长气,很释然的样子,目光满是舒展:“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他松开我,后退了几步,双臂在身前交叉,颇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轻摇了摇头,嘟囔道:“不知道。”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吃饭了吗?”。
“啊?”我又懵了,这么跳跃的思维,我表示压力很大:“吃了。”
“可是我还没吃”他皱了皱眉,嘟着嘴,神情就像一个任性又狂放的少年。我犹犹豫豫地看着他调笑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可是人家老板已经收摊儿了……”
“哈哈哈哈……”那人欢快地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立刻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我瞪大眼看着那人,心里一遍一遍锤着自己:自己到底都忘了些什么啊?
“可以上膳了。”他笑眯眯地说,目光却一时也没离开过我。
小丫头回了声“是”又退了出去,我正犹豫要不要也退出去,王爷又开口了:“你叫柳飘飘,我叫赵彦玥。”
“什么?”
“我说你叫柳飘飘,我叫赵彦玥。”他好脾气地又重复一遍。
“柳飘飘?”对自己的名字,我似乎也很陌生,但是更奇怪的是,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居然这么轻松平常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轻易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有些讪讪,只能说到:“王爷,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你头受伤了,所以暂时忘了些事情,不过没关系,你忘的那些事情也都不重要。”他说的异常轻松,仿佛还很高兴似的。
我偷偷白了他一眼,心说失忆的不是你见他心情好,我也大着胆子继续问道:“那……我是什么身份?”
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论豪华气派也绝不比王爷差,而且看他刚才那么着急找我的样子,我的身份应该也不低,这样想着,底气足了起来:“我莫不是您的……妹子?”
王爷看着我,脸上开始是疑惑,听我说完,他逐渐换上了一副期待又轻佻的表情。想了想,他摇摇头。
我皱了皱眉,不是妹妹,难道是姐姐?可看起来,他应该比我年长啊能让王爷这么关心的人?莫非是……想到这儿,我突然捂住了嘴,不会吧,我该不是他爱人?
王爷看我半天不说话,眯着眼问道:“想什么呢?”
“我……不会是您的……”
“什么?”他故意不说,似乎来了兴致,等着看好戏一般看着我。
我心一横,到底没有豁出,蚊子哼哼一样说道:“我是伺候您的丫鬟?”
王爷一个手扶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啧啧几声,又摇了摇头。
我有些不耐烦了,心说你不告诉我,我去问别人,索性不再问他。王爷见我不说话,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我问也是白问,反正我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王爷若是告诉我,我自然感激万分,若是不告诉,我便……。”
“如何?”他饶有兴趣。
“我可以问别人啊”说完,我就开始后怕,敢这么和王爷说话,我肯定是吃过雄心豹子胆。
“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戴我的,所需所用无一不是我的,”王爷站了起来,紧挨着我,在我身边慢慢走着,暧昧的气息时不时吹在我脸颊边上:“你说咱们该是什么关系?”
我听得一阵阵心惊,顿觉汗毛耸立,全身瑟瑟发抖,他挑起我一缕头发,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缓缓放下。
“我……我……”我正哆嗦这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在我身后低低地说:“你是我很在乎的一个人。”他的声音如此轻柔,像是全力呵护着,不复刚才的轻佻和漫不经心,仿佛一字一句都是从心底发出的一样,那么真挚却又掩不住的伤感。我有些呆住,心里也莫名涌起一丝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