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空气似乎不太好,任倚婕的噪子突然发起痒来,“咳咳!”地咳嗽起来,等她咳完,心中的故事已然编好。
“王爷,或许你不相信,可我真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进了赵大人的房。我从小娘死得早,是爹一手把我拉扯大,可前不久爹突然失踪了,我听邻居大伯说爹可能来了京城,于是便收拾了行囊一路上京寻父。却不想在一入京城便遇上了贼人,行囊被抢走了,人也被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然在赵大人房内。盛大人进来的那一刻我才刚刚醒来,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赵大人被人杀死在床上,才恍然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我一个小女子,第一次来京城,和赵大人素昧平生,又怎么会去害他呢?”
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泪水在眼眶内转了两圈便涮涮地往下流,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直叫身边的男人无不心疼。
伸手拭去眼角的泪,顺便也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脸。任倚婕知道李贞和盛宣煜都是厉害的角色,他们锐利的目光正在试图挖掘自己的内心,所以她编的故事半真半假,叫人找不出破绽。而父亲的失踪也确是实情,因此她此刻泪流满面,也有一半是真情流露。
这一番说词显然比起当初说的穿越时空更能让人信服,加上滚滚而下的热泪,几乎没费什么力便获得了李贞的同情。只见他掏出一块随身的上等丝绢递于任倚婕,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眸中的温情已一目了然。
任倚婕不客气地接过李贞的丝娟胡乱地擦拭着,因恼他刚才的质疑,她一点不顾形象地将鼻涕悉数擤在丝绢上,也不管边上的人是不是对她侧目。
偷倫地望向李贞,想看看他的反映,却见他似乎并不恼怒,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高深而魅惑。她又用余视瞟了一下盛宣煜,这家伙斜目冷笑,满脸不屑。
死猪脑!她暗骂一声,然后吸了吸鼻子,将丝绢还与李贞,说了声:“谢谢!”李贞也不嫌脏,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宣煜!”李贞这时转身对着盛宣煜说,“此案看来疑点重重,冒然断定她是凶手,怕会步入歧途。”
“王爷说得是,下官一定会细查此案。”
接着,留下了少数几个人看守义庄,其他人都回到了大理寺。任倚婕也算是逃过一劫,三十棍的大刑再无人提及了。
到了大理寺的正厅,她拉着李贞的袖子,说:“王爷,既然您都相信我的话了,那能不能放我走啊?”
“不行!”
“啊?为什么?”李贞的断然回绝,令她不解。
“因为你毕竟是唯一在凶案现场出现过的人,在案子未查清之前,你仍然有嫌疑。本王虽然相信你并不一定是真凶,但是就这么放你离去,是万万不能。”
李贞说得很有道理,她一时难以反驳,可一想到又要回到大理寺狱,就心生不满,说:“既然案子尚未查清,就表示我还不是犯人,随随便便把我关入大牢也与理不合啊!”
“哼!”盛宣煜冷笑一声,说,“凡是有嫌疑之人,都会被暂时收监,有什么与理不合。”
咬牙,这死猪脑显然是跟她杠上了,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说:“那盛大人跟我一块儿去坐牢吧。因为盛大人也有嫌疑。”
“你说什么?本官有什么嫌疑?”
“我说你是我的同伙,你不就有嫌疑了。”
“你……你敢诬告本官?”
“为什么说我是诬告?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盛宣煜气得脸都白了,这臭丫头怎么就这么能颠倒黑白。正要上前教训一下她,一旁的李贞笑呵呵地将他拦下,说:“好了!你们俩别吵了!任姑娘可以不用去大牢,但是却不能离开大理寺。”
“王爷!”盛宣煜与任倚婕几乎同时不满地喊了出来。
相互怒视对方一眼,任倚婕抢着先说:“王爷,不让我离开大理寺,还不是和坐牢一样。”
她说完,盛宣煜也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大理寺乃是朝廷重地,一个嫌犯如何能待在这里?”
李贞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双手一摊,无奈地说:“看来你们两个都宁愿进大牢。”
“呃……”任倚婕先瘪了,弱弱地说,“当我没说。”
而盛宣煜仍然一脸气愤,说:“王爷认识宣煜也这么久了,难道王爷还不相信宣煜的为人?”
李贞上前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微笑着说:“本王当然相信你,可是本王也相信她。你就当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让她暂时待在大理寺。一来她是重要嫌犯,你可以随时审问她,二来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不用担心她逃跑。这有什么不好呢?”
李贞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宣煜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越王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啊。
盛宣煜刚被摆平,任倚婕又有意见了,只听她说:“王爷,小婕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想参与本案的调查。”
“什么?”
“我不相信长着猪脑的人能查出真相,他要查不出来,难道我要一辈子关在大理寺吗?”。
“你……”盛宣煜快吐血了,这丫头竟然再一次骂他是猪脑。等越王走了,他发誓绝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我爹以前在老家也经常帮人查案,所以我耳熏目染,也学过一些刑侦知识。呃,就是推理断案的意思。我相信凭我的能力,一定可以把真凶找到。”
刚才还在偷笑的李贞面色郑重了起来,他以全新的目光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却胆大妄为的女孩。那自信的目光中闪烁的光芒,竟有他父皇当年的风采。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对这个女孩有着一种亲切感,说不明道不清,仿佛是上天的旨意,他应该信她,应该帮她。
他还未开口,盛宣煜已忍不住开始讥讽:“你以为查案子是儿戏啊?天天要和死人打交道,还要随时提防着凶徒的报复,你行吗?王爷慈悲,让你这嫌犯住在大理寺,你应该烧香拜佛了,居然还想着要插手案子。”
“只要你不拖我后腿,我有什么不行啊?”
“你……”
李贞一看两人这架势,赶紧挥手喊停。然而让任倚婕这样的小丫头查案毕竟不能开玩笑,因此思量后,他决定再试一下这丫头的胆量。
“任姑娘,本王可以同意让你查案,但是正如盛大人所说,查案不是儿戏。你可愿意立下生死状,在两个月内破案?如果破不了,你就要被当作凶手,斩首示众!”
厅内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李贞的话给震住了。这是一场生死豪赌,赢了,可以获得自由,可输了,那就要付出性命。一时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任倚婕的身上。
任倚婕此时已敛起刚才斗嘴的顽皮,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色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为了自由,我签!”